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楚兵接著道:“都督大人說了,留發不留頭,留頭不留發,誰若抗命便格殺勿論。”


    靠,這不是滿清入關後的霸王標語嗎?紹岩怒不可遏道,媽媽的,當年為了這麽一條狗屁的辮子,竟不知道有多少無辜百姓死在這上麵,什麽揚州十日,嘉定三屠等等,狗日的滿奴殺了我漢人共達數千萬之多,日啊,老子絕不能讓悲劇在這裏重演,他不假思索的道:“你們既是奉命行事,我也不想為難你們,隻不過你們不該拿著雞『毛』當令箭,到處欺壓我東林子民。”


    頓了頓,紹岩緩緩走到那些老百姓前麵,心平氣和的道:“大家都不用害怕,這些人平日裏狐假虎威,為虎作倀,壞事做絕,你們大可有冤的報冤,有仇的報仇。”


    楚兵們麵『色』立變,他們平時仗著自己是官家的人,所以從來就不將老百姓放在眼裏,即便是打死了人也不用擔心會吃官司,一向逍遙法外的他們,做夢也不會想到會有這麽一天,麵對眼前那一雙雙憤怒的眼神,他們嚇得渾身直打哆嗦,一個個不停地把腦袋磕在地上討饒。


    換作在平時,老百姓對他們令人發指的行為是敢怒而不敢言,如今有紹岩在邊上撐腰,他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義憤填膺的衝過去,對著他們劈頭蓋臉的一頓暴打,那些楚兵自然不敢反擊。


    見那些楚兵一個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紹岩看得直想笑,心道,這些個王八蛋,不打幾下就是不知道長記『性』,老子今天是替你們的主子教訓你們。


    該打的也打了,該罵的也罵過了,百姓們總算出了口惡氣,紹岩走到那些渾身是傷的楚兵麵前,冷冷的道:“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回去替我轉告孫朝宗和金槍王,如果他們膽敢再欺壓百姓的話,我不會放過他們,你們也是一樣,這回是拳打腳踢,下次直接擰了你們的腦袋,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明白了。”楚兵們一個勁地在那裏點頭哈腰,然後拖著受傷的身體,灰溜溜地往山下走去,見他們樣子一個比一個狼狽,將士們不由得哈哈大笑。


    紹岩讓大家稍作休息後準備繼續趕路,百姓們感念他們的救命之恩,非得請他們到村裏歇息,紹岩幾番推辭,奈何盛意難卻,隻好帶著大部隊來到這個看似並不富裕的農莊,當地居民得知村裏來了支東林隊伍,不禁喜出望外,便將家裏好吃好喝的都拿出來招待客人。


    說到那些‘好吃好喝的’無非就是一些土雞蛋,以及各種各樣的蔬菜罷了,這個村莊不是很大,最多也就一百來戶人家,聽村裏的老人說,由於這一帶三麵環山,平常很少有人光顧這裏,老百姓一年種上兩季稻穀,隻需留出一小部分拿來交租、交稅,大部分可以自己入倉。


    ……說到這裏時,老人的臉上總是『露』出幸福的笑容,他說,東林國自從建國以來,農民的賦稅本來就不重,後來在先帝文宗皇帝的管轄之下,隻因郭威手握兵權,他不斷增加徭役賦稅,導致貧苦百姓被壓的喘不過氣來,新皇登基後,郭威被趕下台,老百姓私底下都對新皇讚不絕口,尤其是新皇帝後來所頒布的一係列的措施,如大興科舉,打貪官、興修水利等等,百姓們打心眼裏敬佩這位年輕的皇帝。


    紹岩心裏喜洋洋的,心說自己雖是個亡國之君,想不到在民間的威望還是挺高的,說實話,他很後悔當初沒能把精力放在軍事上,要不然也不會像今天這般一敗塗地,百姓們的生命財產安全便可以得到保障,而我都做了些什麽呢?……,他歎息的搖了搖頭。


