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白與西門瑾的訂婚宴越來越近,他也越發忙碌。


    通常,他在天剛微明時就起床,也一並將趙錦繡拖了起來用膳,同時,看一些各地送來的情報,然後處理掉。


    部署一番後,會為趙錦繡施針,叮囑紫蘭等人好生伺候,這才匆匆出去。有時,做完這一切,這太陽才露出臉。


    至於午飯,江慕白都在外麵用,晚膳也隻是偶爾回來。有兩次,才剛坐下吃兩口,韋管家便來通報有重要事情,大家都在書房等著。


    江慕白便隻得站起身,抱歉地對趙錦繡說:“對不起,又不能陪你吃飯了。”


    趙錦繡對他笑,說:“如月明白,九少大局為重,不過要注意身子才是。”


    江慕白微笑著點頭,輕輕拍拍她的臉,然後匆匆離去。


    趙錦繡一個人麵對著一桌飯菜,卻並不感到落寞,反而是風卷殘雲,大快朵頤吃得香。


    吃飯完後,她認真喝完藥,早早地上床睡覺養神。對於不必要的東西,趙錦繡決計不多用一分的精力去思考。


    因為現在是關鍵時刻,她認為自己要做的就是養好身體,相信自己選定的男人。當然,最重要還是要靜靜等待可能的暗害與挑釁。


    其實,趙錦繡在滅掉那孩子那刻,就知道太後打的是一石二鳥的主意。這一滅,她可以看清楚趙錦繡對江慕白的心,也讓她成為眾矢之的,將她永遠釘死在“寵姬”這個位置上,這樣一來,還可以利用她在這關鍵時刻,布一場煙霧彈,給一些人以迷惑。


    那晚,與江慕白論起這事,趙錦繡隻是淡淡地帶過,並沒有說得太清楚。因為她不想說得太清楚,讓他為自己擔心。


    這一局,他要考慮的太多,需要部署的也太多。這一次,牽扯的人,不僅有重臣、將軍、親王,還有江家宗祠長老以及國外的勢力。


    這是一個龐大的局,一步錯,滿盤輸。他必定不可以分心,於是在那晚臨睡前,趙錦繡摟著江慕白,問:“慕白,你相信我嗎?”


    江慕白反手摟著她,輕笑著說:“我自然相信你,可是,你不可有傻念頭。我們好不容易再次相遇,你不可以——”


    趙錦繡一下子抬起手,捂著他的嘴,笑道:“鳳樓三公子,一介商賈。這沒有利益,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事絕對不做。這一點,請九少放心。”


    江慕白專注地看著她,良久才輕笑一聲,有些無可奈何,用寵溺的語氣說:“你的性子我不知麽?老是犯傻。”


    趙錦繡調皮地眨眨眼,笑著摟住他的脖頸,低聲說:“放心,我好不容易再次遇見你,總得要格外珍惜生命的。我會看著如花似玉的九少,如何在歲月這把殺豬刀的威逼下,變成牙齒掉光的糟老頭。”


    江慕白佯裝生氣,斜睨著趙錦繡不語,緊抿著雙唇。


    趙錦繡咯咯笑,然後主動吻了吻他的額頭,舉著手做發誓狀,說:“我保證,誰阻止我幸福,我都會一一踩在腳下。所以,請九少相信我,讓我和你並肩站在一起。”


    江慕白沒有回答,隻是將她摟緊,良久才低聲一句:“委屈你了。”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開始,江慕白開始忙忙碌碌,趙錦繡一大早用完早膳,氣定神閑要走出蘭苑,也沒有人要阻止,隻是衛戍隊長是隨時都跟著她,說是九少吩咐的,八名衛戍聽她差遣。


    趙錦繡甚為滿意,不過並沒有走出蘭苑,她不想主動出去惹事,反正很快就有人會找上門的。


    所以,她氣定神閑,隻在園子裏散散步一會兒,又從書房裏取了劍,讓衛戍隊長為自己指點幾招。累了,便在書房的竹榻上小憩片刻。


    誰知一睡,就是冗長的時光匆匆過,竟是過了午膳時間。等到醒來,紫蘭佇立在一旁,說九少方才回來過,在她的竹榻旁瞧了一會兒,後來,楊將軍前來商量訂婚宴當天江城的護衛之事,九少也就出去。


    趙錦繡隻是笑而不語,吩咐秋棠打水,爾後梳洗停當,提了籃子去剪葡萄。


    葡萄架上,有些葡萄已經成熟,趙錦繡仔細剪下。


    想起在那個時空,許華晨的寧園也種了葡萄。但葡萄需要充足的日光,而成都地區日照比較少,所以那葡萄長勢並不好。可每年葡萄成熟時候,兩人也會一並去摘葡萄。許華晨倒也做得極好,隻不過大少爺喜歡吩咐人,一會兒讓她把筐子放好,一會兒又讓她打水清洗。


