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絲綢廠,劉寵覺得餘怒未消。在官家麵前和人發生如此激烈的爭執,這等事曾經隻存在於他父親劉寵對於朝廷的描述之中,在劉寵的老爹劉景文的描述裏,那些意見不合的官員們就在金殿上發生激烈衝突,互相進行十分激烈的指責,進而對對方本身進行徹底否定。劉寵從來沒想到能發生在自己身上。


    官家是怎麽想這等事的?劉寵心裏麵很是惴惴,因為整件事中官家除了跟看小孩子吵架一樣忍不住笑出聲來之外,他並沒有對此事做出任何表態。


    原本劉寵以為官家要回後樂園,沒想到車隊竟然是在禮部門口停下。眾人隨著官家進入禮部,在禮部的會議室當中坐下,很快禮部尚書就引了一個色目人進來。


    這個人見到趙官家之後就跪下行禮,趙官家讓此人起來。那人就開始用外國話講了起來。有通譯翻譯,劉寵也能夠聽的比較明白。這位是東羅馬國的使者,他此行的目的是希望能夠得到大宋更多庇護。劉寵從地理課本上學到東羅馬在哪裏,所以覺得這麽一個要求十分過份。


    沒等他都有更多想法,就聽東羅馬的使者繼續說道:“陛下,地中海地區隻有希臘生產絲綢,而且希臘的絲綢價格比大宋的絲綢貴很多。東羅馬希望大宋能夠把絲綢都銷售給我們東羅馬。”


    劉寵沒想到這位的臉皮還真厚,他就感到驚訝。


    “賣給你們絲綢不是問題。可是你們掌握了絲綢的銷路,十字軍會不會再次進攻君士坦丁堡。”趙官家說道。


    劉寵聽了這話之後先是很自然的想弄明白這話是啥意思,後來大概猜出了些理由,就忍不住想笑。大概是東羅馬國被十字軍打過搶過,現在他們若是手裏握著絲綢銷售的財源,隻怕又會如三歲小兒手持黃金過市。


    看得出,東羅馬國的使者也沒想到趙官家能說出這樣的話。他雖然麵露羞愧,卻沒有提出反駁。劉寵覺得趙官家並沒有汙蔑東羅馬。這下劉寵對趙官家的景仰之心更盛,趙官家不僅能解決大宋的事情,對大宋之外的事情也頗有認識。這等見識真令人震驚。


    “打仗,講的是上好的武器。卻不知道東羅馬國王現在能召集的親衛能有多少人馬。”趙官家說完之後,又補充了一句,“我說的是東羅馬國王能夠召集的可靠的心腹親衛人馬。”


    使者聽了之後,思忖好一陣,這才答道:“大概有五百人。”


    劉寵差點笑出聲。他看到的有關東羅馬的曆史,這也是個千年古國,怎麽到了最後的時候,國王居然隻能召集到五百親衛。


    趙官家並沒有感到驚訝,他答道:“我有一種甲胄推薦給你們。你可以看看。”


    沒多久,三位名穿著甲胄的軍人出現在會議室。他們身上的裝備是劉寵昨天見過的那些,武器則是普通的鋼槍。昨天的時候劉寵問過製造這些的家夥,這等裝備能否抗的住火槍。得到的結果是扛不住。對於防不住火器的裝備,劉寵就沒有特別的感覺。然而這位東羅馬國的使者看到了裝備之後,立刻驚喜的站起身,走上前仔細打量。


    最後趙官家表示願意用便宜的價格出售這種裝備給東羅馬國,至於東羅馬國想壟斷絲綢的銷售渠道,趙官家也表示他們若是願意用白銀來購買,可以商量。


    到了傍晚,趙官家才回後樂園。出發前,趙官家問劉寵,“若是我想留你在杭州做絲綢的差事,你可願意?”


