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不是瘋了？”</p>
女子啞口無言了許久。</p>
想反駁，可卻怎麽也找不到任何能反駁的餘地。</p>
而除了這個理由，女子實在想不出來任何東西，來形容此時此刻這種荒誕的人生觀了。</p>
可李臻卻笑嘻嘻的眨了眨眼：</p>
“誰知道呢。”</p>
“……”</p>
又給狐裘大人整不會了。</p>
可道人卻不在多言，而是打了個哈欠：</p>
“哈~~~唔。”</p>
倒幹淨了最後的兩杯茶，一人一杯。</p>
李臻笑著說道：</p>
“大人，夜深了，休息吧。”</p>
“……道士啊。”</p>
女子沒搭理……</p>
而是凝視著眼前的他。</p>
沉默片刻，輕聲一歎：</p>
“我以為你來江南，是找我解難的。所以，我派了人迅速把你接過來。可沒想到……“</p>
“貧道是來找大人解難的。”</p>
李臻應了一聲：</p>
“隻不過，是解大人的難而已。”</p>
聽到這話，女子聲音裏多了一份莫名：</p>
“……江南的局勢很危險的。杜伏威這一役之後，事情會走到哪一步，誰都不知曉。而回到江都後，很可能是一步一重山……你要麵對的不僅僅是那些江湖人，甚至可能是國師、人仙他們……不怕？”</p>
“怕呀。”</p>
李臻點點頭：</p>
“可怕有用嗎？……況且，貧道也特別想知道一件事。“</p>
“……什麽？”</p>
“國師……到底要做什麽。”</p>
“……”</p>
聽到道人的疑惑，罕見的，狐裘大人也搖了搖頭：</p>
“張道玄要做的，可能是這世間我唯一看不透的了。”</p>
“沒事。”</p>
李臻看上去異常灑脫：</p>
“既然大家都是悟道……那就還有的談。”</p>
“……”</p>
狐裘大人嘴角又一抽：</p>
“你還沒悟道。”</p>
“貧道知道啊……但不遠了。”</p>
“……不遠？這一步可能就是遲尺天涯。古往今來不知多少人卡到了這一步，苦苦掙紮，勞碌了一輩子，都不得寸進。”</p>
“貧道不會。”</p>
悄無聲息之中，一輪比月亮更加明亮的金輪，出現在了道人腦後。</p>
“貧道的悟道，不需要那些東西。”</p>
“……那你需要的是什麽？”</p>
“貧道需要的，就是最後的決心。一個隻要貧道與這天地定下、定死、堅定不移往下走，替它發聲、替它去做的決心。”</p>
光輪重新隱去。</p>
在女子那緊皺的眉頭中，道人飲盡了杯中的茶水：</p>
“大人，今夜，好好休息吧。如何？”</p>
“……”</p>
女子無言。</p>
因為從剛才那一句話中，她沒來由的心底產生了一種……已經很久沒出現的驚慌情緒。</p>
這種驚慌無關任何。</p>
就是單純的從心口冒出。</p>
就像是……某件涉及到自身的大事即將發生時的那股驚慌。</p>
那是本能。</p>
無法壓抑。</p>
也無法阻擋。</p>
更看不透、猜不著是什麽。</p>
可偏偏……</p>
卻讓她感覺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與絕望。</p>
是的。</p>
絕望。</p>
可為什麽……會絕望呢？</p>
她不解，張嘴問道：</p>
“道士，你……”</p>
“大人~”</p>
李臻打斷了她的話：</p>
“該休息了。”</p>
“……”</p>
若是平時，可能道人這一句話，就已經讓女子皺起了眉頭。</p>
可不知道為什麽。</p>
聽到這話後，她原本的問題被壓回了肚子裏。</p>
“……唉。”</p>
一聲歎息。</p>
飲盡茶水。</p>
她站起了身，頭也不回的走進了馬車之中。</p>
原本，是睡不著的。</p>
可忽然馬車之外響起了一個聲音。</p>
“俗話說借錢吃海貨，不算不會過。要論起來這河鮮海鮮，那學問可大了。講究的主兒，應時令，講究什麽節氣吃什麽魚。您比如說吧……”</p>
“……”</p>
她一怔。</p>
一段新鮮的知識讓她有些好奇。</p>
逐漸的，就聽入神了……</p>
而這個夜，也就漸漸深了。</p>
……</p>
清晨。</p>
薄露熹微。</p>
