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雲歡一下怔住,低聲喊:“小姐。”


    “過去,躺好。”趙錦繡沉聲吩咐。


    明雲歡沒應聲,也沒挪步。趙錦繡深知這丫頭是在賭自己不會動她,鎖在她喉嚨處的力道加大一些。


    她因呼吸不暢,張著嘴大口喘息。


    “最好聽話,否則我殺了你。”趙錦繡冷冷地說,爾後又補充道:“你不知吧?我就是名滿天下的鳳樓三公子,這世間的名號,哪一個不沾血的?我也不在乎多殺一個。”


    明雲歡大口呼吸,如潮水起伏。趙錦繡知曉繼續用這樣的力道,明雲歡若不反抗就會陷入休克,昏迷,甚至死亡。


    趙錦繡不由得皺皺眉頭,雖說這幾年,作為鳳樓三公子,是以溫文爾雅的儒商聞名天下,但手上也不是沒有沾過血。


    那幾年在外,行走南北,不是報鳳樓的名號就一定可以安然度過。這時空格局動蕩,並不太平,落草為寇者比比皆是,也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逼得趙錦繡最終動了殺意。


    雖說不是直接動手,但到底是跟自己有關。趙錦繡清楚的第一次下令殺無赦,是在元州官道,商隊路過柏鬆崗,一夥強人提了大刀凶狠地將商隊圍起來,趙錦繡一番好言,對方不聽,趙錦繡也得無奈地揮手,淡然地說:“滅之。”


    當時,因趙錦繡功夫不濟,楚江南讓人教也教不會,加上身上曾經的傷,所以,楚江南也不勉強,隻是每次出門行商,除了趙錦繡與綠玉,商隊裏的人功夫都極好。這是楚江南給趙錦繡最好的保護。


    那一次,趙錦繡下令滅之,極快的劍,血肉橫飛,一會兒,那些人就沒了生氣。


    後來,也有幾次,遇見黑店,不聽勸阻者,同樣這般處理。於是除了聞著血腥已然嘔吐,倒是對弱肉強食的殺戮淡漠了許多。


    而今,自己真的有必要殺明雲歡麽?趙錦繡想著那些殺戮的過往,手上力道稍微放鬆,明雲歡大口呼吸著空氣。


    趙錦繡待她呼吸兩口,一手掐著她的脖子,一手抓著她的衣衫領子,將她往床邊拖。


    “小姐,不要。”明雲歡咳嗽著喊。


    趙錦繡一頓步,道:“閉嘴,你若要叫喊,也省得我動手,我直接說你行刺,外麵的士兵會直接進來滅了你。”


    明雲歡沒有說話,卻是眼淚滾滾,一張小臉花容失色,很委屈地看著趙錦繡。


    趙錦繡掃她一眼,這女孩看似驚恐,那眼神卻沒有懼色。以前公司,沒少訓斥手下,到底服氣沒服氣,趙錦繡隻需一眼,看那眼神便可。


    自此,料定此丫鬟絕不簡單,看來有朝一日遇見明師傅,倒是要好好敲擊個清楚。


    “過去,躺好,待我回來。”趙錦繡在她耳畔小聲命令。


    “小姐。”明雲歡怯生生地喊。


    趙錦繡麵若冰霜,將明雲歡又是一拖,冷哼一聲,道:“我不管你是誰的探子,此刻,你隻需配合我,否則,我也不介意親自讓手沾血。”


    這句話一出,明雲歡神色一凝,連梨花帶雨的流淚都忘了,神色裏全是驚異,好一會兒,才地喊:“小姐,你——”


    趙錦繡不悅地白她一眼,打斷她的話,低聲說:“不用狡辯。天下沒有無緣無故的愛與恨,上天也不會掉餡餅,你家叔叔舍得你來我這裏,這本身就透著古怪。再說了,我鳳樓三公子在這世間行走,有今天的名號,靠的是敏銳的眼,亡命徒的膽。你以為是嘴說說而已麽?”


    明雲歡欲妖說話,趙錦繡將她使勁一拖,扔到床上,窗外的士兵像是聽的響動,立馬問:“王妃,怎了?”


