胡昂這個人,作為黃清月在教學上的助手,還是極其稱職的。此人同樣具備深厚的理論知識,紮實的功底,責任心也強。但是這廝表麵的恭順之下,卻掩藏著一顆野心勃勃的進取之心。他想出頭,想上位,但是在他之上的領導黃清月卻能力更強,更得高級領導葉知府的歡心,同時下層基礎更加牢固。在胡昂試探著打過幾次小報告,或者是試圖煽動學生抵製黃清月未果後,胡昂就充分認識到了,傳統的爭權奪利手段在黃清月身上幾乎沒有作用。理智的胡昂即刻結束了自己的試探,他可不想去賭黃清月的消息渠道,或者是耐心程度。


    “難道就這樣一直屈居黃清月之下?”在無數個夜裏,胡昂都這樣感歎著自問,要知道靠拖延也是沒有作用的,那個黃清月可比自己大不了幾歲。“不行!絕對不行!”那麽既然此路不通,就隻好換一條路了。從此,在黃清月身邊,潛伏下了一條毒蛇,更加致命的是,這條毒蛇還披著一張貌似恭順的外皮。


    結果注定了胡昂隻能成為一個可憐的的孩子,在長達一年的時間裏,別說成為黃清月的心腹掌握他的秘密,連在日常工作中,都幾乎抓不住黃清月的毛病,幾個微小的瑕疵也不足以致命。其實那是胡昂不知道,黃清月那是什麽人啊?不去說他前世看過那麽多各種鬥爭的故事,至少在理論上具備豐富的經驗,就說這一世,那也是擁有一顆極其敏感的心,早在剛和胡昂認識不久,就已經斷定了此人不值得托以腹心,雖然還沒到諸葛孔明一眼看穿魏延,並第一次見麵就說出:“此人腦後生有反骨”的地步,但是也絕對不會把他放在身邊,更不要說讓他知道自己的秘密了。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天無絕人之路”還是“有誌者事竟成”?就在胡昂開始悲觀到自我懷疑的時候,另一個失意者葉落發現了胡昂的價值。雖然葉落也極端不恥胡昂的為人,但是本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一原則,葉落還是找到了胡昂,共謀驅逐黃清月。兩人那是猶如*般一拍即合,很快就如膠似漆,蜜裏調油,好一對無恥的狗男男。


    雖然說黃清月是極其小心低調的,可是架不住葉菲兒老是出沒於自己身邊,而且有時態度還極其親昵。天性有些多情的黃清月,雖然苦惱,也知道長此以往必然引發事端,可就是狠不下心拒絕葉菲兒的癡纏(而且我們有理由相信,有這麽個大美人愛著自己,黃清月還是覺得暗爽的,當然,人之常情嘛)。俗話說的好啊,那個久走夜路,他就要遇鬼啊!胡昂雖然沒有什麽直接的證據,還是看出了黃清月和葉菲兒之間很是不妥,再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觀察,確定自己沒有看錯,於是如獲至寶的胡昂急忙把這一發現告訴了葉落,而葉落在仔細詢問了支持這一判斷的那些證據鏈後,歡天喜地的找到王佑行和唐夫人,惡狠狠的告了一狀,然後滿懷期待的等待著這兩位表現的憤怒,進而大發雷霆,然後把黃清月那個小賤人驅逐出府。


    可是令葉落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王佑行一言不發,表情冷淡的看著他,那種波瀾不驚的眼神讓他心裏發毛。而唐夫人卻一臉的玩味,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著葉落(看起來,葉菲兒先天繼承了太多她母親的性格因子,就這種眼神而言簡直如出一轍),直到他臉色蒼白,汗如雨下,才淡淡的說了一句:“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看著葉落幾乎可以說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唐夫人才一聲輕歎,對王佑行說:“看來菲兒最近著實鬧的有些不像話了,你把她叫來。”王佑行輕輕答應一聲,轉身走到門口,聽見後麵傳來唐夫人的聲音說:“那個黃清月~~~~~~~我還是很喜歡的,在文學上的成就不可限量,而且為人低調謙遜,對菲兒也始終有禮有節。可惜啊~~~~~~~誰叫他出身不好呢。再說眼前的局勢~~~~~~哎!罷了,你敲打他一番也就是了。”


    王佑行轉頭對唐夫人說:“以我看來,敲打黃清月是沒有用的,根子就不在他身上。如果小姐繼續執迷不悟的話~~~~~~~~逐走黃清月似乎是唯一的選擇。”


    唐夫人表情漸漸凝重起來,語氣也微微泛著寒意,說:“我自己的女兒我知道,在我手上她還翻不了天。”


    王佑行慢慢走出房間,對等待在外麵的自己的親隨問到:“大小姐呢?”得到又跑去找黃清月的答案後,以他的冷靜也不禁皺起眉頭,搖了搖頭,然後向黃清月的住處快步行去。可是剛剛沒走兩步,又遲疑起來,接著暗歎一聲,對身邊親隨說:“還是慢慢走過去好了。”


