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王府西苑正廳,趙錦繡還在後堂,未到前廳,就聽得那榮王在說:“秀兒,你說這三哥把我們禁錮在這裏,算是什麽意思?”


    “四哥,容妹妹說句不客氣的,如今三哥病著,你就帶著軍隊來著王府,換作是你,心裏也不好受吧?”清澈的女聲帶著幾絲冷然。


    這說話的就是和秀公主桑秀,桑駿最疼愛的小妹。據傳,這和秀公主是桑家老頭的姬妾所生,那姬妾死得早,桑秀的命運可想而知,好在她沒過幾年苦日子,桑駿就強勢回歸,執掌了權利。也便對與自己幾乎有著相同命運的桑秀格外好,在桑駿執掌攝政後,桑秀更是一躍成為眾公主之中最受寵的。


    去年,因桑國改了對外從商政策,鳳樓的生意一度陷入困境。趙錦繡當時以三公子的風流,很卑鄙地設計了一段相遇相知,使得這位公主情竇初開,主動替她拿了經營香料的文書,使得鳳樓聲譽大增。


    前段時間,三公子遇見強人葬身錦河的消息一傳出,聽說桑秀在府邸關了三日不見人。當時,趙錦繡聽聞特別內疚。


    如今,這榮王叫囂著桑駿的準王妃是鳳樓三公子,是蕭月國的昔年已亡故的少將軍林希,是以美色來蠱惑錦王。於是打著“誅妖邪”的旗號而來。


    那麽,如今桑秀上門,除了來看桑駿外,想必更想證實自己是否是三公子。


    趙錦繡想到騙了人家的情竇初開,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見她。在正廳後的堂屋路站著。又聽見那榮王冷笑一聲,道:“秀兒,你是不知。那幺蛾子就是蕭月國的奸細林希,原來林浩然說自己的孩子‘麵若修羅’,世人皆以為是醜陋,卻就沒想到修羅者,男醜女美。杜蘅的美貌她倒是繼承了,要不然怎麽會迷得三哥暈頭轉向的?”


    桑秀不悅地說:“四哥,你這話就不對了。三哥是什麽樣的人,三位顧命大臣都清楚,這幾年,三哥為桑國做了多少事,咱們都清楚,你倒是可以拿出點能批評三哥的功績。”


    趙錦繡暗歎,以前以三公子之名與這桑秀在一起泛舟也好,煮茶說佛也罷,她都是低眉順眼的女子,甜甜的笑,細聲細氣的,彈個古箏也是纖指輕撥弄。而今,在不同場合,這女子竟是這般有氣勢,到底是跟著桑駿長大的女子,這也是染了霸氣的。


    桑秀這句話自然激怒桑江,他暴怒地說:“放肆,還輪不到你個黃毛丫頭來教訓本王,你算個什麽東西。”


    接著便是茶杯狠狠摔地的聲音,趙錦繡眉頭一蹙,正準備出去為桑秀解圍,卻聽得又是一聲茶杯狠狠摔地的聲音,接著便是桑秀厲聲喝道:“桑江,三哥受傷,你帶兵前來,這細細追起來,就等同謀反。”


    趙錦繡將踏出去的那隻腳收回來,繼續佇立在後堂聽這兄妹窩裏鬥。


    “你倒是能耐了,對著本王摔杯子,還女眷幹政。”榮王一個帽子扣下去。


    桑秀冷笑一聲,道:“論才幹,這桑家,誰最強。大家都心知肚明。”


    這丫頭說這些作甚?到底還是淺薄了些。趙錦繡立馬提著裙子出得後堂,跨入前廳,將即將發作的榮王的話生生壓下去。


    這正廳裏還是昨夜的格局,三位顧命大臣在一旁,如同看戲,一言不發,身邊站在各自的護衛。榮王與桑秀各自分坐主位兩邊,相對而坐。


    地上一層著上好的青瓷碎片,倒是妄費了這驚心的美。趙錦繡在主位上站定,對著幾人略一躬身行禮,道:“錦王府近來俗事頗多,我與殿下的身子皆不適,所以,倒是怠慢了各位。”


    說著,眼神淩厲瞟了榮王一眼,爾後卻是微斂了眸光,對著桑秀一笑,道:“想必這位就是秀兒妹妹吧,你三哥可是多次提起你。”


    桑秀瞧著趙錦繡,略微失神,手中的絲帕不由得掉在地上,喃喃地說:“三嫂長得很像秀兒一位故人。”


    趙錦繡自知這桑秀是認出自己了,心裏也是一陣尷尬,略一笑,說:“不知秀兒妹妹那位故人是?”


