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白走後,楚江南一直呆在結廬人境,閑事翻翻賬本,與趙錦繡對弈,聊聊天,也談談天下形勢。至於那些陰謀陽謀的,因為有楚江南在,沒有什麽可疑的人能入得結廬人境,就是綠玉,那日江慕白在,楚江南因為回來吃飯,吃到宮廷的味道,立馬就將綠玉調到了前院,任隨趙錦繡說了好幾遍,綠玉是跟著自己好多年的。就算真是間者,也讓楚江南放她一條生路。


    可是,楚江南隻是冷冷地說:“錦繡,有些間者,一潛伏就是一輩子,不要去同情敵人。你的安全,我必須保證。即便是錯殺,我也無所謂。”


    趙錦繡也知道這個道理,便不再說什麽。鳳樓樓主要做的事,誰曾經阻止得了?


    她隻是默默地轉身回了樓上,這一天傍晚沒有去散步,早早地吃過飯睡下。紫蘭與明雲歡在帳子外站了良久,最終長籲短歎了一陣,還是沒有說話。


    第二天早上,李錦去荊城駐防找張彥。原本,楚江南好幾日前就讓李錦去找張彥,因為蕭元輝遲早是要對荊城下手,他之前動了梁思妍,就必定知道荊城的動向。可以說,間者是一個帝王的耳目,蕭元輝自然知道她趙錦繡在荊城。不過,荊城向來也不是蕭元輝能控製的地方,昔年有一半勢力是蘇澈的,另一半是林家的。而今,楚江南就是為了蕭元輝不能輕易動趙錦繡,所以,命人去找張彥。這張彥曾是林希的副將。


    可是,當天下午情況有變,楚江南便讓李錦緩幾日。所以,就到了這一天,才讓李錦一大早去找張彥來。


    因為綠玉的事,趙錦繡還是沒有理會楚江南。


    早上一大早,紫蘭就悄悄打聽了,說綠玉果然是奸細,知人知麵不知心。虧得楚公子精明,將她揪出來,不然,多恐怖。


    “綠玉,她——”正在吃早飯的趙錦繡問。


    紫蘭抿了抿唇,說:“聽護院大哥說,服毒自殺了,他們那種人都是時刻準備著的。”


    趙錦繡“哦”了一聲,低下頭繼續吃飯。想起以前在帝都,鳳樓後院,自己身子沒有好,綠玉總是一聲不吭,燉很多進補的湯汁給她喝。她那時候不能受涼,晚上有時候會踢被子,綠玉總是支了小床在一旁守著,夜裏也是幾番不得安睡。後來,走南闖北的,自然也是帶著綠玉。鳳樓總共三個人知道她是女兒身,一個是楚江南,一個是小紅,還有一個就是綠玉。


    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小紅飛揚跋扈,楚江南太過於清冷。隻有綠玉,雖然極少言語,但是極其貼心。所以,她一直當綠玉是妹妹,是家人一般的存在。


    昨天,她不爭,隻因為她清楚楚江南,如果她為綠玉爭得太過,即便綠玉罪不至死,楚江南也會殺了她。如果她爭得不太厲害,楚江南反而不一定會殺了綠玉。


    可是,如今,綠玉還是死了。


    她喝了幾口粥,想起綠玉熬的粥來,硬是沒有吃下去,將碗往旁邊一推,說:“不吃了。”


    明雲歡在一旁,麵露難色,說:“夫人,你才吃了兩口。”


    “我是真的吃不下,你撤了吧。”趙錦繡站起身,覺得有些冷,又加了一件衣裳,往屋外走。心裏始終是想到綠玉,那丫頭怯生生的眼,不愛說話。


    紫蘭也通透的人,陪著趙錦繡走了一陣子,悄聲說:“夫人,婢子去打聽一下綠玉姑娘的安葬情況,您別掛心了,要為孩子著想。”


    趙錦繡點點頭,示意她去,一個人在園子裏走。


    早晨的晨光隨著霧氣湧動,走了一陣,轉過一座假山,還是遇見了楚江南。


    她轉身就走,覺得自己有些無理,像是個不懂事的小丫頭。


    “錦繡。”楚江南喊她。


    她裝作沒有聽見,依舊是快步地往回走。最終還是被楚江南攔住,他有些局促不安,站在她的麵前,好一會兒,才說:“綠玉是蕭元輝的人,潛伏在鳳樓那麽久,我居然沒有發現。不過,她說後來得到的指示是照顧你的起居。”


    “那你趕走她就是,何必要逼她自盡。”趙錦繡低著頭,瞧著自己綠蘿裙的褶皺。


    “我隻是說將她送到車容宮廷去。誰知道她會自盡?”楚江南也有一些生氣。


    “你放她自由就是,好端端的,你送去車容宮廷做啥?”趙錦繡這話一說,也知道是無理取鬧。誰會將一個敵人放走?自然是要放到自己可以監控的地方去。


    “錦繡,你越來越無理取鬧了。”楚江南不由得說,語氣嚴肅。


    趙錦繡繞開他就走,說:“我是無理取鬧。她是家人一樣的存在。如果換做是你,也是一樣的。”