    那邊,葉菲兒還不知道自己心中那又愛又怕的母親大人已經準備和自己攤牌,依然在饒有興致的糾纏著黃清月,並且樂此不疲。剛剛讓黃清月教會了自己唱上次聽見的那首《知道不知道》,又逼著黃清月給自己寫首詩,然後看著黃清月坐在書案前那副無奈又委屈的樣子,隻覺得心中一片歡愉。


    “春花秋有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人不堪回首明月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站在黃清月身邊的的葉菲兒,看著在黃清月筆下逐漸成型的詩句,忍不住跟著緩緩念了出來。然後緊鎖著眉頭,對黃清月說:“先生,難道你就不能寫點歡快的東西嗎?總是要寫些讓人家看了心兒發疼的東西。”


    黃清月聞聽後,狠狠地白了葉菲兒一眼,悶聲說:“不能。我就隻會寫這樣的,你愛要不要。”說著就要動手去拿書案上放著的紙張。身邊葉菲兒眼疾手快,搶先一步把那張紙拿到手裏,然後對黃清月嬌嗔一聲:“想的美,說好寫給我的,還想收回去,門都沒有。”然後還給黃清月一個*的白眼,邊說著就想往懷裏放,然後聽見門邊一聲詢問:“哦?可是黃先生又有什麽大作問世了?不知老朽可有榮幸拜讀一下?”


    葉菲兒回頭看見王佑行,很是開心,嬌嬌諾諾地喊了聲:“王爺爺,你怎麽有空過來啊?可別誇獎他,什麽大作啊,也就是些無病**的東西。”


    王佑行溺愛的看了葉菲兒一眼,用略帶戲謔的口吻說:“小姐什麽時候也學的口是心非了?這可不是我們葉府大小姐的風格啊。”


    葉菲兒紅著臉看了黃清月一眼,然後垂著頭不說話了。一邊的黃清月大喊吃不消,你葉小姐是沒有關係啊,可是我這裏有問題啊,你當著大管家的麵做出那樣的表情是幾個意思啊?想鬧哪樣?於是黃清月明智的一言不發,隻是保持著淡淡的微笑注視著王佑行。


    看見葉菲兒這幅小女兒姿態,王佑行心下暗歎,但是麵上不露聲色,順手從葉菲兒手中接過剛才那首詞。看後王佑行大是讚賞了一番,很是肯定了黃清月的文采和成績,並且表示希望看見在以後的工作和生活中,黃清月再接再厲,在現有的成績基礎上,再攀高峰。黃清月當然知趣的配合了幾句,表示一定嚴格要求自己,在將來繼續為了葉府的發展添磚加瓦,不辜負領導的信任。


    兩人寒暄幾句後,王佑行對葉菲兒說:“我還有些事找黃先生聊聊,夫人那邊找你,你先過去吧。”


    天不怕地不怕的葉菲兒聽說母親大人找自己,頓時一收飛揚的神采,小心的問:“啊?找我?王爺爺,不會有什麽事兒吧?”


    王佑行卻淡然地說:“不要問了,唐夫人的性格你是知道的,不管有沒有什麽事兒,早去都比晚去好,快去吧。”


    敏感的葉菲兒意識到此事和黃清月有關,但是卻什麽都沒有說,隻是最後用一種極端複雜的眼神看了看黃清月,對兩人福了一禮,徑自去了。


    王佑行這邊等到小石頭上了茶,兩人在客廳坐定,繼續秉承了自己的一貫風格,開門見山地說:“黃先生,老朽就不兜圈子了,今天葉落葉管家找到老朽和唐夫人,反映了一下黃先生和小姐的問題,不知道黃先生可有什麽說法給老朽和夫人?。


    黃清月心說:“來了,這事兒到底還是來了。”再抬頭看看一臉平靜的王佑行,暗罵道:“死老鬼,真是成了精了,這叫個滴水不漏啊。”穩了穩心神,想到:要是想發落自己,完全用不著這麽高級別的幹部找自己談話,


    讓葉落打發了自己,既省時又省力,想來葉落那廝是非常樂意的,那現在的情形就是有的談。


    於是黃清月淡然了,用一種平穩的聲音說:“沒有什麽可交代的,小姐天人一樣的人物豈是我所能染指的。所以小可一直謹守本分,從不敢越雷池一步。至於說到大小姐的態度,那就不是我一個外人可以隨便置評的了。而且,難道王管家認為~~~~~~~小可能管住或者說是影響到大小姐的決定?”


    王佑行明顯對黃清月的回答並不滿意,微微皺了皺眉頭,用一種略帶不悅的語氣說:“這麽說來,老朽這一趟是白跑了?”


    黃清月誠懇地看著王佑行說:“其實我知道各位在擔心什麽,在我看來這件事兒並不難處理,隻是需要時間。從我的角度出發,不管大小姐是對還是不對,這件事既然牽涉到我,我都應該回避,更不要提主動告狀了,那樣一來,我把大小姐至於何地?傳出去,她豈不是成了個笑話。而且說句心底話,小可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不會有非分之想,但是並不代表著會反感一個這樣美麗的女子的愛慕之情,更不要說主動傷害她。所以,我有且隻有一個辦法~~~~~~~~拖!”