    劉寵一聽,心中立刻折騰起來,絲綢的差事是個非常肥的差事。至少在劉寵老爹劉景文講述的中,凡是官營的買賣都是非常肥的差事。一般來講,這些差事都是宗室,國戚,大臣家的子弟才能擔任的職務。隻要給官家交夠該交的錢,剩下的都可以大撈特撈。


    提起這個,劉景文就會猛烈抨擊。一想到自己去做這樣的差事,劉寵就覺得很不爽。他很快就答道:“官家,我乃是情報局的人,隻是想好好做情報局的事情。並沒有想過改做其他差事。”


    就在劉寵覺得趙官家也許會不高興之時,就聽趙官家聲音平淡的答道:“之後幾日我要和人商議絲綢廠的事情,你今日所講的還需要和他們講講。若是你換了心思,可以在此事結束之前告訴我。今天你就先回去吧。”


    劉寵被馬車送回了情報總局的招待所,他去吃晚飯的時候本以為總局的人會要他匯報到底做了什麽。結果什麽都沒發生。吃了晚飯之後,劉寵專門問廚師什麽時候開早飯。得到了五點半這麽一個時間。


    吃完飯,劉寵又去食堂旁邊的澡堂洗澡。一直以來,杭州百姓洗澡分為很多種。據說是叫蒲傳正的資政,與蘇東坡唱和過。該人喜歡玩奢華,發明了大洗麵、小洗麵、大濯足、小濯足、大澡浴、小澡浴。洗小腳,換一次熱水,兩個人伺候,隻洗腳跟、腳踝;洗大腳,換三次熱水,四個人伺候,膝蓋、大腿一起洗;洗小澡,用百來斤(三斛)熱水,五六個人伺候;洗大澡,用一百六七十斤(五斛)熱水,八九個人伺候。每天洗兩次臉,洗兩次腳,過一天洗個小澡,再過一天洗個大澡,洗完要塗脂,搽粉,熏香。


    這種洗澡的辦法別的不說,光是消耗的淨水與柴火就可想而知。普通人很少能真正的洗熱水澡。能到河邊洗洗就不錯了。或者是用麻布蘸水之後擦身子。


    此次回到杭州,劉寵用了家裏的淋浴,已經覺得好的不能行。對於單位的浴室還是有些擔心,在濟南這麽一個泉城,不缺幹淨水,劉寵隻有23歲,大冬天用冒著熱氣的井水衝澡,他就當打熬筋骨。


    進了這邊的澡堂,劉寵隻感覺裏麵好熱,有點繅絲車間的感覺。進去之後,他登時就呆住了。就見一個巨大的澡堂裏麵,有兩個大池子,每一個都是四米左右的正方形。水麵冒著熱氣。在換衣間裏頭感覺到的熱氣都來於此。


    走過去探手一試,其中一個水比較熱,另外一個溫度比較低。兩邊都有人,劉寵就跳進比較熱的那個裏頭。再看靠牆的位置,都是一個個的淋浴。這邊還有木床,有人在上麵躺著,旁邊有人給他搓澡。


    劉寵心中訝異,這麽多的熱水得多少人往裏麵挑。而且那些涼下來的水怎麽辦?


    正在想,突然就聽到一陣轟隆隆的聲音。仔細聽,原來是靠牆那邊的一些粗大的管子發出的聲音。剛靠過去,就聽旁邊有人說道:“別摸,會燙傷。”


    劉寵看著有兩根管子外麵用麻繩纏著,也知道肯定是有什麽原因。他便問道:“我是從外地剛處來的,這管子怎麽響的這麽厲害。”


    聽了劉寵的解釋,那位也沒多想,隨口答道:“這管子正在向水裏通蒸汽。”


