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將沙欣和亞爾蘭斯介紹給老爺子認識之後,吳友浩便將他們帶去了樓上的客房。


    湯圓跳到老爺子手裏,站起身體,兩隻前爪指向奧爾罕給他的兩株貓尾草——


    老爺子走過去,撿起地麵上的兩顆綠油油、中間綻開一顆穗子的葉片狀似大白菜的植物,他問湯圓:“種起來?”


    “噗噗——”湯圓趴在老爺子的肩膀上,點了點腦袋。


    他盡量忽視一旁埋頭咀嚼的奧爾罕,擰起兩顆‘大白菜’,找了兩個中等大小的花盆,挖上坑,填好土。回過頭來的時候,地麵上的木盒子已經消失無蹤,黑貓攤開四肢,露出肚皮,有一下沒一下的舔著爪子,眯成一條縫隙的眼裏滿是饕足!


    老爺子嘴角一抽,兜著湯圓,不動聲色的繞開奧爾罕!


    第二天下午,江淮順路將沙欣和亞爾蘭斯送去了瓊玉小區。


    就在昨天晚上,季永乾親自給江淮送來了特務處抓捕到的第一批遊魂,足有兩萬人。江淮等人瞠目結舌,國家在人力方麵的優勢是他們遠遠比不上的。


    將這些遊魂悉數送入六道輪回的玄門,江淮直接從係統中兌換出六枚聚靈丹交給了季永乾,切切實實的好處到了手,連帶著季永乾對江淮的態度都好了不少。和江淮互相恭維了兩句,便匆匆忙忙的趕了回去,看來是想借著當下的勢頭趁熱打鐵,多抓一些遊魂。


    江淮打開係統界麵,他如今的功德值已經達到了31789點。最遲到十月中旬,特務處應該還能再送來一批遊魂過來,再加上房去觀,他估計著到那時自己的功德點就應該能達到正五品縣城隍所需要的五萬點。


    江淮揉了揉太陽穴,事情進展的太過於順利,以至於他總覺有一種恍惚感。


    回到江家別墅的時候,老爺子端著小碗正在給湯圓喂食。房去觀之前送來的靈稻早就吃完了,後來玄成子倒是又往江家送了幾十斤,老爺子這會兒摳門的很,除了喂給湯圓,誰要也不給。江家二哥江溫本來還想再拿一些送給嶽家,結果直接被老爺子懟出了江家大門。


    江淮接過吳友浩遞過來的水,還沒來得及喝,江家大哥江洌一腳踹開了大門,氣衝衝的說道:“楚老鬼簡直是欺人太甚?”


    他將手裏的紅色請柬啪的一聲扔在桌子上,而後一把奪過江淮手裏的水杯,仰頭一飲而盡。


    江淮順手接過江洌手中的空杯子,問道:“怎麽了?”


    說著,他拿起桌子上的請柬,拆開一看,映入眼簾的是主人的簽名,隨即眉毛一挑:“楚弘毅?”


    這是一份請柬,內容是請江家老爺子江宏濟攜家人參加楚弘毅八十大壽的壽宴,時間是後天,地點在柳市河州五星級酒店。


    “他想做什麽?”江淮不禁問道。


    “還能做什麽,耀武揚威唄!”江洌冷笑一聲,“光啟升遷的事情我們恐怕也要再琢磨琢磨了。”


    原本江家眾人以為有南洋夏鴻運老爺子十二個億投資的政績加成,再好好的運作一下,力圖把江光啟推上南省政法|委書|記的位置。結果沒想到的是劉家長子劉利突然外調,空降地方,擔任的正是南省政法|委書|記一職。


    要說這裏麵沒有楚弘毅插手,江洌怎麽可能相信!


    說著,江洌抬眼看了看老爺子,“事情的緣由我都已經打探清楚了,楚弘毅之所以突然決定回鄉祭祖,是因為前幾天,楚家唯一的三代楚藍天死了。”


    他冷笑一聲:“雖然楚家對外宣布是車禍意外去世,但私底下流言不少,傳的最多的是楚藍天在外麵和人亂|搞,染上了病,他自己害怕,瞞著楚家私底下找偏方,結果病沒有治好,反而吃錯了藥暴病身亡。”


    “楚老狗之所以會突然回鄉祭祖,並且大辦八十大壽,目的就是為了在壽宴上當眾宣布,劉利和楚穀霜的大兒子劉仲顯過繼到楚穀雨名下的事情。”


    楚弘毅有四個兒子,一個女兒,楚穀雨是他的大兒子。楚家兒子多,三代同樣不少,可到最後沒有夭折並且活到成年的隻有一個楚藍天,楚家這四個兒子,私底下的情婦從沒斷過,卻連一個私生子都沒弄出來。沒想到一夕之間,楚弘毅捂在心頭上的楚藍天出了事,楚家連所謂的繼承家業的男丁都沒了,到頭來隻能過繼外孫來延續香火。


    “我看他楚弘毅就是吃飽了撐的,心裏不痛快,找著機會就想拉著咱們家給他當出氣筒,好安慰安慰他那黑透了的心肝脾肺腎。”江洌冷笑著總結道。


    老爺子麵不改色,他看著湯圓撲騰撲騰的跑到種著‘大白菜’的花盆裏,蹬著腿挖出來一個淺淺的土坑,就地解決完生理問題之後,推著泥土又把土坑給埋上。老爺子捏著濕毛巾把湯圓渾身上下擦幹淨。末了,他才說道:“楚弘毅要唱戲,我們就配合他唱。咱們不僅要唱好,還要把事情唱大。至於誰是主角,誰是炮灰,他說了可不算。”老爺子的意思是打算插上一腳。


    說完,他回頭看江淮,他現在有底氣:“老五覺得呢?”


