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頂,是由西向東沿山的很大一片區域。


    “菊花頂路”已經是山根了,再往北走,雖然是緩坡,卻一步步的,往山上走了。走過四五棟別墅,再往北,就是山區景色了。


    趙麗影家在第一排別墅。出了她家的門,還得走四棟別墅,才能到山裏。


    踏出家門,有三隻喜鵲就圍上來,嘰嘰喳喳的。


    張妮問在她肩上的九宮鳥:“他們在議論你呢?”


    “是。”九宮鳥說。


    “都說些啥?”


    “大體意思是,說我真牛,踩在人的肩上——大體吧,我很久沒聽到他們說話了。再說,他們說的,和我們那兒的,還不一樣,有口音。”


    “你老家在哪兒?”張妮問。


    “南方。”


    “那這北方的氣候你受得了嗎?”


    “你別忘了,”九宮鳥說,“我始終在屋子、關在籠子裏呀。”


    張妮伸出手,拍了拍九宮鳥,憐惜地說:“你真可憐。”


    “嗨,‘別提了,一提眼淚嘩嘩的’。”


    “你這些話都跟誰學的?”張妮問。


    “實際上,都跟四姑學的。有的時候大姐她爸出門了,四姑到二樓收拾屋子,邊幹活,她邊叨了嘁咕(自言自語)的,她以為我不懂,實際上,無形中我都學會了;還有啊,大姐她爸和大姐她男人學四姑說話取樂。”


    “大姐有男人嘛?”


    “有啊,”九宮鳥說,“挺好個人兒,長得挺帥的。”


    “我咋沒看到?”


    “自從你來,就沒看他來過。現在的二姐,是不是她男人?”


    “你胡扯,”張妮說,“二姐是女人,怎麽是‘她男人’?”


    “不是男人嗎?”九宮鳥說,“她們倆可挺親密的。”


    “親密,也不是。你們鳥類不懂——你是男的還是女的?”


    九宮鳥想了想:“我想我應該是男的。”


    “你怎麽知道你是男的?”張妮問,“你又不像人類,有明顯性別特征。”


    “去年吧,”九宮鳥說,“比現在還晚,開窗戶了嗎。有一隻深灰色的鳥,經常落在窗台上,用話來逗引我。我說,你走吧,我被籠子關著,出不去。她要死要活的,說她愛上了我,非我莫嫁。”


    “去年你才四歲,”張妮說,“你這是早戀,你知不知道?”


    “我們鳥類不能和你們人類相比,我們四歲,已經算大齡青年了。”


    “其實……算了,”張妮說,“我說出來,有人就說‘和我們的觀點不一致’,把我禁言了——總之,到了那個年齡,就有了那個情緒,那你們都想法科研出來,不讓荷爾蒙分泌啊,那一切不就妥了嗎?”


    “你說什麽亂七八糟的,”九宮鳥說,“人兒懂(有哪個人懂啊)?”


    “哎,九妹——不對,應該叫你‘九弟’了。九弟,我真喜歡一個男生。長得帥,溫情,健壯。那天他在走廊那個拐角處,一下子把我抱住了,我的心咚咚咚跳個不停!當時就暈過去了!”


    “然後呢?”九宮鳥問。


    “哪有‘然後’!”張妮憤憤地說,“然後就讓老師看到了!批評我,我就跟她吵。然後,就……”


    “‘然後,就’怎樣?”


    “‘然後就’和你在一起啦。”張妮說。


    “說說話,你跑哪兒去啦?南轅北轍!”


    “你還知道不少成語呢?”


    “瞎學!”


    “哎,我求你一件事,”張妮說,“想法把抱我的那個男生約出來。”


    “還讓他抱你呀?”


    張妮一縱肩,嚇一下九宮鳥:“去!我想問一問他,是不是真的喜歡我?”


    “真喜歡怎樣,不真喜歡又怎樣?”


    “不真喜歡,咱就拜拜;要是真喜歡我,就等著我,讓他一心樸實地讀書考學,沒錢,我打工掙錢供他!”


    “你打工?上哪兒打工?”


    這時,張妮壓低聲音:“我四姑說,大姐的公司可大了,等她平乎平乎,跟她說說,讓她在她的公司給我找個工作,準行!”


    “你去打工,我怎麽辦?”九宮鳥嘟嘟囔囔地說。


    “到晚上,我還回來。”


    “那白天就不能出來了……”九宮鳥很委屈。


    “周日我休息,咱倆就可以到山上來逛了。”


    “一周就那麽一天……”


    “一天就不錯了!等以後我結婚了,就沒時間陪你了!”


    “你還得陪那個男生呢!”


    “那是。”張妮自自豪豪地說,“光陪他,還好。要是有個孩子,可麻煩了!當女人哪,就是麻煩!嗨!”


    忽然,有一連串的喳喳喳的叫聲,張妮和九宮鳥同時抬頭望去,見一隻灰喜鵲站在一個樹頂上衝著他們倆喳喳叫個不停。


    張妮問九宮鳥:“你的那個她?”


    “是。”


    “那你怎麽不飛去會她?”


    “過去小一年了,知道有沒有變化呀?”


    “我想不能。”張妮說,“女人有幾個水性楊花的?隻有男人才朝三暮四,看一個愛一個的。”


    “別出聲,我問一問她。”


    “哎,”九宮鳥問那灰喜鵲:“後來你怎麽不去了?”


    “去有什麽用?那家有紗窗隔著我;你又被關在籠子裏。”灰喜鵲回答。


    “這麽說,你至今還單身呢?”


    “哪呀,我結婚了。我的孩子都長大成人了。”灰喜鵲說。


    “嘁!女人說話不可靠!還說‘非我莫嫁’呢,怎麽轉而就成了別人的新娘了?真是‘女友結婚,新郎不是我’!”


    “帥哥,”灰喜鵲說,“你別生氣。那事不怨我。去年我總上你那兒,被一個惡棍盯上了,我最後去的那天,他強暴了我,我**了。我哭得死去活來的,我在群裏說,誰要懲罰了那惡棍,我就嫁給誰!最後,我現在的丈夫站了出來,他替我懲罰了那個惡棍,我就嫁給了他。你能原諒我嗎?”


    聽了灰喜鵲說的這番話,九宮鳥心軟了,他說:“這也不怨你……”


    “象你這麽通情達理的男人,太少了!”灰喜鵲高興了,她說,“我一定為你介紹一個漂亮、賢淑的女人,哎,我的大女兒就很不錯,我把她介紹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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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嬙子說:“這不*了嗎?”


    我說:“那亂什麽倫,他和她媽也沒發生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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