    這下劉寵恍然大悟。原來是他想錯了,這邊燒水根本不用添水取水,就跟繅絲車間煮蠶繭一樣,直接往水裏通蒸汽就好。水蒸汽凝結之後變成熱水,對加熱的池子根本沒有不良影響。


    再一想,之前的好多東西就這麽全部貫通。繅絲車間有一台鍋爐,這台鍋爐把蒸汽供給好多台蒸汽機,這些蒸汽機分別去鼓風,煮蠶繭,帶動繅絲設備。這邊的單位也是一樣,鍋爐能夠燒水,煮飯,給澡堂的水加熱。起到的作用和社區的那個鍋爐應該一樣。


    鍋爐的效率高,又是很多人共同使用,所以打開水、蒸飯、洗澡的價格非常便宜。便是每一個人掏的錢這麽便宜,卻因為使用的人多,這一整套設備也不會賠錢。


    這到底是誰想出來的?劉寵心中極為訝異。


    就在此時,卻聽到那邊搓澡的人喊道:“還有人要搓澡麽?”


    並沒有人應答。於是搓澡的又喊一聲。劉寵忍不住問道:“多少錢?”


    “十五文錢。”搓澡的答道。


    劉寵想到自己在繅絲車間一周的工錢,可以搓六十次。毫不遲疑就去了。師傅手勁很大,劉寵覺得人家很賣力。然而劉寵很快就發現。隻是手臂上就搓出好多成條的灰色泥來。劉寵還幹笑著說道:“我這從外地回來,看來是該好好洗洗。”


    師傅一言不發,賣力忙活。背上,前胸,腿上,等到全身搓了一遍,劉寵已經什麽都不敢再說,他第一次發現自己身上竟然能搓下來這麽多灰泥。雖然中間的時候師傅還用木盆從池子裏舀水給他衝了一下,可最後的事情,劉寵渾身還是灰泥。


    站到淋浴下,用熱水好好的衝了一番,劉寵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皮膚,隻感覺到從所未有的光滑。把手臂湊到鼻子下麵聞了聞,再沒有一絲一毫的味道,有的隻是水的濕氣,還有一種純粹的生命力的感覺。


    這時候,劉寵又覺得有一種隱隱的臭味。他皺著眉頭分辨了一下,發覺那味道不像是他身上的味道,倒像是……他鼻子裏原本就有的味道。正在疑惑間,就見到旁邊的一個家夥用雙手接了一捧水,接著把鼻子邁進水裏,片刻後,那家夥竟然嗆得咳嗽了幾聲。


    剛看到的時候,劉寵本來還覺得那家夥實在是太不小心了,然後他沒多久就模仿起來。主動把水吸進鼻子裏,劉寵被嗆到了,他忍不住大聲咳嗽起來,那種近乎窒息的感覺也讓很不舒服。雖然鼻腔感覺發痛,可劉寵又這樣衝洗了鼻腔。當他被嗆得留著眼淚抬起頭,卻感覺有些腫脹的鼻腔中那種臭味大大消散了。


    感受著被真正洗幹淨的自己,劉寵突然覺得自己活出了本該就有的樣子。


    第二天五點十分被鬧鍾驚醒,劉寵第一次感覺到被子和床單貌似不怎麽幹淨的樣子。以前的時候,有被子和床單本身就代表著幹淨。


    起來稍微洗了臉,去食堂吃個早飯。之後洗漱一番,接著就前往趙官家所在的後樂園。這次趙官家並沒有再去絲綢廠,而是前往工部召開了會議。這次與會的都是些至少正處級別的官員。趙官家談的就是絲綢業發展的思路,他先讓劉寵這麽一個正科幹部講述了濟南的事情。


    濟南經過數次戰爭,本地產業和人口都遭受了巨大的摧毀。劉寵作為情報處人員,收集情報素來賣力。他完全調查不出來原有的絲綢業最後存在的時候是在多久之前。


    在這麽一片空白之上,運來了蒸汽設備,來了個培訓人員,拉來一些從未接觸過的人。便是在生產條件很糟糕的環境中,依舊能夠生產出大量生絲。


    “如此經曆證明新式的繅絲廠不需要舊有的繅絲廠所需要的那些。整套設備以及針對設備的人員培訓,人員管理,就能夠讓這樣的新式繅絲廠運轉起來。”劉寵在最後的總結簡單明快。既然那位廠長大大的得罪了劉寵,劉寵就毫不遲疑的要徹底否定那位廠長自以為可以依憑的所有。


