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這是楚江南給出的時限,然後三天卻還沒有出現。趙錦繡坐在書房裏,紫蘭、明雲歡、楊進皆在一旁。


    “還沒有楚公子的消息?”趙錦繡問。


    楊進搖了搖頭,說江慕白的情報係統其實是非常厲害的,可是都沒有楚江南的蹤跡。


    “那麽蕭月國與車容國的戰鬥如何?”趙錦繡不覺在桌上敲擊著,一下一下的,這北邊的局勢其實也關乎南邊的。


    楊進忽然上前一步,問:“夫人,若是你現在要對付蕭月國,你得如何下手?”


    如何下手?自然是截斷對方的糧草供給。曆朝曆代的戰爭都是如此,即便是現代戰爭中,各種軍需供給也是必不可少的。


    “對糧草供給下手罷了。這是最快捷的方法。不過,蕭月國早有預謀,早就一點一點地屯兵,糧草也是分批抵達,早在夏季,九少收到的情報中就有這些了。”趙錦繡慢慢地說。


    楊進一笑,豎起拇指說:“夫人果然聰明。本來,君上是讓屬下們靜待,如果桑駿一旦出手,我們立刻就將雲召吞並,並且屯兵錦河邊上。”


    趙錦繡一聽,摸不透江慕白到底要做啥,心裏一緊,問:“君上要做啥?如今就要動桑國?這可是硬碰硬啊。而且江慕天的事還沒有處理。”


    紫蘭掩著嘴一笑,說:“夫人懷了孩子後,一心就想著世子,倒是極少去想這局勢了。君上是什麽人呢。江慕天想翻天,還不是一下就拍死了?何必派楊將軍去呢。”


    這一句話倒是提醒了趙錦繡,江慕白這人何曾怕過誰?以前如果說不敢輕易動江慕天是因為有楚江南在那裏,那麽如今楚江南已經離開江慕天,他還有什麽好忌憚的?江慕天的十三州,不是在三天之內就被楊輝拿下八座麽?剩下的幾大州府也不是天險,可憑什麽可以讓江慕天在那裏盤踞那麽久?而且還命楊輝圍而不攻,明說是江慕天卑鄙,以滿城的婦孺作為要挾,其實江慕白這人要滅了江慕天,手段多得是,不必非得兵戎相見。


    那麽,其實這裏的圍而不攻就是一個戰略部署。


    趙錦繡一笑,說:“那怎的是派的楊將軍,倒不如讓羽家軍去圍而不攻。”


    楊進不由得拱手,說:“普天之下,能與君王智慧相當的,怕隻有夫人了。這一說便是知道了。”


    趙錦繡自然是想到,這蕭月國的帝都倒是很像今天的京城,那位置比京城還要更靠海一點。蕭月國的水師與擁有最長海岸線大夏水師相比,不堪一擊。至於江慕白到底為水師裝備了什麽,她就不得而知了,既然能夠在這樣落後的冶鐵技術下,製造出槍支,那麽船上攜帶的魚雷或者炸彈之類的應該也是可以的。如果圍而不攻,最後是打擊蕭月國的海岸線,將津城防守給徹底掏空,帝都就是空城,石城的軍隊最快也要三個時辰,如果得當,兩個時辰就可以拿下帝都。


    當然,西門一族想要活命,屆時就可以揮軍南下,與大夏登陸的軍隊聯合作戰。


    這就是江慕白的完美演繹,而蕭元輝無論是佯攻車容,誘敵深入也好,還是真的打算吃掉車容,隻要桑駿一攪合進來,就是給了江慕白最好的時機。可以一舉將蕭月國大片江山收於自己的手裏,大夏加上蕭月國,再加上連國,而同時讓白喜吃掉雲召。


    這天下,直接麵對的就隻有桑駿一個人。


    如今,這幾個王者都在棋行險招啊。最後就是看誰能做得更好,誰能把握住機會,就能擁有這天下,成為真正結束亂世的人。


    江慕白這一招是虛晃,那蕭元輝對付車容也許也是半推半就,誘敵深入。


    “你倒是誇獎我,我可是後知後覺的。君上這倒是妙招,不過都給紫蘭瞧出來了,這秘密怕是——”趙錦繡不由得搖頭,早就覺得紫蘭不簡單,不由得瞧了紫蘭一眼。


    紫蘭立刻跪地,說:“夫人,這可不是紫蘭瞧出來的,原本荊城這邊就是部署的一部分,君上自然是要通知紫蘭的。”


    “你什麽身份,君上要通知你?”趙錦繡半垂著眸子,心裏也有些不舒服,這人在自己身邊,自己卻一直不知其身份。


    “回稟夫人,紫蘭是也是君上的二十六路衛戍隊長之一,與楊統領一樣。”紫蘭這會兒倒是不隱瞞。


    趙錦繡瞧她一眼,驚異地說:“那秋棠,紅蓮也是了?”