    反正趙錦繡覺得和這人一起幹活,會比自己一個人幹活累得多。摘下來的葡萄,會放一部分在冰箱,另外一些拿來弄葡萄酒。


    許華晨的葡萄酒,別說,還真是挺好喝的。隻是趙錦繡酒量不行,喝過三次,三次都醉,被許華晨抱到床上去,都渾然不覺。惹得許華晨有一次都生氣了,說:“以後你喝酒必須我在場。如果我不在場,你喝了,你知道後果的。”


    趙錦繡那時很想實話實說“我不知”,可是如果這麽說了,所謂的後果會立馬兌現。許華晨對付人的方式很多,她趙錦繡是一點都招架不了的。


    所以,立馬垂著頭,低聲說:“知道了。”


    趙錦繡一邊剪葡萄,一邊想起以前的時光,不由得笑了。那時,總覺得一生一世都隻是那麽曖昧著,決計不會有與他牽手的一天,誰知道兜兜轉轉,命運卻是以這樣奇妙的方式展開。現在,她總算是徹底明白許華晨曾經說過的那句話:永遠不要以你今天的處境去為你的未來下結論。


    未來,從來都是神秘不可知的,今天的處境不能替明天做定論。所以,目前雖然是劣勢,但也絕對不會以此判定自己與江慕白的未來的悲催的。


    趙錦繡將成熟的葡萄放在籃子裏,又到井台邊打水洗淨。碧綠的葡萄擺放在盤子裏,像是經營的玉珠。她甚為滿意,將之鄭重地放在江慕白的書桌上。


    紫蘭從始至終都跟著她,好幾次都想要說話,可趙錦繡一直沒有給她開口說話的機會。


    這會兒,趙錦繡弄好葡萄,拈著一顆晶瑩的葡萄一邊把玩,一邊漫不經心地說:“說吧,你一個上午都心不在焉的,到底是什麽情況?”


    紫蘭一愣,立馬小聲說:“姑娘,昨天西廂的事,我們是不是說出真相,畢竟那人是侏儒,是個細作,並不是九少的孩子。”


    趙錦繡斜倚著竹榻,眸子半垂,搖搖頭,說:“不可,如今九少正要訂婚,這些事切勿節外生枝。”


    紫蘭眉頭一蹙,咬了咬嘴唇,又說:“姑娘,你是不知,外麵滿城風雨的,整個園子都在私語,說您是狐狸精,將九少迷住,連他自己的孩子都不顧了。不過,如今外麵人隻知姑娘抓了九少的孩子,還不知你已將其殺掉。依婢子看,這事遲早得傳開。這九少的姬妾也多,若是有心人一攛掇,姑娘性命不保啊。”


    趙錦繡聽聞,將那葡萄吃掉,抬手將窗戶打開,爾後拈了一顆新鮮的葡萄吃掉,這才問:“為何會性命不保啊?”


    紫蘭這會兒倒是一下子怔住,有些不可置信地問:“姑娘,您沒有想過嗎?九少畢竟是江家世子,太後的兒子,將來很可能是大夏的九五之尊。天子威儀治天下,必然不會壞了法度。而今,您隻是寵姬,這寵姬殺了九少的孩子,即使沒有入族譜,您這舉動也是屠殺皇族子孫。自然——,就算九少再寵姑娘您,恐怕——也——”


    趙錦繡慢慢坐正身子,瞧了瞧紫蘭,輕笑道:“多謝紫蘭為我著想。不過昨天的事,如果不想是我做的,那就一萬個理由可以不是我做的;若是我做的,那就有一萬個理由是我做的。這一點,倒不必紫蘭費心了。”


    趙錦繡說完,施施然站起身,往書房外走。紫蘭也一並跟出來,又再三提醒趙錦繡要小心這件事,尤其江家宗祠也會派幾名德高望重的宗祠長老前來參加九少的訂婚宴。


    趙錦繡在廊簷下站定,伸了伸懶腰,回頭一笑,輕飄飄地問一句:“不單單是長老要來吧。”


    紫蘭神色驚訝,越發不安。趙錦繡也不理會,朗聲道:“這天氣不錯,風也不大。我去園中走走,有人來找我,便盡管放進來就是。”


    趙錦繡料定今日就會有人上門來,隻是來的這樣晚,倒也是讓她低估了對方的段位。


    她在園中四處走,槐花落了一地的白,還有花瓣在風中飄悠悠的。玄四還在盡心竭力地照顧花草。趙錦繡也拿著灑水的器具為蘭花澆水,與玄四閑聊一番。那紫蘭便是提著衣裙急匆匆地來了,緊張地說:“梅莊來了。”


    趙錦繡眉頭一蹙,不悅地將水瓢丟在桶裏,問:“昨天不是吩咐過衛戍,不許放出一隻蒼蠅嗎?她怎麽能出來了?”