    原本的時候與會的這幫人表情都比較平淡,聽到一半的時候,已經有人變了臉色。劉寵最後的總結說完,一時沒人回答。眾人或者互相看,或者皺著眉頭想。最後越來越多的目光都落在了趙官家這邊。


    “趙由簡。你怎麽想。”趙官家開口就點將。


    臨安知府趙由簡皺著眉頭應道:“若是如劉科長所講,那倒是得改。”


    “改什麽改。直接就推倒重來了!”旁邊的機械廳廳長孟師賢答道,“咱們早就規定了居住用地,商業用地,工業用地。造七八個新廠,每個廠雇傭幾千人。這不挺好麽。”


    “哪裏有你說的那麽簡單。”趙由簡表示反對。


    “哪裏有你說的那麽麻煩!”孟師賢怒道:“這本來就是咱們做主的事情,遇到什麽事情就解決什麽事情。就如這位劉科長,他接到差事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要被賦予這樣的重任不成?還是他知道會遇到什麽難處?不都是幹了之後才知道麽。這位劉科長最大的好處就是,不管遇到什麽,他都一點不退縮。你就是什麽都想落個好!工廠用新的,各個街裏坊間都用新式的鍋爐提供做飯,熱水,洗澡的服務。大家花錢少,過的好。還有店宅務(廉租房)居住,一時的不便都不是問題。”


    劉寵不認識孟師賢,也不知道孟師賢叫什麽。但是聽了孟師賢的話,劉寵覺得發自內心的支持。這種一往無前的氣魄就是劉寵最認同的東西。


    看了看趙由簡,劉寵心裏麵覺得他和那個絲綢廠廠長差不多,守舊,抗拒麻煩,不願意承擔責任。與孟師賢完全不同。


    扭頭看孟師賢的時候,劉寵心裏麵也覺得怪怪的。聽了孟師賢所說的鍋爐的作用,劉寵覺得大概這位就是製造鍋爐的。劉寵本來覺得自己因為機緣巧合已經站到了某個時代的潮頭,結果接觸了上頭的人之後才發現,很多人其實比劉寵更先進許多。所謂高手在民間,隻是因為大隱隱於朝,那些真正的高手並不會把自己的麵目顯示給人看。


    麵對下麵的針鋒相對,趙官家開口了,“建設七八個繅絲廠倒是不必,建兩個就差不多了。建的更多,以後還會拆掉。”


    “為何?”趙由簡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樣問道。


    “蠶繭並不適合長途運輸,適合長途運輸的是生絲。我們搞土地改革的時候,平地種糧,坡地種樹,都是桑、竹、茶、漆之類。有了糧田,便有吃的。有了桑樹、竹子、茶樹、漆樹,百姓們就可以在農閑的時候有事情做。繅絲廠開在距離桑葉產地近,並且交通方便的地方。百姓們把蠶繭送到那裏製成生絲。生絲送到紡織業興盛的杭州等地。這樣的話,各地百姓有了收入,在杭州等地絲綢興盛,做出來的絲綢也更好……”


    聽著趙官家的講述,劉寵心中之前的那點自豪也消散的無影無蹤。朝廷裏不僅有水平高過劉寵的大臣,更有能統領全局的趙官家。這番簡單的話,涵蓋的是天下的治理。劉寵知道,從二十幾年前開始的公田改革,大宋土地就開始出現再次公有製的趨勢。


    從那時候開始,趙官家就投身其中。現在看,趙官家從未背叛過他的政策,他所堅持的政策與新式蒸汽機結合之後,終於開花結果。這樣的人物在劉寵看來,不愧是天子。他的德行與堅持,和神明一樣明鑒日月。