兩匹啃了一晚上草，吃飽喝足睡夠了的墨雲踏雪被重新套在了馬車上麵。</p>
一道金光鋪就，踩著那在烈日下彷佛七彩光芒的金板，車馬重新上了官道，搖搖晃晃的朝著未知的道路出發。</p>
馬車之中。</p>
女子輕輕的打了個哈欠，掀開了窗簾。</p>
陽光恰好灑了進來。</p>
就照在她的肚腹上麵。</p>
顯得格外溫暖。</p>
她眯起了眼睛。</p>
那眼睛好似狐狸一般。</p>
享受著這陽光，與透過車窗進來的微風，信手拿起了手邊的酒杯。</p>
酒杯裏的茶水清新依舊。</p>
不見什麽苦澀。</p>
溫度也恰到好處。</p>
一口茶盡，吐出那本不存在的雲霧。</p>
嗯。</p>
她微微點頭。</p>
好茶。</p>
“大人，前麵有一條岔路。”</p>
這時，李臻的聲音響起。</p>
聽到這話，昨夜不知何時睡著的女子那狐狸一般的眼眸悄悄的睜開了一條縫隙，透過竹席遮擋的空隙看了一眼後，便說道：</p>
“右邊走。”</p>
“好。”</p>
李臻扯動著右邊的韁繩，馬車滾滾駛入右邊的官路。</p>
女子原本打算重新閉眼，繼續愜意的眯一會兒。</p>
可道人的聲音再次響起：</p>
“……大人，前麵有人。”</p>
“……”</p>
女子無語的再次睜眼，看了一眼後，隨口來了一句：</p>
“殺了吧。”</p>
“……嘿嘿。”</p>
李臻尷尬的笑了笑。</p>
前麵其實就是幾個推著獨輪車往這邊走的路人。</p>
他純粹就是沒話找話來了。</p>
但眼下被人戳破心思，他也就不在吭聲，還非常和氣的對那幾個讓到了路邊的漢子點點頭後，才駕車繼續往前走。</p>
</p>
可這次還走了沒多遠，忽然，女子的眉頭一皺。</p>
李臻的眉頭也皺了起來。</p>
“籲。”</p>
他直接勒停了馬車。</p>
四周空無一人。</p>
可李臻卻平聲說道：</p>
“大人，前麵有人。”</p>
“嘩啦。”</p>
竹席被掀開。</p>
原本還愜意享受的女子此刻眉頭緊皺，而她的手腕上，不知何時，那條黑色的小蛇已經悄然出現，盯著某個方向正在吐信。</p>
“無事。”</p>
女子下了車。看著小蛇吐信的方向說道：</p>
“出來吧。”</p>
在李臻好奇的目光中，一陣色彩斑斕的幻影悄然在光芒之中出現。</p>
他一瞧見那熟悉的黑色，本能的發出了一聲幹嘔：</p>
“嘔~”</p>
然後就扭過了頭。</p>
“……”</p>
女子無語，看了一眼昨天還信誓旦旦要殺光別人全家的道士……</p>
真沒用。</p>
接著才對這穿著緊身衣身材婀娜的女子問道：</p>
“何事。”</p>
一個非男非女非人非鬼的動靜從這件衣服包裹的女人嘴裏……或者說這件衣服自己本身發了出來：</p>
“宇文化及已經從江都出發，前往曆陽。教主讓侍郎大人速速前往。”</p>
“好，知道了。”</p>
接著，那緊身衣女子就消失在了空氣中。</p>
而那條蛇也隱入了女子的袖口。</p>
“……好了，人都走了，扭過來吧。”</p>
隨著女子的話語，李臻這才敢回頭。</p>
此時此刻，他的臉色微微蒼白，看起來很不對勁。</p>
“大人莫怪，貧道是真看不得……那密密麻麻的東西……”</p>
“……”</p>
狐裘大人用一種“你什麽毛病”的眼神盯了李臻一會兒，搖搖頭：</p>
“走吧。抓緊趕路。“</p>
“是。”</p>
二人重新出發。</p>
而走了一會兒後，躺在車裏這次沒有眯眼，反倒皺眉看著天空思索著什麽的女子忽然聽到了一句：</p>
“大人，剛才那個人……說的教主，便是天下第一的洛神？”</p>
“……”</p>
女子眼神又眯了起來。</p>
聲音平靜：</p>
“嗯，怎麽？”</p>
外麵趕車的李老道一無所知，隻是好奇的問了一句：</p>
“大人見過嗎？”</p>
“見過。”</p>
“……漂亮嗎？”</p>
李臻一邊趕車，一邊滿臉好奇：</p>
“到底多美啊……嗯？嗤嗤……“</p>
他鼻子忽然嗅了嗅空氣。</p>
哪裏來的燒焦的味道？</p>
女子啞口無言了許久。</p>
想反駁，可卻怎麽也找不到任何能反駁的餘地。</p>
而除了這個理由，女子實在想不出來任何東西，來形容此時此刻這種荒誕的人生觀了。</p>
