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錦王府此刻兵力最多的地方。不僅因為桑國攝政王及其王妃在西苑,更因為三位顧命大臣、榮王都在。當然,在這裏還囚禁著跟著顧命大臣們前來的軍隊首領,大至將軍,小至亭長。


    之前,托榮王那個笨豬的洪福,他居然在那裏糾結趙錦繡的林希身份那麽久,使得趙錦繡有機會讓侍衛統領將那些將領們請過去看錦王。自然,去容易,想要再回去號令兵士,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爾後,江慕白扮作桑駿出現,暫時震住場麵。趙錦繡滿以為至少要到明早才會鬧騰,卻不計這才過了一兩個時辰,外麵就有刺客了。


    昔年,也曾聽過傳言,說桑國的皇宮容易進,這錦王府卻是龍潭虎穴,機關重重。而今,刺客兄們是一個接一個地來來去去的,似乎還上癮了。


    趙錦繡歎息一聲,道:“都還沒睡下,真是煩躁。”說著,將被子一拉一裹,往床內側滾過去,將江慕白留在被子外。


    他倒是不依了,叫道:“趙如月,你還真是心狠的東西。”


    趙錦繡眯著眼,昏沉沉地說:“困死了,我睡會兒,你出去處理一下。”


    是啊,她適才就是打的這個算盤。論功夫,江慕白到底多高,自己不清楚,但從他好幾次來去無蹤的情況,以及那次在船上居然沒有中毒來看,這廝的功夫也不弱;論權力場上,猜度人心,這家夥絕對是個中高手;至於謀略,這人就是個天才。


    所以,讓這家夥出去,比自己出去,更容易擺平。


    江慕白卻是伸手過來拉被子,道:“不去。”


    趙錦繡極力拉住被子, 氣定神閑地說:“江慕白,你自己說我是你女人,就要懂得疼惜我。所以,現在,你要像個男人那樣,出去擺平外麵的事,嗯,讓我好好休息。”


    “你以為我出去了,你就能好好休息?”江慕白一使力,將被子帶人一起拉過來。


    趙錦繡手腳並用,將要裹進被子裏的江慕白踹出去,惡狠狠地說:“借口。吃人家豆腐時,就知道說是他的女人,一到關鍵時刻,就找借口推脫。”


    “如月,你總算開竅了,這推脫和借口就是關鍵時刻才找,平時找來多沒意思啊。”江慕白一臉壞笑,拉被子上癮一樣,繼續抓著被子使勁拉著。


    “江慕白算你狠。”趙錦繡咬牙切齒,一下鬆手,想讓江慕白跌倒。


    誰知,江慕白早有防備,氣定神閑地拉著被子,優雅地躺下去,發出一聲滿足的“唔”,爾後懶懶地說:“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趙錦繡火從中來,如今的錦王府是桑國最敏感的地帶。如果今晚這裏有變,桑國的命運就會改寫,七國的實力也會隨之調整。那麽,動蕩不安的時局,會讓大多數人的命運都將改寫。很有可能就是爆發大規模的混戰。那麽,到時候,就連這時空維持了好一陣子的平和,都會不複存在。


    誇張一點,在這裏投下一顆小石子都會引發一場海嘯。所以,一絲差池也不能出。


    趙錦繡決定親自出去看看外麵的情況,到底是刺客,還是那幾人作祟。所以,趙錦繡站起身,想要從江慕白身上跨過去,翻身下床。


    江慕白卻是伸出胳膊將趙錦繡一摟,拉到被子裏躺下,慵懶地說:“不用出去,會進來的。”


    “啥?”趙錦繡更是驚奇,掙紮著要坐起身。


    江慕白將趙錦繡一拉,摁倒在床上,將她摟在懷裏緊緊箍著,命令道:“乖,來就寢,不然,明天怎麽有精神應付接下來的事呢。”


    “你是不是知道來的是誰?”趙錦繡來了興趣,立馬問。


    江慕白懶懶地說:“不知。”


    “那你還說會進來?”趙錦繡這倒是不解了,總覺得這男人的思維出奇的詭異。每一次的思考軌跡,都不是有跡可循的。


    “哦,我猜的。”江慕白很理所當然地承認。


    “江慕白。”趙錦繡有些急躁,料想是這男人定是知道一些事情,卻偏偏這般性子。將來若自己真能收得了這廝,必定要天天虐,列個工作表來虐。


    “嗯,如月,如果桑駿的衛戍部隊連個刺客都搞不定,桑駿早死八百回了。所以,不用擔心,做上位者就要有上位者的姿態。”江慕白輕笑著,拍拍趙錦繡背,很是憐惜。


    趙錦繡一想,也是這道理,便絕了要出去的念頭,如果真的需要自己出麵,侍衛們自然會來稟告。


    隻是不知這刺客又是什麽人,來到這錦王府到底有什麽目的?