    趙錦繡沒有回答,而厲聲責備道:“你這個鬼丫頭,平素裏,就毛手毛腳。我說過多少次,讓你仔細些,這東西若是摔壞了,仔細你的皮。”


    一邊說,一邊眸光淩厲地看著明雲歡,示意她配合,同時,手上力道也鬆了些。明雲歡還算配合,帶著哭腔喊:“小姐息怒,歡歡以後一定小心的。”


    “這是要看殿下原諒你與否。”趙錦繡冷言道。


    明雲歡嚶嚶哭泣不語。趙錦繡甚是滿意,一手掐著她的喉嚨,命令她將外衫脫掉。


    然後將床頭,自己之前扔在那裏的紗衣抓過來,將明雲歡的手腳捆起來,因為不是繩子,不好係,又怕係得不緊,這丫頭跑掉。所以,趙錦繡係了拴賊的扣子。


    當然,這種捆縛的方法還得益於許華晨的突然而來的興致。他大少爺在沙發上坐著看電視,趙錦繡在為貓脖子係繩子,一會兒帶出去打針。


    許華晨就說這係繩子很多種方法,最後莫名其妙就講到如何以最快速度捆縛一個人,還拿趙錦繡的雙手做試驗,講解完畢,還心情很好地奉獻出自己的雙手讓趙錦繡練習,最後,趙錦繡練習半天,花苗苗的預防針也沒打成。


    將明雲歡係緊,扔在床上,這會兒,趙錦繡才很不耐煩地喝道:“哭什麽哭,如今是什麽光景?還不趕快滾去取暖爐來?”


    爾後,低頭,對明雲歡說:“配合,否則,我可以讓屋外那群士兵將你砍成肉醬。”


    如今的情況,即使明雲歡是很厲害的角色,都不敢輕舉妄動,趙錦繡可能下不手,可不代表不會讓別人動手。


    明雲歡嚶嚶一哭,比較大聲。


    “閉嘴,一點都不機靈。”趙錦繡喝道,拿塊布將她嘴塞住,拉了錦被為她蓋上,拍拍她,低聲說:“乖乖的,我一會兒就回來。”


    趙錦繡做好這一切,立馬穿上明雲歡的衣服與鞋子,跑了兩步,又朗聲道:“慢著,還說自己不毛躁。外麵那麽到冷,披上這大氅,免得到時候病了,又得讓我掛心。”


    說著,自己一邊披大氅,一邊細聲細氣地說:“謝謝小姐。”


    披著大氅推開門,快五月了,這寒氣卻是逼人,縮縮肩膀,拉拉大氅,對著站在門口的一排士兵略一福身,低聲說:“多謝軍爺讓婢子進去。”


    那溜兒站得筆直的士兵如預料中一般有素養,根本就沒有掃她一眼。倒是那走來走去的衛戍隊長遠遠地掃一眼過來。


    趙錦繡連忙拉緊大氅,往回廊那頭走去。約莫是晚上十點過,西苑因人氣較少,加上植物頗多,看起來比較荒涼,而這令州盆地曆來多霧。


    這番園子裏也起了霧,能見度不高。趙錦繡拉起大氅的帽子,緊了緊身上的衣衫,胸口也因這冷而隱隱作痛。


    咬著牙往前走,曲曲折折的回廊上,一個人都沒有,隻有一溜兒的紅燈籠在霧氣迷蒙裏顯出陰森森的慘淡。


    原來紅燈籠也可營造出聊齋的效果。趙錦繡不禁打個寒噤。走了一陣子,也遇見幾對巡查的士兵,隻當她是府裏的丫鬟,也沒有過問。


    趙錦繡就這樣過了正廳,往西苑的另一排房子走去,上午初進園子,阮香綾講過那邊是庫房,添置衣物被褥、暖爐、涼兵都在那邊,那裏有丫鬟婆子時刻值守。


    遠遠的,就聽得幾個丫鬟在竊竊私語,也聽不分明,趙錦繡隻在門口咳嗽一聲,半遮著身子,露出裙邊一角,試了試,小聲說:“你們倒不怕閃了舌根,這是什麽地方,也的胡言亂語。”


    那群丫鬟立馬沒說話,趙錦繡拉低帽簷,這才跨進去,很不屑地冷哼一聲,往裏麵的暖爐房走。


    暖爐房裏,果然有個丫鬟在值守,正在桌邊支著頭打盹,安然入睡的樣子。


    若是平時,這副景象很合適。但今夜,這景象自然是格格不入。趙錦繡走上前,選了個角度站定,在桌上敲一下,那丫鬟立馬睜開眼。


    這丫鬟的眼眸很明亮,不是那種不染纖塵的天真,而是不覺透著一種銳利。趙錦繡對自己選的這個角度很滿意,自己可以將對方盡收眼底,可自己不僅緊拉著大氅,壓低帽簷,反而是站在逆光的地方,對方一時間根本不能看到自己的臉。


    那丫鬟臉上閃過一抹狐疑,問:“要什麽。”


    “暖爐。”趙錦繡學著明雲歡小聲說。


    那樣丫鬟站起身,穿的竟是大衣衫,看不出身材,隻能看出頗為高挑,比自己還高出一頭,她踩著碎步,往那暖爐架子邊走,問:“請問姐姐,這是誰要的?”


    “王妃。”趙錦繡言簡意賅。


    那丫鬟不由得轉過身瞧趙錦繡一眼,半垂的眸子,像是仔細辨認了一番,才狐疑地問:“王妃要哪種規格的?”