    紫蘭低著頭,說:“這個,婢子也不知。方才問了一路阻攔的衛戍,據說是有人撤銷這個命令的。婢子私自猜測是九少。畢竟,九少也不能太寵著姑娘的。”


    趙錦繡也不戳穿紫蘭的說辭,吩咐紫蘭將梅莊帶到西廂正廳。


    紫蘭走後,趙錦繡往西廂走去,心裏暗猜:在這寧園,能夠撤走衛戍的人,除了江慕白,當然還可以有別的人。而趙錦繡心裏跟明鏡似的,對自己隔空出招的人最後當然要與自己正麵對決。


    梅莊先來了,這局倒是越發的好玩與刺激了。


    從前,自己思慮那麽多,隻是為了活下去。而今,自己不僅要活下去,還要幸福。她想著,微微一笑,在主位上坐下。


    剛坐下,便聽得屋外有人聲喧鬧,有一個尖銳的女子聲音響起,很不耐煩地說:“你們帶我來這裏做啥?我要找趙如月,讓她將我的兒子交出來。”


    紫蘭嗬斥道:“梅姑娘,這蘭苑是九少住所,豈是你撒野之所?惹怒了九少,後果你知道。”


    那梅莊哈哈一笑,甚為淒厲,大聲說:“你別拿九少來壓我,如今我不過是個擔心孩子的母親而已。這孩子就算是庶出,卻也是九少的第一個孩子。你一個小小的婢女,什麽東西,氣焰也敢這麽盛。”


    這般囂張跋扈,倒與猜想中的梅莊大有出入。再者,這細作到底是誰的人?


    趙錦繡半垂著眸,瞧著屏風處。不一會兒,梅莊從那屏風後繞過來。


    一襲粉色衣裙,玉膚烏發,亭亭玉立,隻是那一張臉與趙錦繡前世裏的容顏有五六分相像,氣質也是淡淡,隻是梅莊的氣質偏於孤傲,而趙錦繡前世裏是偏於寧靜。


    這個意外讓趙錦繡驀然坐直身子,緊緊地盯著那張臉。想起江慕白府邸內諸多對於趙錦繡的懷念,什麽“錦繡傾城”“人淡如菊”……那麽收藏一些容貌氣質酷似自己的女子,也未嚐不可能,反正這人前世裏就做過這樣的前科。在陳秀麗死後,那些鶯鶯燕燕或多或少都與陳秀麗酷似,就是自己,也有人說眼睛頗似陳秀麗。


    趙錦繡驟然間明白:為何當初江慕白會問也不問,就從廣城把她帶回來,給予她獨立的園子,任由她在府邸內盛氣淩人,淩駕於其餘的姬妾之上。甚至知曉她是細作、那兒子也是假的,竟也沒有隨便動她。也許在利用這女人布局的同時,這也是一種懷念。


    想到這些,趙錦繡覺得心酸,又覺得難過,當然還有幾分生氣。因為她忽然想知道江慕白到底有沒有碰過梅莊。要說沒碰過,似乎不太可能。要不然,梅莊怎麽會用生兒子這麽老套的方式來留一個間諜在這寧園,且獲得在寧園肆意走動的權力呢?


    趙錦繡看著梅莊這張臉,越看越可疑,越看越氣憤。


    梅莊則是攏著衣裙立在原地,神情高傲地瞧著趙錦繡,盛氣淩人地說:“你就是趙如月?快把我兒子交出來,不然等江家宗祠長老到來,絕對不會放過你。”


    趙錦繡本來就不喜歡她,這會兒,這女人來到蘭苑還這麽囂張。趙錦繡就更不爽了。不過,她依舊端坐在椅子上瞧著她,淡笑道:“做客人的竟是不知規矩,能隨便對主人大呼小叫了。”


    梅莊冷眼瞧著趙錦繡,道:“就算是庶出,也畢竟是九少的兒子。”


    趙錦繡冷笑一聲,問:“真是九少的兒子嗎?”


    梅莊此刻也是眸光如刀,毫不畏懼趙錦繡,語氣更加生硬:“你這是在侮辱我。”


    “我隻問事實。”趙錦繡壓著火,淡然地說。


    梅莊毫不掩飾地回瞪,最後頗得意地說:“這幾年,九少鮮少招姬妾侍寢,可是每天都會來梅苑看我,大部分時間沒有忙,就連膳食都在梅苑用的,你說呢?”


    趙錦繡心裏極其不舒服,腹誹江慕白怎麽可以因為懷念自己就做這種事。她趙錦繡是能隨便被代替的嗎?