可李臻卻笑嘻嘻的眨了眨眼：</p>
“誰知道呢。”</p>
“……”</p>
又給狐裘大人整不會了。</p>
可道人卻不在多言，而是打了個哈欠：</p>
“哈~~~唔。”</p>
倒幹淨了最後的兩杯茶，一人一杯。</p>
李臻笑著說道：</p>
“大人，夜深了，休息吧。”</p>
“……道士啊。”</p>
女子沒搭理……</p>
而是凝視著眼前的他。</p>
沉默片刻，輕聲一歎：</p>
“我以為你來江南，是找我解難的。所以，我派了人迅速把你接過來。可沒想到……“</p>
“貧道是來找大人解難的。”</p>
李臻應了一聲：</p>
“隻不過，是解大人的難而已。”</p>
聽到這話，女子聲音裏多了一份莫名：</p>
“……江南的局勢很危險的。杜伏威這一役之後，事情會走到哪一步，誰都不知曉。而回到江都後，很可能是一步一重山……你要麵對的不僅僅是那些江湖人，甚至可能是國師、人仙他們……不怕？”</p>
“怕呀。”</p>
李臻點點頭：</p>
“可怕有用嗎？……況且，貧道也特別想知道一件事。“</p>
“……什麽？”</p>
“國師……到底要做什麽。”</p>
“……”</p>
聽到道人的疑惑，罕見的，狐裘大人也搖了搖頭：</p>
“張道玄要做的，可能是這世間我唯一看不透的了。”</p>
“沒事。”</p>
李臻看上去異常灑脫：</p>
“既然大家都是悟道……那就還有的談。”</p>
“……”</p>
狐裘大人嘴角又一抽：</p>
“你還沒悟道。”</p>
“貧道知道啊……但不遠了。”</p>
“……不遠？這一步可能就是遲尺天涯。古往今來不知多少人卡到了這一步，苦苦掙紮，勞碌了一輩子，都不得寸進。”</p>
“貧道不會。”</p>
悄無聲息之中，一輪比月亮更加明亮的金輪，出現在了道人腦後。</p>
“貧道的悟道，不需要那些東西。”</p>
“……那你需要的是什麽？”</p>
“貧道需要的，就是最後的決心。一個隻要貧道與這天地定下、定死、堅定不移往下走，替它發聲、替它去做的決心。”</p>
光輪重新隱去。</p>
在女子那緊皺的眉頭中，道人飲盡了杯中的茶水：</p>
“大人，今夜，好好休息吧。如何？”</p>
“……”</p>
女子無言。</p>
因為從剛才那一句話中，她沒來由的心底產生了一種……已經很久沒出現的驚慌情緒。</p>
這種驚慌無關任何。</p>
就是單純的從心口冒出。</p>
就像是……某件涉及到自身的大事即將發生時的那股驚慌。</p>
那是本能。</p>
無法壓抑。</p>
也無法阻擋。</p>
更看不透、猜不著是什麽。</p>
可偏偏……</p>
卻讓她感覺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與絕望。</p>
是的。</p>
絕望。</p>
可為什麽……會絕望呢？</p>
她不解，張嘴問道：</p>
“道士，你……”</p>
“大人~”</p>
李臻打斷了她的話：</p>
“該休息了。”</p>
“……”</p>
若是平時，可能道人這一句話，就已經讓女子皺起了眉頭。</p>
可不知道為什麽。</p>
聽到這話後，她原本的問題被壓回了肚子裏。</p>
“……唉。”</p>
一聲歎息。</p>
飲盡茶水。</p>
她站起了身，頭也不回的走進了馬車之中。</p>
原本，是睡不著的。</p>
可忽然馬車之外響起了一個聲音。</p>
“俗話說借錢吃海貨，不算不會過。要論起來這河鮮海鮮，那學問可大了。講究的主兒，應時令，講究什麽節氣吃什麽魚。您比如說吧……”</p>
“……”</p>
她一怔。</p>
一段新鮮的知識讓她有些好奇。</p>
逐漸的，就聽入神了……</p>
而這個夜，也就漸漸深了。</p>
……</p>
清晨。</p>
薄露熹微。</p>
兩匹啃了一晚上草，吃飽喝足睡夠了的墨雲踏雪被重新套在了馬車上麵。</p>
一道金光鋪就，踩著那在烈日下彷佛七彩光芒的金板，車馬重新上了官道，搖搖晃晃的朝著未知的道路出發。</p>
馬車之中。</p>
女子輕輕的打了個哈欠，掀開了窗簾。</p>