    趙錦繡一愣,直覺這話不能隨便回答。雖然這暖爐的種類與規格自己是懂得的,可總感覺這丫鬟這話怪怪的,因為,趙錦繡感覺這話更像是一句暗語。於是,站在原地默不作聲,打算看看對方的動靜再說。


    那丫鬟有些不耐煩,道:“你到底是打聽清楚沒有?不要到時候,王妃不喜歡怪罪下來,你又將責任推給暖爐庫房。”


    趙錦繡纖纖玉手輕輕敲敲桌子,咳嗽兩聲,細聲道:“王妃不是那麽隨便的人。你選一個就好。”


    這句話一語雙關。趙錦繡想那明雲歡來自己那裏,並不是探聽什麽,倒更像是來檢查自己有沒有失身的。


    方才隻想出來瞧瞧這等著明雲歡的人是誰,也忘了逼問她到底有沒有暗語。如今,也隻能這樣應付。


    那丫鬟聽到這話,倒是不說什麽,將一隻黑陶的爐子放在竹編的陶衣裏,又從旺旺的火爐裏掏出一塊木母炭,加了幾塊上好的柴炭。又將這爐子放到竹籃裏,吩咐:“好好照顧王妃。”


    趙錦繡提著籃子,對著她一福身,爾後冷冷地說:“王妃也有句話帶給你。”


    這一句話,讓這丫鬟一愣,冷聲問:“你是誰?”


    趙錦繡不回答,依然站在陰影裏,瞧著她,低低地說:“無須知曉。王妃告訴你:失敗,從輕敵開始。”


    這丫鬟眸光一淩,伸手就要來抓趙錦繡的大氅帽子,趙錦繡一閃身,淡淡地說:“適可而止吧。”


    自此,趙錦繡已篤定這丫鬟有古怪,而明雲歡很可能就跟此人一夥的。


    那人站在原地,也不掩飾,冷笑一聲,不是問,而是很篤定地說:“你是三公子。”


    這人稱自己三公子,那麽絕對不是蕭元輝的人。趙錦繡一言不發站在原地暗自想,十有八九知曉此人是誰的人了。


    本來,稱她趙錦繡是三公子的人很多,鳳樓的、江慕白的、李卿然的,或者還有其他國家的知情人士,都會稱自己一聲三公子。


    不過,此君顯然是想要知道自己是不是失身,這範圍就大大縮小了。


    這人也太無聊了,太任性了。


    “你倒是厲害。”那丫鬟聲音雖小,卻是有著一股子的霸氣。


    趙錦繡懶得理會,隻是提著爐子,低語道:“棋局,一步錯,皆輸。高手對壘,誰一絲浮躁,誰就一敗塗地,閣下好自為之。”


    那人也不說話,唇邊一抹笑,眼神不羈。趙錦繡掃他一眼,心道:原來是這家夥,倒是什麽都不掩飾,全然露出神色來。


    趙錦繡方才一直的焦灼與擔憂全都放下了,心裏一塊大石總算落了。也不便與這家夥都說話,於是將大氅一裹,道:“好生看著。”


    一轉身提著爐子便往外走,那外間的幾個丫鬟見她出來,皆冷哼一聲,很不屑的模樣。


    趙錦繡沒理會,徑直走出去,院落裏的霧氣比方才更濃,混著夜色倒是一米開外都看不分明。


    趙錦繡往回走,剛轉過一個拐角,見四下裏沒人,便停住腳步,兀自站在廊簷下。心裏怦怦跳,先前來之前,就想著是誰打聽這麽無聊的問題,那時也猜到十有八九。


    如今證實,指使明雲歡來打探的人果然是江慕白,不由得掩麵笑了。


    掩麵笑一陣,仿若是胸也沒那麽疼,趙錦繡這才覺得自己太不淡定了。深吸一口氣,寒冷的口氣撲入肺裏,弄得咳嗽起來。


    放下爐子,蹲在廊簷邊上咳嗽,這周遭沒有一個人,有些空寂。趙錦繡這下又不禁責怪自己方才證實那人是江慕白時,太過於激動,忘了旁敲側擊一下,東園的刺客是不是他的人。


    趙錦繡咳嗽一陣,站起身,瞧瞧四周,一個人都沒有。心裏猶豫著是不是折返回去問,可那家夥也沒承認自己是江慕白,自己這樣去,太過冒險。


    那麽,要去外麵看看麽?這念頭一旦滋生,就開在心裏瘋長。趙錦繡又仔細看看,四下裏沒有人,從旁邊澆花的水缸裏弄些水將旺旺的炭火滅掉。正要跨步,聽得一陣腳步聲,像是這園子裏的一支衛戍在往外走。


    出事了?趙錦繡心裏一緊,趕忙閃身到廊柱後躲著。(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a href="http://www.qidian.com" target="_blank">www.qidian.com</a>,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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