    趙錦繡這麽一想,就更覺得這女人更討厭。她耐著性子,將眸光與表情都調整到淡然,緩緩地說:“莫說我不給江家宗祠長老機會來查這件事。就是給機會,你該不會是認為那些長老驗不出什麽來吧?唉,能成為莞城江家宗祠的長老,厲害之處自然不是常人所及。”


    梅莊因這話,氣焰倒是弱了不少,猶豫了一會兒,才說:“我喜歡九少,想著能留在他身邊就好。我並不與你爭寵,隻想帶著孩子在梅苑過這一生,能常常看到九少,知道他的消息即可。請你高抬貴手,放回我的兒子,我保證與他一起在梅苑,再不踏出半步,絕不會威脅到你。”


    趙錦繡眸色微斂,淡淡地問:“你不會天真地以為,我是在跟你爭寵?”


    梅莊平靜的神色裏閃過一絲不安,局促地在原地站了片刻。忽然,一下子跪在地上,重重地磕頭道:“趙姑娘,方才是奴多有得罪與冒犯,還請趙姑娘原諒,賜奴與孩子團聚。”


    趙錦繡瞧了她一眼,緩緩地說:“如月向來平和,不喜歡惹是生非為難別人。你要與孩子團聚,如月當然不會為難你。”


    梅莊聽聞,一邊說多謝如月姑娘,可她的眼神卻是充滿了懷疑。


    趙錦繡笑著說不用謝,爾後召了貼身的八個衛戍進來,淡淡地說:“此女胡作非為,竟敢刺殺於我,且對寧園懷有二心,如今,就地正法。”


    衛戍都愣了,互相瞧瞧。梅莊一聽,卻是要撲上來,衛戍們眼明手快, 將她摁住,梅莊忿忿地說:“趙如月,我隻是想留在九少身邊,你沒有經過審訊,憑什麽要正法我?你不過一個姬妾而已。”


    趙錦繡淡淡一笑,瞧著麵目猙獰的梅莊,歎息一聲:“我對細作向來沒有什麽想法,更沒有什麽恩怨,也懶得去說。但錯就錯在你們敢這麽猖獗,明目張膽來蘭苑害我。我便不會放過,要怪就怪你們學藝不精,就敢扯大旗來對付我。”


    幾名衛戍都立馬抽出佩劍,站在站錦繡麵前,劍指梅莊。


    梅莊神情猙獰,咬牙切齒地笑,一字一頓地說:“你別得意。九少喜歡的女子永遠不會是你。他喜歡的女子,早就不在這個世間了,他就連喝醉都喊的是那個女人的名字,他喊‘錦繡’,哈哈,你如果聽到了,可千萬別以為是那個姬妾,滿園子去找。你今天除掉我,還有別的女子出現,來輕易地代替你。”


    趙錦繡聞之,心裏一熱,垂了眼眸,心潮起伏。紫蘭在一旁小聲說:“姑娘,這般處理怕是不妥帖吧。”


    趙錦繡斜睨她一眼,毫不留情地戳穿:“你的意思是讓我放過她,然後坐以待斃,等待長老的審判,最終就算不被誅殺,也永遠不能和九少一起,是嗎?”


    紫蘭一低頭,連連說不敢。


    趙錦繡冷哼一聲,瞟一眼紫蘭,爾後緩緩地說:“就地正法。”


    梅莊聽聞趙錦繡還是要殺她,聲音都變了,急急地提醒:“慢著,難道你可不想知道我是誰的人?”


    “沒興趣。不外乎那麽幾家,隨便看看就知道,何須在這裏跟你多費唇舌。”趙錦繡懶得去打聽,半垂著眼,心裏空落落一片。這形勢一次次逼迫,如今自己又要背負一條人命。趙錦繡恍然覺得自己都仿若不是自己了。


    梅莊見無望,聲音驟然淒厲起來,在大罵:“那個死老太婆,說可以保我全身而退。說隻要我是為九少——。”爾後,她又哈哈一笑,咬牙切齒地詛咒:“你這個女人——,你——,你跟他沒有好下場的,你永遠也得不到他。”


    趙錦繡聽聞勃然大怒。就是拿刀子捅自己也是可以的。但絕對不容許有半點詛咒他們幸福的言論。


    所以,趙錦繡將茶杯重重摔過去,短促一聲:“殺。”


    爾後,是白瓷碎裂,在梅莊麵前四濺開來,在她額上開了重重一條口子。


    衛戍們想必是受過江慕白的囑咐,要全力聽從趙錦繡的安排,所以這一次沒有任何的猶豫。這八人同時拔劍。瞬間,刀入肉的聲音牽扯得趙錦繡心髒痙攣的痛,那血猛然噴薄而出,很是驚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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