    有趙官家定調,經過了一整天的討論,終於有了結論。杭州城新方向,將完全依照趙官家的基本理念。劉寵對這個結論非常歡欣鼓舞,屬下們本就該服從這樣英明的官家。


    傍晚時分回到情報總局招待所,劉寵又跑去洗了個澡。這次搓澡的時候劉寵驚喜的發現,他身上就沒剩下多少灰。原來昨天那令他恐怖的灰量,完全是之前積累下來的。而不是劉寵自己一天就能生出那麽多灰。


    就在劉寵在淋浴下衝幹淨身體,再次美美的泡在池子裏的時候,白天與會的一位處長賈唯信回到了家。他直接進了後院的書房,見到一位須發皆白,鶴發童顏的老者正在明亮的蠟燭照耀下看書。賈唯信上前行禮,“阿祖,我回來了。”


    看書的老者抬起頭,卻是賈似道。他看了看自己的孫子,臉上露出了有些批評的笑容,“你著急或者不著急,於事無補。我當年就是心胸不足,所以總是盼著你比我要強。”


    “實在是著急。覺得此事完全超乎我所想。”賈唯信答道。


    “吃飯了麽?”賈似道問。


    “在外麵吃過了。”賈唯信連忙坐到爺爺對麵。


    “說吧。”賈似道命道。


    掏出筆記本,賈唯信花了大概二十分鍾才大概介紹完了整體情況。賈似道聽完之後忍不住笑道:“沒想到我的公田改革到現在才算成功。我那趙兄弟倒是沒讓我失望。”


    賈唯信早就聽過好多次趙嘉仁二十幾年前到賈似道這裏求官的事情,知道公田改革最初是賈似道發起的。賈唯信也認為自己的爺爺賈似道並非別人所講的那樣,是導致臨安總投降的大奸臣。但是導致賈似道罷相的並非是公田改革,推動賈似道罷相的也不是趙嘉仁。賈似道為相的時候,麵對蒙古南侵時那一係列的戰敗,特別是丁家洲之戰,才是賈似道罷相的原因。


    ‘要是我當年能心胸再大些,任命趙嘉仁趙兄弟為樞密使,或者任命他為右丞相,那局麵就完全不同。’這樣的話,賈似道可不是隻說過一次兩次。


    生怕爺爺再來一次對過去的回憶,賈唯信說道:“阿祖,我是要緊跟官家,卻仿佛覺得哪裏不太對。好像我不該跟官家跟的這麽緊。不知我錯在哪裏。”


    聽了這話,賈似道眼中精芒一閃。他冷笑道:“你做的很對。若說有什麽不對,那也隻是你認錯了趙官家。”


    擔心爺爺又要來一番舊事,賈唯信有些喏喏的問道:“這是何意?”


    “你覺得現在的官家隻是官家。卻不知道趙嘉仁現在下令之時,其實是以左右丞相的地位在下令。以前官家任免各部尚書,左右丞相掌管差事以及尚書之下的任免。此時官家不拜相,他自己兼任左右丞相。若是一般的官家,這麽做的話早就弄到天下大亂。可當今趙官家可是曆練了二十幾年的人。別說你們,我這樣的在他麵前又算得了什麽。這麽多年來,我又何嚐看透過他。”賈似道說到最後,忍不住長長歎口氣。


    對於爺爺的政治判斷,賈唯信非常讚同。如果自家爺爺不是每次談到與趙官家有關的時候都這麽夾槍帶棒,賈唯信對自己的爺爺會更讚成一些。


    於是賈唯信試探著問道:“那就是要我堅決跟著丞相走?”


    “哼!”賈似道哼了一聲,“官家的臭腳你可以不捧,丞相的腳你不捧,除了等著罷官之外,還能等來什麽?”言語間甚是唏噓,大概是想起他當年的崢嶸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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