    “反正我白天也清閑的很,去一趟也無妨!”江淮說道。


    當夜,河州五星級酒店,楚家包了酒店最大的一個廳場,最中間的台子上掛著大大的一幅紅色的壽字,看起來相當喜慶。江家人到場的時候,宴會正好開始,楚弘毅正拿著毛筆將劉仲顯的名字添到族譜裏楚穀雨名下……


    到最後,楚弘毅擱了筆,四下掌聲一片。


    老爺子一言不發,江家人成了宴會上唯一一個真空地帶,江淮端著酒杯,無聊的看著四周觥籌交錯的人群。來參加宴會的大多都是楚劉兩家的親信或世交。對於江楚兩家的恩恩怨怨,在場的人基本上都心知肚明。因而對於江家,他們選擇敬而遠之。


    唯一值得他們指指點點,並不斷暗中交流打探消息的就屬於老爺子和江淮的年輕的不像話的外貌。


    “聽說他家與房去觀的觀主玄成子道長私交不錯……”


    “就是那家新年頭香賣了一個億的房去觀?”


    “是他家,那可是真有本事的,你說會不會和玄成子觀主有關……”


    “不大可能,要是玄成子觀主有這般返老還童的本事,他自己怎麽還是一副老態龍鍾的樣子?”


    “也對……”


    這邊眾人議論紛紛,那邊楚弘毅終於和排隊前去敬酒的人群寒噓完畢,他帶著楚家上下浩浩蕩蕩的走了過來。


    “江老兄啊,二十年沒見,你還是風采依舊!”楚弘毅將手裏的拐杖遞給一旁的楚穀雨,眼裏透著精光,指著身邊的劉利說道:“這是我小女婿、劉家長子劉利,論起來和你家江光啟差不多大,馬上就要調任南省,哦,對了,聽說原本光啟侄孫對南省政/法委/書記這個職位是勢在必得,現在劉利搶了光啟侄孫的位置,還望江老兄不要怪罪!”


    嘴裏說著抱歉的話,臉上卻是一副洋洋得意的神情,老爺子認真的看著楚弘毅,“不怪罪,各憑本事而已!”


    聽見江宏濟這麽一說,楚弘毅心裏更舒坦了,江宏濟以前再倔又如何,現在還不照樣要對著他楚弘毅低頭服軟。他笑的更加得意,斜眼看著江宏濟身邊的江淮,麵色不愉:“哦,這是江淮啊,你的身體還好嗎?”楚弘毅眼睛眯成一條縫隙,“那個時候,我家這幾個兒子都年輕氣盛的不懂事,動手狠了點,害的侄子你身體出了差錯,每每想起來都覺得愧疚,這離開了京城,侄子你的癖好都變了不少……”


    周邊的人雖然不好搭話,卻都豎起耳朵聽了這邊的動靜。


    楚弘毅接著說道:“聽說前段時間,我家楚仲顯把侄子你給打了,小孩子不懂事,侄子你別放在心上。”


    “我家老五大人有大量,當然不會放在心上。”等著楚弘毅說完了,老爺子慢悠悠的說道:“總歸也是活不了幾天的人了,和個死人有什麽好計較的!”


    楚家人不由的皺起眉頭,楚弘毅麵色一冷,“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老爺子並不搭話,他轉而說道:“聽說你前幾天帶著家人回去祭祖了,怎麽,覺得你家祖墳風水如何?”


    楚弘毅心跳猛的一滯。


    老爺子繼續說道:“是不是覺得山清水秀,蓬勃大氣。”


    他扯出一抹笑,“你難道不知道我和玄成子交好?他雖不精通風水之道,可誰讓我當年救他一命,我求他在你家祖墳上使些手段,他就算為難可怎麽推脫的了?”


    老爺子笑的比剛才的楚弘毅還得意,他給楚弘毅解釋道:“墳地風水裏有一句,祖墳漏風,家宅不寧,祖墳漏水,斷子絕孫!而所謂的水是指八煞水。”


    “墳前四道河,河從四下流,不能歸一處,斷子絕孫路。從我回到柳市的那一日起,你家祖墳前邊那四條水渠,我整整挖了三年!”


    “你——”楚弘毅怒火中燒,顫抖著手指,指著江宏濟。


    老爺子冷笑一聲:“你以為這十幾年來,你那七八個孫子沒一個活下來是因為什麽?你當年害得我江家落到那般田地,害得我家小五人不人,鬼不鬼。如今也該你楚弘毅嚐一嚐苦果。這都十幾年了,你家命格已定,這輩子注定斷子絕孫,你以為你現在過繼一個就有用?”


    “你——”楚弘毅渾身顫抖不止,氣急攻心,突然仰頭噴出一口血來,抖了兩下,白眼一翻,隨即昏死了過去。


    老爺子瞧著亂成一鍋粥的楚家人,搖了搖頭:“好不容易活到八十歲,你要是不來找麻煩,大家相安無事,你走你的陽關道,安享晚年豈不是更好?”


    說完,轉身就要離開!人群之中頓時敞開一條路來。


    “你們給我站住——”楚穀雨怒火中燒,恨聲喊道。


    老爺子頭也不回,意味深長的說道:“我既然敢明目張膽的把事情捅出來,大侄子欸!這裏可是柳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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