    “拖~~~~~~”王佑行嘴裏輕輕咀嚼著這個字,若有所思地看著黃清月。


    “對,就是拖。”黃清月非常肯定的說:“王管家請想,大小姐現在還年輕,而且出身豪門,從來沒有吃過苦,不知道現在世道的艱辛,除了一腦門兒的風花雪月和美好憧憬,實在可以說是沒什麽過多的閱曆。那麽最好的,又不會傷及大小姐的辦法就是不做反應,拖延時間,等時間長了,大小姐更大一些了,再加上王管家或者說是知府大人和夫人的慢慢引導,樹立起一個正確的人生觀,再加上時間的推移,當初的熱情又總是會慢慢退卻,這件事就算是風平浪靜的過去了。隻要大家都不伸張,甚至到最終,都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


    黃清月說到這裏停了停,喝了口茶,稍微等待王佑行消化了一下這樣聞所未聞的見解,接著說:“請恕我直言,據我在府上擔任西席將近2年來的觀察,孩子們很多時候對強行的管教雖然會表示服從,但是其實心中反而會發生嚴重的逆反心態,效果不好不說,也容易引起變數。大小姐現在的情況更是如此,年齡介於成年人和少年人之間,如果強壓~~~~~~~~小可實在是害怕出現什麽極端的情況,而且大小姐的性格是那樣的倔強。”


    王佑行靜靜聽完黃清月的話,沉思了一番,歎息到:“雖然不能說不是個辦法,隻是~~~~~~~哎,談何容易啊。”


    黃清月在下首翹首以盼王佑行將怎麽個談何容易法說出來。結果王老管家隻是沉默,顯然並不準備和黃清月一起分享心中的感歎。王佑行的思維回到了過去,想起了幾件葉菲爾的小事,卻足以說明葉菲爾的性格。每件事情都是葉菲爾極端固執己見,並且通過種種手段,最終達到了目的。雖然這當中有葉府上下對葉菲爾的寵愛,但是不能否認,葉菲爾在其中的永不放棄的精神,起到了相當大的作用。尚幸這些事情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事,而且葉菲爾的手段並不惡劣,還是體現出了葉菲爾雖然任性,但是不改善良的本性,不然,早就遭到了殘酷的鎮壓。


    花開兩朵,各訴一支,這邊暫且按下不表,卻說說葉菲兒來到了唐夫人麵前(借用一下典型的章回式小說風格),有些忐忑的在唐夫人下首椅子上坐下。上首唐夫人看見自己女兒那副怕怕的樣子,禁不住略帶譏諷的說:“我們天不怕地不怕的葉菲兒大小姐也會有這樣害怕的時候?難道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還是說我這個做母親的就是吃人的老虎?”


    “娘~~~~~~~”葉菲兒在椅子上扭動了一下身軀,埋怨到:“哪兒有你這樣說自己女兒的。“


    唐夫人看著麵前女兒那張有些憔悴的俏臉,想到曾經自己在這樣年紀的時候,也是個敢愛敢恨的主兒,也是一腔的天真浪漫,對未來和愛情充滿了憧憬。然而世事總是不盡如人意,該是你的你就跑不掉,身為世家門閥的子弟,連自己都成為不了自己,隻能成為世家的一部分,用來穩固世家的地位,完全沒有自己的意誌。打心底裏來說,經曆過這一切的唐夫人,完全不想讓自己疼愛有加的女兒步自己的後塵,可是沒有辦法啊,雖然在葉府自己可以說了算,但是放到葉閥,自己就人微言輕了。而且這個世道,脫離了大家門閥的庇護,葉菲兒又能走多遠呢?恐怕連生存都成問題。


    可能是帶著對女兒的歉意,唐夫人放緩了語氣,說:“菲兒,我是你的母親,你們兩姐弟從小就跟在我的身邊,你就算坐在那裏不動,我都能知道你在想什麽。就不要隱瞞了,給我說說吧~~~~~~~比如你的黃哥哥。”


    葉菲兒大羞,但是看見母親大人在這件事上態度還算和藹,覺得可以爭取一下(不能不說葉菲兒確實還是年輕了,根本不了解像她母親那類人,一旦做出了決定,是不會更改的,表麵的和藹可能確實代表了她當時的心緒,但是不會改變結果)。


    於是被騙了的葉菲兒一老一實的從自己的心路變化講起,隻是略過了那些賊人的死因,一直講到黃清月拒絕了自己,但是自己並不死心,直到現在。


    唐夫人聽完後,卻笑了,對葉菲兒說:“黃先生是個好人啊。傻女兒,人家對你說的話半真半假,你卻信了個真真的。不過他是為你好,你也不要怪他。”


    看見葉菲兒疑惑的眼神,唐夫人繼續說:“你還小,以後就會明白的。我們隻說說現在,他為你好是不希望你越陷越深,原因很簡單,他知道,我和你父親不會同意。”為了加強語氣,唐夫人頓了頓後,用斬釘截鐵的語氣一字一頓的說:“絕對不會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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