    老人還說,這裏的居民日子雖然過得有些清貧但還算安穩,可自從孫朝宗下達了剃發令後,那些楚兵便三天兩頭的往這裏跑,每次都千方百計地撈點便宜,當地百姓對他們簡直是恨之入骨,可又拿他們沒辦法……


    聽完老人的講述,差不多已到了中午,紹岩吃過午飯,便帶著白如雪、穆影二人到村裏隨便走走,這裏的居民非常熱情,他們每到一處,挨家挨戶都要請他們進去小坐一番,在此期間,紹岩一直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並詳細聽取了每位百姓的心聲,豈料這裏的百姓都抱有一顆愛國之心,他們都盼著朝廷大軍早日奪回京城,趕走這些罪惡累累的侵略者,紹岩當時很受感動,便答應他們一定會向皇帝傳達他們的意思。


    村莊雖然不大,但若每家都要上門走訪一下的話,恐怕至少也要半天時間,紹岩擔心時間上來不及,行至一半的時候,忽聞前方探子來報,說是村口集結了大批楚軍。


    情況危急,一旦讓這些楚軍進入村莊,那麽後果將不堪設想,紹岩立即讓白如雪帶兵從正麵抵擋,他自己則與穆影領著部隊從村莊繞到後山,試著對楚軍實行前後合擊。


    當地百姓聽到這個消息後,紛紛自發地從家中拿來鋤頭、鐵鍁、鐮刀等鐵器向村口堵去,準備與那些侵略者拚個魚死網破。


    村口是一片開闊地,往常都是家家戶戶曬稻穀的地方,此刻卻布滿了楚國的騎兵、步兵,為首的是一名身騎棗紅『色』戰馬的黑臉將軍,此人年紀頗長,半白的胡須從下頜一直拖到胸前,他年紀雖長,卻單手握著一把關公大刀,看樣子是來者不善。


    白如雪身披白衣戰袍,手持青龍寶劍立於陣前,張龍、趙虎則目光如炬的位列其旁,兩軍相隔十米以外,雙方皆是金戈鐵馬、殺氣騰騰。


    那人見對方是一名女將,不禁臉『色』一沉,問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白如雪也不失禮,抱拳道:“我乃東林國護國副元帥白如雪,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姑娘姓白?”那人愣了一下,隨即將大刀柱於身體一側,懷疑道:“那前些日子掛帥出征的白眉白大人——”


    “正是家父。”白如雪直截了當的答道,見那人神情有些激動,她心裏很是疑『惑』,暗道,此人何以認識我爹?莫非他以前與我爹在戰場上兵戎相見過?又或是他們曾一同在朝為官的同僚?倘若是這樣,那麽此人便又是一個降將了。想到此處,她越發有些氣憤。


    那人策馬向前走了兩步,麵帶微笑的道:“既是白眉白大人的千金,那就好說了,在下李長生,當年與你爹是故交,如今——”


    未等他說完,白如雪冷哼一聲道:“如今是一個為敵國賣命的走狗對嗎?”


    那人連忙搖頭道:“並非如此,白姑娘千萬別誤會,你別看我們這些人身穿楚**服,其實——”


    “其實這隻是你們的『奸』計。”白如雪不容他多說,冷冷的道:“李將軍,你既與家父是故交,那麽如雪應該叫你一聲叔叔,既是如此,如雪倒是有一個問題想問問李叔叔。”


    李長生慈眉善目的點點頭:“姑娘請說。”


    “李叔叔可知道整個東林國共有多少兵馬嗎?”


    李長生眉頭微皺,掐指算了一下,然後才道:“具體數目在下不是很清楚,大概有五十多萬吧。”


    “叔叔說得沒錯,隻是當楚、梁兩國進占我國境內時,試問有多少人在真心抵抗呢?”