陽光恰好灑了進來。</p>
就照在她的肚腹上麵。</p>
顯得格外溫暖。</p>
她眯起了眼睛。</p>
那眼睛好似狐狸一般。</p>
享受著這陽光，與透過車窗進來的微風，信手拿起了手邊的酒杯。</p>
酒杯裏的茶水清新依舊。</p>
不見什麽苦澀。</p>
溫度也恰到好處。</p>
一口茶盡，吐出那本不存在的雲霧。</p>
嗯。</p>
她微微點頭。</p>
好茶。</p>
“大人，前麵有一條岔路。”</p>
這時，李臻的聲音響起。</p>
聽到這話，昨夜不知何時睡著的女子那狐狸一般的眼眸悄悄的睜開了一條縫隙，透過竹席遮擋的空隙看了一眼後，便說道：</p>
“右邊走。”</p>
“好。”</p>
李臻扯動著右邊的韁繩，馬車滾滾駛入右邊的官路。</p>
女子原本打算重新閉眼，繼續愜意的眯一會兒。</p>
可道人的聲音再次響起：</p>
“……大人，前麵有人。”</p>
“……”</p>
女子無語的再次睜眼，看了一眼後，隨口來了一句：</p>
“殺了吧。”</p>
“……嘿嘿。”</p>
李臻尷尬的笑了笑。</p>
前麵其實就是幾個推著獨輪車往這邊走的路人。</p>
他純粹就是沒話找話來了。</p>
但眼下被人戳破心思，他也就不在吭聲，還非常和氣的對那幾個讓到了路邊的漢子點點頭後，才駕車繼續往前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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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次還走了沒多遠，忽然，女子的眉頭一皺。</p>
李臻的眉頭也皺了起來。</p>
“籲。”</p>
他直接勒停了馬車。</p>
四周空無一人。</p>
可李臻卻平聲說道：</p>
“大人，前麵有人。”</p>
“嘩啦。”</p>
竹席被掀開。</p>
原本還愜意享受的女子此刻眉頭緊皺，而她的手腕上，不知何時，那條黑色的小蛇已經悄然出現，盯著某個方向正在吐信。</p>
“無事。”</p>
女子下了車。看著小蛇吐信的方向說道：</p>
“出來吧。”</p>
在李臻好奇的目光中，一陣色彩斑斕的幻影悄然在光芒之中出現。</p>
他一瞧見那熟悉的黑色，本能的發出了一聲幹嘔：</p>
“嘔~”</p>
然後就扭過了頭。</p>
“……”</p>
女子無語，看了一眼昨天還信誓旦旦要殺光別人全家的道士……</p>
真沒用。</p>
接著才對這穿著緊身衣身材婀娜的女子問道：</p>
“何事。”</p>
一個非男非女非人非鬼的動靜從這件衣服包裹的女人嘴裏……或者說這件衣服自己本身發了出來：</p>
“宇文化及已經從江都出發，前往曆陽。教主讓侍郎大人速速前往。”</p>
“好，知道了。”</p>
接著，那緊身衣女子就消失在了空氣中。</p>
而那條蛇也隱入了女子的袖口。</p>
“……好了，人都走了，扭過來吧。”</p>
隨著女子的話語，李臻這才敢回頭。</p>
此時此刻，他的臉色微微蒼白，看起來很不對勁。</p>
“大人莫怪，貧道是真看不得……那密密麻麻的東西……”</p>
“……”</p>
狐裘大人用一種“你什麽毛病”的眼神盯了李臻一會兒，搖搖頭：</p>
“走吧。抓緊趕路。“</p>
“是。”</p>
二人重新出發。</p>
而走了一會兒後，躺在車裏這次沒有眯眼，反倒皺眉看著天空思索著什麽的女子忽然聽到了一句：</p>
“大人，剛才那個人……說的教主，便是天下第一的洛神？”</p>
“……”</p>
女子眼神又眯了起來。</p>
聲音平靜：</p>
“嗯，怎麽？”</p>
外麵趕車的李老道一無所知，隻是好奇的問了一句：</p>
“大人見過嗎？”</p>
“見過。”</p>
“……漂亮嗎？”</p>
李臻一邊趕車，一邊滿臉好奇：</p>
“到底多美啊……嗯？嗤嗤……“</p>
他鼻子忽然嗅了嗅空氣。</p>
哪裏來的燒焦的味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