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很奇怪的日子,你睜開了眼睛,茫然的看著窗外發生的一切】


    【你聽到了人們的狂笑和哭喊,於是你推開了房門,看見了瘦骨嶙峋的人們在互相啃食,金色的蠕蟲爬進了他們的眼眶】


    【人們發現了你,他們瘋笑著邀請你加入他們的宴會,無數雙慘白的手臂從他們的空蕩蕩的腹腔裏爬了出來,撐起了他們的身軀向你追來】


    【你開始奔跑】


    【0%……10%……】


    羅伊看見自己的係統麵板上彈出了一行行的信息,有一截進度條在界麵頂端開始緩慢的增長。


    “看來還得等上一會兒啊……”


    祂正站在海麵上,暴雨和狂風卷動著神明黑色的衣角,這一刻,祂挽起了衣袖,風暴君主手背上的圓月印記發出了緋光。


    “幹脆先去紅月的神國吧。”


    喃喃自語間,光怪陸離的奇妙世界宛如畫卷一般在羅伊麵前展開了。


    一步又一步,風暴穿過了一個又一個瑰麗的夢,很快,羅伊就看見了一輪紅色的巨大月亮。


    祂靜靜的懸浮在羅伊的麵前,近在咫尺,仿佛觸手可及。


    【你發現眼前的世界已經支離破碎,遍布苔蘚和枯木的殘城和碎石在空中飄蕩,這個世界早已失去了引力】


    【腳下也不過是一塊漂浮在虛空的孤島,遍地都是蠕動的內髒和惡毒的視線,發出囈語的眼睛生長在各個角落,到處都是】


    【你聽到了若有若無的笑聲,你低下頭,驚恐的發現自己的手掌長出了眼睛和嘴巴,它正在嘲笑你的理智和懦弱,正在讚揚著星空的偉大】


    【你找到了一把鋒利的短劍,用力砍斷了那隻喋喋不休的手掌,然後在它的怒罵聲中將其剁的粉碎】


    【30%……40%……】


    “好久不見,紅月。”


    風暴主動伸出手打了個招呼,下一刻,溫柔的緋光便垂落了下來,寧靜的力量頓時流淌在了羅伊的心間,驅散了人間化身積累的一切疲憊。


    紅月的倒影染紅了風暴君主腳下的虛幻海洋。


    “歡迎你來到我的永生之夢,風暴。”


    月亮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柔和:“對此我很榮幸,也很喜悅。”


    “和你相見我也很開心啊。”


    這一刻,羅伊同樣發自內心的笑了起來,畢竟祂們早已對著彼此做出了諾言,成為了永遠的盟友。


    祂笑了笑:“一直以來,都是我前往你的神國,單方麵的接受著月光的賜福和眷顧,所以……”


    風暴君主朝著天空中的月亮伸出了手:“我想對你提出一個邀請。”


    【你分不清現在究竟是白天還是黑夜】


    【你呼喚天空中的太陽,卻發現太陽已經黯淡無光,祂不在發光,祂不在發熱,死去的黑矮星在冰冷的宇宙飄蕩】


    【你呼喚夢境裏的月亮,卻發現溫柔的月亮早已在人們的詆毀與謾罵中墜落天空,祂消散在了空空蕩蕩的深淵裏,人們早已失去了自己的夢】


    【你發了瘋,你拚命的向前奔跑,祈求著時光能撫平一切,祈求著一切都能過去】


    【可惜在世界樹焚燒殆盡的那一刻,時光就已經停滯不前,你的每一天早就變成了無盡的輪回】


    【60%……70%……】


    越來越多的月光垂落了下來,緋紅的色彩和美好的夢境開始在羅伊的麵前匯聚,風暴的麵前逐漸勾勒出了一道女子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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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你說出什麽要求,我都願意答應你,風暴。”


    如瀑般的月光化為了她的紅色柔順長發,美好的夢境化為了她的衣裙,女子看起來就像鄰家的溫柔大姐姐一樣。


    她輕笑著伸出潔白如玉的手掌,握住了羅伊的手掌。


    “唔……這就是你的化身形態麽,我該怎麽稱呼你呢?”


    “叫我薇薇安娜就好。”


    【諸神皆已死去,祂們的殘骸無影無蹤,祂們的意誌煙消雲散】


    【但你相信這個世界仍存希望,你在內心呼喚著所有神靈的名諱,終於,你得到了回應】


    【你的靈魂被神秘知識的重量拖入了最深最終的深淵】


    【你看見了一片永不停歇的風暴,你看見了神靈們的殘軀沉浮在漆黑的海麵裏,你看見了孤獨的暴君坐在雷霆構建的王座上】


    【祂用自己破碎不堪的永潮國度,為諸神舉辦了一場宏大的葬禮】


    【祂是深淵最後的守墓人】


    【你跪倒在了海麵上,涕泗橫流,你一次又一次的呼喚著風暴的名諱,終於,海洋的主宰向你投來了目光,你得到了行走在雷霆與海洋之間的資格】


    【80%……90%……100%】


    羅伊牽著薇薇安娜的手,踩著那些泡沫般的夢境,回到了自己的永潮國度裏,與此同時,係統界麵上的進度條也走到了終點。


    最後的故事已然落下了帷幕。


    【你開始收攏眾神的殘軀】


    【你準備打造一個……承載深淵意誌的殿堂,隻為紀念那些逝去的守護者們】


    【這項工作其實並不容易,畢竟神明在逝去以後,祂們的殘軀會化為這世間最為純粹的規則,作為建築材料來說實在是有些勉強】


    【你為每一位神明都安排好了坐席】


    【哪怕這些坐席注定空無一人,但你依舊為所有的神靈們刻下了屬於祂們的禱言,因為……這是你餘生唯一的意義了】


    【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你終於完成了自己的工作,當你鋪好了最後一塊‘地磚’,卻發現自己已經精疲力盡、步履蹣跚,你恍然發覺自己已經老去,如同風中殘燭】


    【你看見風暴君主走進了你親手打造的殿堂,祂坐在了坐席的最上首,你終於得到了神靈的評價】


    【祂說:辛苦了,我的人間化身】


    【你恍然大悟,欣慰的閉上了眼睛,蒼老的身軀如同泥沙一般土崩瓦解,你不再呼喚神靈的名諱,畢竟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自己的姓名實在沒什麽意義】


    【在你意識消散的最後,你張開了雙臂,輕聲念到——】


    【讚美風暴】


    【眾神議會堂已加載完畢】


    一道雷霆構建的門扉在羅伊的麵前打開了,風暴怔了怔,這一刻,某種強烈的、深沉的孤獨感瞬間從門後席卷而來。


    薇薇安娜握緊了羅伊的手掌。


    下一刻,不假思索的,羅伊推開了那扇門。


    第一百一十七章 深淵的守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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