    趙錦繡這樣一想,橫豎是沒有了睡意,反而在江慕白懷裏輾轉反側。


    “雖然,鳳樓三公子是你模仿著別人,難道這四年的時間,還不夠你沉靜麽?如今沉不住氣,這可不是大家手筆。”江慕白循循善誘。


    趙錦繡一驚,自己確實沉不住氣了。不知怎麽搞的,在江慕白麵前,自己總是處於一種失控狀態,輕而易舉地流露出情緒。


    “好了,別擔心,你是我的女人,一切都有我。”江慕白緩緩地安慰。


    他一再地說“你是我的女人”。這句話其實是一個魔咒,每說一次,都像是這個人在自己心裏紮的根又更深了幾分。


    這種感覺陌生而奇妙,趙錦繡一直以來都很慌亂。如今聽他多補充了一句“一切都有我”,趙錦繡忽然之間,淚濕了眼,枕著他的胸膛,聽著他沉穩的心跳,竟是傻傻地想起“地老天荒”這個詞語來。


    突然,耳畔除了江慕白沉穩的心跳聲外,還有另一個人的呼吸聲,極其輕微,但是一向敏銳的趙錦繡捕捉到了。


    並且聽到他輕輕挑開簾,腳步很輕。趙錦繡想要告訴江慕白,又不敢出聲,隻得用手指在江慕白胸口上寫字。


    江慕白這廝最開始,想到指頭在胸口劃,那是赤裸裸的暗示加調戲啊,最後才覺出她寫的是屋裏有人。


    “無妨。”江慕白安慰道,爾後朗聲道:“閣下藏頭露尾的。偷入這房間,到底意欲何為?”


    那人頓住腳步,趙錦繡往外間瞧了瞧,隻見屏風前站著一個魁梧的人,一襲黑色的袍子,鬥破的帽簷拉得遮住了臉。


    江慕白施施然坐起來,靠在床頭,將趙錦繡一摟,被子一拉,氣定神閑地說:“如月,真是抱歉,為夫又累壞你了。”


    “啥?”趙錦繡一愣,不明白江慕白在問什麽。


    “折騰你,都沒有讓你好好休息。”江慕白態度非常誠懇地認錯。


    趙錦繡很是狐疑地看看他。江慕白繼續說:“沒錯,我後悔了,應該讓你好好休息的,不該一進來就折騰你。”


    “你現在知道錯了?還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趙錦繡撇撇嘴,心裏對江慕白的轉變十分狐疑。


    “唉,如今這人闖進來,攪了你休息,怕又得是一番惡戰了,如月,慕白對不起你。”江慕白一副痛心疾首、悔不當初的模樣,對自己的行為做著深刻的檢討。


    那屏風前站著的那人,暴怒地喝道:“閉上你的嘴。”


    江慕白掃他一眼,也不說話,隻手把玩著懷中人的頭發。趙錦繡卻是想坐到一旁去,畢竟有人在,何況自己名義上還是桑駿的王妃,如今在陌生男人懷裏,到底是不妥。


    江慕白自然不許趙錦繡如願,隻是摟著,笑道:“閣下已經知道答案,可以走了吧。”


    那人冷哼一聲,道:“今晚,無論如何,我都要帶走她。”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江慕白一笑,一臉淡然地瞧著那人從劍鞘裏拔出劍來對著自己。


    “你知曉我是誰?”來人大吃一驚。


    江慕白漫不經心地說:“閣下威名,南北皆知,江某對你這等有驚世才能的人,一貫很有興趣。”


    那人冷笑一聲,道:“你是在向我炫耀你的間者係統嗎?”


    江慕白薄唇微啟,笑道:“這天下,江某曆來沒興趣。隻是哪天如果有空了,也許就玩一把大的。再說了,本公子要取天下,定會讓你們大驚失色的。”


    那人冷哼一聲,上前走了兩步,語氣低了一些,說:“如月,跟我走,我們回家。”


    “回家?”趙錦繡腦海裏浮現的是大山,蒼翠的樹木,爸爸在竹籬笆的菜地裏澆水,媽媽搬著凳子竹林前縫縫補補,還有家裏那隻叫花苗苗的貓臥在陽光裏睡覺。


    顯然,江慕白知道這人是誰,這人還喚自己“如月”,那麽這人所謂的回家就不可能是帶著自己穿越時空回到爸爸媽媽身邊。


    “是的,回家。”那人語調輕了些。


    “你是誰?”趙錦繡下意識從江慕白懷裏掙開,瞧著那人身形,搜尋著熟識的人,心裏不由得一陣喜悅,脫口而出,道:“是你嗎?”


    那人也不確認一下,一陣點頭,道:“是我,咱們回家。”


    趙錦繡這下子,倒是不顧江慕白,一步跨出去,就要下床。


    江慕白將趙錦繡一拉,道:“當著夫君的麵,私奔。趙如月,真本事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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