    紫蘭搖搖頭,說:“秋棠是大丫鬟,我們八個裏麵,隻有紫蘭是衛戍裏的人,君上當年親自安插進去的,因為太後要派人過來,橫豎要謹慎些的,畢竟不是自己人。”


    這倒是奇聞,原本以為真正的江慕白對權勢地位並不在乎,也不喜歡這些陰謀手段的,如今看來並不是這樣。他也有這一手。母子之間都因這權力欲望而生出這等罅隙來。她不由得摸著自己的肚子,感受奇妙的胎動的,如果將來有一天瑜兒或者綿綿也算計自己的話,自己該多麽傷心啊。


    “夫人,紫蘭實在不是有心隱瞞,因為紫蘭的身份即使在寧園也是保密的,所以,一直都沒有說明,如今是夫人問起,君上也示意過,對夫人不必保密。”紫蘭在一旁頗為擔憂。


    趙錦繡擺擺手,搖了搖頭,說:“我無所謂,隻是怕君上的大計被人看穿,這便是不好了。那麽這局棋,如果換做你們來下,待要如何?”


    “夫人,有個人,卻是不得不防的。”明雲歡在桌上寫了一個“蘇”字,這明明白白就是說楚江南。


    “嗯?何解?”趙錦繡心中曆來有定論,卻也不說話。


    “他擺脫了我們的探子,可是在我們周遭密布了眼線。他肯定知道蕭元輝是為了引君上取道水路攻打蕭月國帝都,車容一時半會兒滅不了,他老娘也一時半會兒死不了。這人是我們捉摸不透的。”明雲歡說。


    “歡歡,你啥身份?”趙錦繡這下子算是明白了,這江慕白在她身邊安下的每個人都不是等閑之輩。


    “回稟夫人,歡歡的叔叔曾經是君上的老師,歡歡小時候在君上的府邸長大,跟著君上研習兵、練武、布局,一直到十二歲才離開。”明雲歡臉上也是收起了少女的調皮,全是一臉的肅穆。


    這真正的江慕白還真不是省油的燈,早也是培養了這麽多的人才,之前還擔心許華晨手上沒有牌,這家夥也很配合地一臉苦瓜相,原來竟然這麽富裕,保不齊還有很多的殺手鐧呢。


    趙錦繡這下子倒是很放心,板著臉說:“能耐了,一個二個地瞞著我。那杜秉和秋棠呢?”


    “夫人,秋棠隻是大丫鬟,確實是杜秉先生的徒弟,而杜秉先生因為是夫人的舅舅,也是君上放心之人,所以才讓他二人一並在這荊城。不過,這荊城還有我們的人,頂級的刺客、探子、還有一支水師在對岸隨時候命。所以,夫人倒是不必擔心。屬下們就是拚死也得保護您的。君上可說過,您是他的命哪。”紫蘭也是打趣。


    趙錦繡伸伸懶腰,那就甕中捉鱉吧,你們把各自的位置守好了,看鱉來不來,來的是哪隻鱉了。


    “夫人英明。那夫人認為哪一隻來的可能性比較大?”明雲歡饒有興趣。


    趙錦繡聳聳肩,說:“我怎麽知道?人家個個都比我會算計的。再說了,來不來,全憑人家的興趣,你們要有興趣,去開一個賭局好了。”


    紫蘭一聽,兩眼放光,笑道:“我賭博來的那隻姓桑。”


    “不可能,那人怎麽可能來?雖然上次來過,但那時,他篤定君上應付著大堤,想將夫人劫走,以後要挾幾方。如今的局勢,怎麽可能。”明雲歡搖頭,覺得不可能是桑駿會來荊城。


    “那你以為是誰?姓蕭的會來?姓蕭的多陰險啊。多年前,齊眉能夠對付得了夫人,以及那麽多武功高強的將領?還不是他用蘇青嵐對付了夫人的手下,讓齊眉擊殺夫人,讓蘇澈去救夫人。他就深諳蘇澈與桑駿對夫人的心,想要夫人,就得要這個天下。放眼天下,能夠與桑駿抗衡的人有幾個?那時咱們君上韜光養晦的,便隻有蘇澈一人了。他不就是在逼蘇澈回車容,然後奪北地,滅連國,讓他和桑駿兩敗俱傷,他好得利麽?這個人,不太可能。”紫蘭也反駁。


    不苟言笑的楊進卻在一旁笑,說:“剛才也沒見你們認真討論,還說理不清,夫人一叫開賭局,你們倒是頭腦清晰了。”


    紫蘭臉一紅,轉到一邊,說:“我們這也是看表麵現象,還得問問夫人的意思呢。夫人,您覺得誰會來?”


    趙錦繡看著她們分析了一陣,說:“我得去睡了,養足精神。不過,有一點,你們要搞清楚,他們來的動機是什麽。”


    幾人又在那裏嘀咕,趙錦繡扶著腰入了內間,才聽得紫蘭哎呀一聲,說:“瞧我,夫人要睡了,快伺候去,歡歡。”


    這二人才又跑進來,趙錦繡已經躺下,說:“你們各就位就好。反正最近無聊得很,打麻將我也沒什麽興趣,看看吧,誰運氣這麽差,非得中了楚江南的圈套,送上門來。唉。”


    “夫人,婢子二人就在外間,你有需要就喊我們。”紫蘭放下簾子,點了熏香退出去。


    趙錦繡倒是睡不著,躺在床上,心裏有些不痛快,如果誰來了,到底還是對自己有那麽一絲的情誼的,動情者便是死路者。楚江南這一招還真是太絕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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