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此時奇怪極了,有些驚慌,但又鬆了一口氣。心中暗自納悶:“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被他附身的男子瞧見青舟過橋,稍稍頓了下,匆匆扭身返去另一邊,急忙從懷裏拿出一柄竹扇,算準了時間,小心翼翼丟落到橋下。


    正好青舟探頭,那女子瞧見橋上掉下個東西,伸手一夠,便接著了。


    再抬頭一瞧,卻是方才那男子又轉來了這一邊,目光灼灼望著自己。


    不由得一哂,便喊道:“橋上的,這扇子是你丟的麽?”


    不二下意識以為在她問自己,便要使勁兒搖頭。


    附身的男子卻一拱手,大咧咧道:“正是,多謝啦!”


    那女子又道:“你若想要回它,便自個兒來取罷。”


    不二隻覺自己的右手兀自扶在橋欄上,稍一借力,身子倏地一輕,瀟瀟灑灑落在了青舟上。


    再一瞧,隔了兩三步便是那女子立身之處。


    微風借力,送來一縷馨竹般清朗芬芳,吸得魏不二神清氣爽。


    這附身男子又一拱手,說道:“在下南秋賜,這麵扇子對南某極為重要,還請姑娘歸還,在下定當感激不盡。”


    那女子道:“原來也是個練家子。我問過你的名字麽?幹嘛要告訴我?”


    “你說這扇子極為重要,怎麽就隨手丟了?”


    魏不二亦覺得臉紅了。


    南秋賜卻灑然笑道:“隻怪此處景致太美,瞧得專注,忘了手上拿著東西。”


    那女子笑道:“你這人沒意思,明明是看上了船上的姑娘,丟把扇子來搭訕,問起話來卻這般遮遮掩掩。”


    “有那城牆般的厚臉皮跳下來,卻沒那般大的膽量應承麽?”


    魏不二聽得膛目結舌,忽而覺著額頭冒汗。


    正要用手去擦,卻發現手不停使喚。


    原來,卻是南秋賜流汗了。


    隻見他稍頓了頓,昂首回道:“姑娘說的是,在下受教了。敢問姑娘姓名,在下對姑娘一見如故,情不自禁丟下扇子,還望莫怪。”


    魏不二忽然記起兩年前,長樂村那一夜,自己當著賈海子的麵,喊道:“你喜不喜歡婉兒,跟我沒幹係。但我非得討她做老婆,誰也攔不住。”


    豪言壯語仍在耳畔,卻好似天大的諷刺,一字一句刮痛他的耳朵。


    又想到:“那時我敢說出這般厚臉皮的話,一來仗著婉兒不在當麵,二來是自以為婉兒也喜歡我。現下是無論如何也不行了。”


    “這人對著一個剛剛相識的女子,說出這種沒羞沒臊的話,臉皮定是厚過我一百倍了。”


    那女子笑道:“這還像個樣。”


    “你問我的名字,我卻不能告訴你。”


    “倒不是女兒家含蓄害羞,隻是你這人膽大臉厚是夠了,卻有些敢做不敢當,不曾入得本姑娘眼界。”


    說著,便轉身麵向河岸,右手拿起扇子,倏地扔向遠處河水中。


    隻見那扇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接著“撲通”一聲,沉入水中,不見蹤跡。


    這變故急來,南秋賜又氣又怒,惱道:“你幹甚麽?”


    便挽起袖子,正要跳入河裏,卻被那女子攔住。


    回頭一瞧,隻見她手持一柄竹扇,微微笑著搭在自己肩膀上。


    仔細一看,那正是自己原先丟下的扇子。


    便尋思:“奇了,方才分明見她將扇子丟入水中,如何又變戲法兒一般回到手裏?我堂堂一個大修士,竟半點沒瞧出來。”


    又想到自己方才惱羞成怒,大失風度,自有些不好意思。


    那女子卻笑道:“不知我這偷梁換柱的手法,還入得去閣下法眼麽?倒是如此看來,你果然很著緊這扇子呢。”


    說著,掌心拖住扇柄底部,中指一頂,拇指一推,接著一抖。


    隻聽“嘩”的一聲,痛快爽利地打開了扇子。


    大概一瞧,這扇子一麵畫著青山綠水,黃鸝鳴翠,便笑道:“女兒家做派。”


    又翻過另一麵,寫著幾行詞句,正是:


    青山是公,綠水是母。


    莫道綠水繞著青山轉,無水之山是死山。


    一隻雄黃鸝,一隻雌黃鸝。


    莫道雌鸝攀著雄鸝,且看看哪一個覓得蟲兒多。


    那女子瞧罷大笑,又道:“甚麽狗屁不通的句子,倒是意思對得很。你來說說,這扇子對你怎個重要法兒?”


    南秋賜正色道:“這是在下要送與未來妻子的扇子,自然是頭等重要。”


    那女子撲哧一笑,點頭道:“行,有意思,你這人還是有點兒意思的。”


    “那我也不妨告訴你,我姓時,叫時圓明,你可記好了,我不會再說第二遍。”


    說著,將扇子扔還他,扭頭瞧向岸上。


    隻見大道之上紅男綠女,翠衣汗衫,眉眼偷窺者,身子卻遙遙而行。


    便道:“自古以來,女兒家就該羞羞答答躲在閨房,甚麽刺繡女紅,甚麽裹腳纏足。”


    “家裏指給哪個男子,便要嫁給他。也不管那男子究竟是不是她喜歡的,瞧著順不順眼。”


    “待嫁了人,又是三從四德,又是相夫教子,便如入了監牢一般。”


    “我偏偏不信這個邪,今日來到這潭州城,便要將自古來女兒家做不得的事,大大方方做一通。”


    “方才與你這搭訕的登徒子說話,便算做頭一件。”


    不二登時聽呆了。


    這時圓明言行出格至極,卻叫人未有絲毫覺得不端不莊,反倒豪氣頓生,忍不住拍掌叫好,又有些好奇她接下來究竟要如何去做。


    南天賜亦是稍楞一下,待明白過來,連忙拍手道:“好好好!好一個奇女子,你要做甚麽,在下一定要奉陪到底了!女兒家做不得的事多了去,不知要從哪件做起?”


    時圓明道:“隻怕你嘴上說,好一個奇女子。”


    “心裏卻是想,好一個奇怪的放蕩女子,腳底不免要抹油溜了。”


    說著,又指向河岸旁一間酒樓,笑道:“人說女子不適豪飲,亦不能大快朵頤,這是甚麽狗屁道理,今日就給它破了。”


    說著招呼船家靠岸,蹬蹬兩步上了岸,徑直去了那間酒樓,直上二層,找上一個方桌,笑道:“小二,上兩壇子白玉泉,再來五斤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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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大美女出場,可有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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