    她才走了幾步,楚江南一下子走過來,將她一並摟入懷中,緊緊地抱著,任憑她如何的掙紮也不放開。好久,待她安靜下來,楚江南才慢慢地說:“錦繡,我知道她對你的重要。所以,我審訊她,都是小心翼翼,連重話都沒有。你以為我想弄成這樣?我盡力了。就像是青嵐的事,你也盡力了。如今,她被桑駿帶走,生死未卜。我也不曾怪過你和江慕白一絲一毫。因為,你們盡力了。”


    “你現在是來跟我算賬了?”趙錦繡明知不是這樣,卻就是忍不住暴跳。


    將她摟緊,楚江南就是不說話,任由她推搡。待她平靜下來,才慢慢地說:“錦繡,我知道她對你重要。所以發生那事後,我一宿未睡,就琢磨著怎麽來跟你講這件事。錦繡,你不要這樣不公平地對我!”


    楚江南拍著她的後背,趙錦繡的眼淚卻是嘩啦啦地流,最後嚎啕大哭,像個孩子一樣。


    他慌了手腳,連忙要替她擦淚,一邊擦一邊像是哄孩子似的:“錦繡別哭,錦繡不要傷心。”


    最後,兩人一並從園子裏回來,到底還是有罅隙,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


    回去時,紫蘭已經打聽回來,說楚公子厚葬了綠玉。趙錦繡百無聊賴,覺得實在無聊。


    江慕白走後,楚江南的身份也明朗化,大夏那邊的統一指日可待。周圍也不是那麽波雲詭異。所以,她在結廬人境的日子越發的簡單無聊。


    每天起床洗漱完畢,吃飯散步,然後讀一會兒書,撫琴,等杜先生來診脈,然後吃飯,睡午覺,午睡起來,在園子裏走走,有時候會跟楚江南對弈一兩局,或者跟紫蘭她們一並,繃了繡架繡花,可是杜秉是不允許的,說是傷眼睛,費神。


    所以,她剩下大段大段的時間,反而不知該做什麽的好。


    昔年殺伐決斷,運籌帷幄,需要去考慮的很多,哪裏有空閑?後來,周遭處境堪憂,四麵危機四伏,也需要步步為營,每一分每一秒都得布置好。


    可是現在,懷著孩子的她,一要為孩子著想;二又因為江慕白為她做了周密的部署,在她周圍布下銅牆鐵壁。楚江南更是不容許任何的可疑情況出現。所以,雖然起初,她還需要去提防一下周遭的人,可後來為了能順利生產,要養好身體。每一天的生活,越發像是豬的生活了。


    晚間,睡眠還好,隻是白日裏的大段大段光陰真是難熬,總是會一直想江慕白,想得心裏慌,巴不得想要立馬見到他。


    她在屋子裏踱來踱去,唉聲歎氣的。紫蘭在整理夏天的薄衫,因為荊城有些秋涼的意味了。


    “夫人,別著急,下午就會送王的信來了。”紫蘭安慰。


    恰逢楊進在外喊:“夫人,結廬人境的李木匠說,您畫的麻將圖,全部做好了,請您過目。”


    趙錦繡正無聊,一聽,便是讓那人進來,數了數,果然是做工精細。命楊進給了那李木匠打賞,立馬讓紫蘭在院子裏的榕樹下支了桌子凳子,開始教明雲歡和紫蘭打麻將,教了幾局,覺得人太少不好玩。又半命令式地將楊進也一並拖過來玩。四人坐了一桌,旁邊幾名衛戍也按捺不住,在一旁觀看,都覺得新奇。


    一開始,大家還因為她是夫人的身份沒太放得開,後來就不管了。


    連輸十八把的楊進最後好不容易小糊一把,一下子蹦起來,哈哈大笑。眾人都是一愣,誰人見過九少的衛戍這副模樣啊。他也立刻察覺了,很不好意思地抓抓腦袋,說:“不好意思,夫人。屬下失態了。”


    趙錦繡倒是覺得格外開心,擺擺手說:“無妨,無妨。玩遊戲嘛,就是要大家開心。”


    期間,杜秉來為趙錦繡診脈,秋棠也一並背著藥箱過來。診完脈,也是很好奇,趙錦繡想多發展一些麻友,杜秉立馬挎著藥箱回去,說要繼續研究藥品,秋棠也趕忙說還有藥草要照顧,匆匆撤退。


    一夥人正玩得歡,李錦就帶著張彥來了。


    張彥先是路過這院子,隻是一瞥,趙錦繡著的是女裝,又背著院子門,所以,他也沒有在意。


    待他見過楚江南,聽聞林少將軍竟然就在這院落中時,十分激動。因為林希的事也已經天下皆知,都隻林希是女兒身,美得很。昔年作為左膀右臂的張彥是如何也不相信,如今要親眼見到了,怎麽能不激動。可是一進來,就看到趙錦繡“嗖”地站起身,哈哈大笑,道:“清一色,殺三家。給錢,給錢。”(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a href="http://www.qidian.com" target="_blank">www.qidian.com</a>,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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