    “這個?”李長生仔細想想,心道,她說得對,東林國兵馬不少,但真正上陣殺敵的卻沒有幾個,哎,怪都怪當年郭威太過專橫,幾乎將所有的部隊都劃為已有,結果他一倒台,軍隊也跟著癱瘓了。


    白如雪見他愁眉不展,便進一步道:“叔叔不必想了,因為那些兵馬大都被郭威的舊部所掌控,皇上根本就指揮不動他們,最可氣的是,還有人居然在這個時候變節投敵,而叔叔正是其中之一。”


    李長生大吃一驚,心想,這丫頭說來說去,原來是在拐在彎說我啊,他無奈的笑了笑,暗道,白眉啊白眉,你年輕時這般懦弱,如今你女兒比你要強多了,想罷,他直接扔掉大刀,伸出右掌對天盟誓道:“皇天在上,我李長生十五歲開始上陣殺敵,一生戎馬四十年,今日長生願當著諸位將士的麵對天起誓,長生願誓死效忠東林朝廷,如有違背,願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聽他發這麽重的誓,白如雪的內心深處顯得很不安,若此人是叛國份子,他大可直接揮兵進攻,為何還發如此毒誓?


    “看樣子白元帥還是不肯相信老夫啊。”李長生哈哈一笑,當即把手一揮,他身後的千餘士兵一齊扔掉手中的兵器,接著脫去身上的盔甲,『露』出裏麵的一身灰『色』布衣,而且胸前和背上都寫著‘東林’兩個字。


    這一舉動頓時引起所有東林將士的驚奇,竟連附近趕來的百姓也都看得目瞪口呆,李長生笑眯眯地朝對麵的百姓以及東林將士,作揖道:“各位鄉親父老,我李長生當年跟隨先帝征戰沙場,不想先帝聽信郭威讒言,將長生削職為民,然,長生回到故鄉後一直不忘皇恩,時刻想著為朝廷出點力,以盡多年來朝廷對長生的知遇之恩,怎奈回家後一病不起,後來聽說新皇登基,郭威倒台,而楚、梁兩國大軍接踵而至,長生決心組建一支義軍來捍衛朝廷。”邊說邊指著身後的那些布衣士兵,說道:“這些都是長生從江東帶出來的三千子弟兵,他們與長生一樣,都有著一顆複國之心。”


    此話一出,現場又是一陣『騷』動,大部分人對李長生的這番話都表示深信不已,便慚慚放鬆了警惕,白如雪雖不敢確信,但從李長生說話的語氣和神情上來看,此人不像是在說假話,而且她以前曾聽白眉說過,當年郭威一心想將天下兵馬攬為已有,曾一度打擊那些反對自己的勢力,李長生或許就是其中的一份子。


    正當大家對李長生的身份議論紛紛之際,當中有一個人卻在那裏蠢蠢欲動,此人便是義軍中的一名士兵,他趁現場混『亂』,便悄悄溜出隊伍,找到一處製高點,立即取下後背的弓弩,張弓搭箭瞄準白如雪的腦門,殊不知紹岩就站在他身後,就在他拉開弓弦的一瞬間,紹岩一刀斬斷那支雕翎箭,你媽媽的,我讓你『射』!一腳向那士兵踢去。


    李長生聽到哎喲一聲,慌忙向後望去,卻見紹岩領著一隊人馬沿著小土坡走了下來,他並不知道紹岩就是當今的皇帝,便遠遠的拱手道:“在下李長生,敢問這位將軍是……?”