    桑秀略一搖頭,道:“隻是幾分相似罷了。他清雅俊秀,是風流倜儻的男兒。三嫂高貴清雅,是端莊嫻雅的女子。”


    旁邊的榮王一臉諷刺,說風涼話,道:“桑秀,你情郎在麵前,卻是不上前?本王倒是小瞧你的脾氣了。”


    趙錦繡以淩厲的眼神看著榮王,終於讓他在對視中落敗,別開眼。趙錦繡這才放緩了眼神,對幾位大臣,說:“三位。可要用一些什麽茶?”


    張誠帶著淳厚的微笑,很儒雅地打扮,略一點頭,道:“許姑娘對茶藝頗有心得,自然任憑許姑娘做主。”


    趙錦繡嗬嗬一笑,道:“恭敬不如從命,爾後竟是親自煮茶,洗杯具,為眾人奉茶。”


    那方程自然是一臉不悅,隻是悶哼一聲,心不甘情不願地說了個“多謝”,便接下茶,放在一旁的案幾上。


    趙錦繡也不怒,舉了茶給張誠,張誠一臉笑意,欣然接受,竟是慢慢品味著,嘖嘖稱奇,順帶也讚美趙錦繡一番。


    三位顧命大臣倒是喝茶喝得其樂融融,桑秀在最初的震驚後,也是加入喝茶行列,一直讚美趙錦繡煮茶技藝高。


    一時間,這正廳裏隻剩下榮王一人還兀自別扭著,在那位置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趙錦繡煮好一杯茶,親自為他端過去,眉眼都是笑意,道:“我家殿下受傷,榮王與殿下兄弟情深,第一時間上門來探訪,如今,我便以茶代酒多謝榮王。”


    這話說到這份兒,周圍氛圍又是這般,那榮王也是一遲疑,接下了趙錦繡的這杯茶,也是沒有喝,隻是端著,說:“三哥關係江山社稷,不容有差池,本王自然要關心。”


    趙錦繡施施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說:“是啊,殿下關係桑國穩定與強盛。桑國強,則六國不敢輕言戰事;桑國弱,怕是天下兵禍起,百姓再無寧日。”


    一說完這話,趙錦繡也沒等幾人發言,倒是自嘲道:“婦道人家,說這天下的事,實在是我逾矩了,但是讓幾位見笑了。”


    那一直沒說話的李騰這下卻突然說:“許姑娘豈能妄自菲薄?姑娘方才論局勢,以天下百姓為重,這是許多飽學之士都未必看得到的。”


    趙錦繡謙虛地笑笑,漫不經心地說:“既然大家都認為我的一點拙見有其道理,我與殿下便是放心了。”


    這句話一語雙關,趙錦繡瞧著三位顧命大臣,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笑。


    “那我們這就告辭了。”榮站起身,拱了拱手,就要往外走。


    趙錦繡喊道:“榮王,你不聽一下殿下最新的傷勢情況嗎?”


    榮王就是再不願意, 也隻得腳步一頓。


    趙錦繡不緊不慢地說:“幾位都如此關心殿下的安危,那我可以透露一下殿下的身體情況。方才,我去探過。大夫說:殿下需臥床靜養,所以錦王府才如此失禮,讓我這婦道人家來招呼各位。”


    “既然三哥沒事,那本王便告辭了。”榮王一拱手,就往外麵走。


    趙錦繡哪裏容許他走,四兩撥千斤的一句話:“大夫說殿下三日後,就可複原,殿下吩咐說,為表達他對幾位對他如此掛念的謝意,留眾人在這府邸做客,待三日後,大擺筵席,親自招待各位。”


    此語一出,那榮王腳步一頓,立馬轉過身,喝道:“你以為留得住本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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