    “在下陳龍。”到了這個時候,紹岩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再隱瞞下去,剛才李長生的那番話,他都聽得清清楚楚,他登基之前就曾聽過有這麽一個人,隻是一直苦於無緣相見。


    “陳——”李長生忽地想起當年的太子就叫陳龍,即當今的皇帝,他慌忙跪了下來道:“罪臣李長生見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他身後的義軍相繼撲地高呼。


    老百姓得知紹岩就是當今的天子,頓時又驚又喜,趕忙撲成一片,原先那些與紹岩說話的百姓,一個個跪在地上直打哆嗦,誰也沒想到自己活了這麽多年,還能與皇帝麵對麵地說上話。


    紹岩考慮到外麵畢竟不是說話的地方,於是便帶著李長生等人來到一處稍微像樣點的民宅,戶主人生怕皇帝怪罪,便動員全家人將房子掃了又掃,擦了又擦,總之忙得不可開交,甚至連鄰居也都主動趕來幫忙,在他們看來,皇帝能來這裏是他們全村的榮幸,隻怕這輩子就能見那麽一次。


    見到村民們忙忙碌碌的樣子,紹岩哭笑不得,無論他怎麽勸都勸不住,無奈之下,他隻好讓白如雪、穆影帶著一些宮女趕來一同收拾,村民們說什麽也不敢驚動皇宮裏的人。


    不一會兒,村民們終於收拾出一間幹淨的客廳,熱心的村民東湊西湊才將客廳布置齊全,等村民們走後,李長生笑著道:“皇上身為一國之君,您能屈尊降貴地來到這裏,鄉親們免不了一番緊張啊。”


    紹岩嗬嗬笑道:“緊張倒還講得過去,但絕不能鋪張,這裏都是些窮苦人,能收拾出一間像樣的客廳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李長生點點頭道:“是啊,皇上說得對,如今外麵兵荒馬『亂』的,鄉親們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皇上有所不知,咱們國家自從來了這幫豺狼虎豹之後,百姓們哪天不是處在水深火熱當中啊,金定國的部隊每到一處,便讓士兵屠殺那裏的百姓,前不久,長慶城失陷,全城二十萬百姓被斬殺殆盡。”


    “金定國為人心狠手辣,朕與他打過無數次交道。”說到這裏,紹岩不禁納悶道:“對了,長慶城發生了什麽事?”


    李長生歎道:“老臣也是聽人說的,他們說原先鎮守在那裏的張百戶連夜撤出長慶,卻讓城內的百姓來守城,第二天,孫朝宗、金槍王的領著十萬大軍兵臨城下,雙方發生惡戰,最終城池被破,金槍王下令屠城,無論男女老少,皆無一幸免。”說到悲傷處,他狠狠地跺了一下腳道:“可惡那張百戶身為統帥,卻擅自棄城而逃,這與拱手相讓有何區別?更何況他萬不該讓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來抵抗。”


    紹岩駭然大驚,內心卻是慚愧不已,他本以為讓出長慶城,便可以給城內百姓換來一時的平安,想不到反而害了他們。


    李長生見他臉『色』難看,忙問:“皇上,您沒事吧?”


    紹岩搖搖頭,淡然道:“不瞞將軍您說,是朕害了他們,朕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啊……”說畢,他便將撤軍的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


    李長生聽後才知道他的本意也是為老百姓著想,至少出發點是對的,隻是太高估了金槍王、孫朝宗那幫人,像這種雙手占滿同胞血的人,又豈會有一絲的側隱之心?“皇上不必自責,錯不在您,一切都是金槍王、孫朝宗兩個禽獸不如的家夥造的孽,血債必當血來償。”


    紹岩輕歎了一口氣,許久才從悲傷中走出來,隨口問道:“老將軍是如何知道我們在這裏?”


    李長生大方笑道:“今天上午,老臣帶著一幫弟兄在路上行走,湊巧在半道上碰到許多渾身是傷的楚兵,一問才知道這裏有咱們自己的隊伍,所以就沿途找了過來,為防止路上遭到敵軍襲擊,故而喬裝成楚軍模樣,結果差點被如雪那丫頭誤當成了叛軍,嗬嗬……”


    紹岩會心一笑,二人談話間,白如雪將那名暗算自己的士兵給帶了進來,李長生大為不悅,審問之下,那名士兵方才道出自己是金槍王派來的『奸』細,目的就是挑撥離間,紹岩對於這樣的『奸』細從來不抱有任何希望,當即命人將他拉出去斬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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