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胸穿了兩箭,然後躍下河陵山區。


    這其實宣布了桑駿的隕落。原來自己這幾天的惴惴不安,是因為桑駿的消逝麽?


    林希,你為何留給我這樣一個複雜的身份?


    她慢慢地翻身,側著身子,也流不下淚來,就這樣睡了很久。每一次醒來,都是詢問可有桑駿的下落。


    明雲歡與紫蘭隻道她是關心江慕白的大業,搖搖頭,都說:“不可能活著,楚江南早就部署了一切。君上隻是配合著,將他的機關師們一網打盡。缺少機關師的桑國軍隊,其實不堪一擊。”


    “那桑國如何?”趙錦繡還是靠在床邊問。


    “桑國大亂。榮王桑江匆忙登基,桑國幾方勢力意見不一,各個世家互相爭鬥,現在的桑國四分五裂了。”紫蘭說著,為她披上大氅。


    桑駿對於桑國來說,是多麽重要的存在,可是為了證明他能不顧一切的危險來到她身邊,為了證明這莫須有的情分,他丟了自己。


    趙錦繡不由得捂著臉,眼淚從指縫間滾滾而出,無聲無息,嚇壞了紫蘭和明雲歡,都問她怎了。


    她隻是搖搖頭,說:“不知,就是難過,一會兒就好。”


    就這樣氣若遊絲三天,秋棠與杜秉也是如臨大敵,叮囑說:“夫人,這會兒,你切不可勞了心力啊。”


    趙錦繡隻是點頭,又睡了過去。秋棠便一直在她身邊照顧著,連杜秉都從結廬人境搬到了樓下,隨時待命。


    三天後,趙錦繡從迷迷糊糊中醒來,下了床,喝了粥,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臨窗梳妝,穿得幹淨整潔。


    是的,她用了三天時間來祭奠桑駿。無關乎愛情,隻是覺得虧欠。隻是去償還他對她的好。如今,她應該振作起來,楚江南暗中相助江慕白,讓他榮耀到極致,最後要對決的便是蕭元輝。


    兩敗俱傷!或者借助江慕白去滅掉蕭元輝。這是楚江南樂意看到的。


    而這個時刻,她不能渾渾噩噩,讓江慕白分心。更不能讓孩子發育不好,所以,她必須安靜下來。


    荊城暫時非常安全,因為楚江南和江慕白都分別布下了銅牆鐵壁。


    就這樣,天氣漸漸涼了。江慕白對江慕天依舊是圍而不攻,可西邊,雲召已經全部歸屬大夏,改為大夏西邊的十個州。由於實行了一係列得政策,又有江慕白的桂城作為範例在那裏,當地的百姓早有耳聞,也樂得逍遙,對於他們來說,平和、有地種、有飯吃,這就夠了。江慕白深諳此道,所以,很快將大夏的權勢收歸在自己手裏,選拔了一係列的人才去掌管各地。


    可是,這一次江慕白卻是出乎趙錦繡的意料,遲遲沒有動桑國。


    不僅是江慕白,就是蕭元輝也沒有動桑國。甚至停止攻打車容國。一時間,時局呈現一種詭異的狀態。


    大夏占領了錦河以南,但是江慕白對於江慕天圍而不攻,其餘地方全部治理妥當。


    蕭元輝停止攻打車容,按兵不動,反而是在國內實行減免稅收的製度,又修引水渠,灌溉農田;還出台政策鼓勵手工業者。


    蕭元輝做的,與江慕白做的,同樣都在籠絡人心。當然,兩人的軍隊都傾向於西邊,嚴陣以待,卻不是要攻打桑國。


    事實上,在桑駿與蘇青嵐一並墜崖後,原本的三強國鼎力的局麵已經過去。無論是蕭元輝還是江慕白,隻要動用軍隊,是可以拿下桑國的。


    但是,這二人都沒有動,反而是做了一係列的舉措。他們都是深諳百姓心理的高手。等著時機成熟,就開始爭奪令州盆地的沃野千裏,屆時要看令州盆地世家的選擇,也要看百姓的選擇。


    當然,兩方調配軍隊還有一個目的在於南車薑見形勢不對,如果蕭元輝一拿下車容,下一個就是南車薑,所以南車薑與以前分裂的北車薑積極接洽,達成共識,想率先拿下失去了桑駿的令州盆地。


    這會兒局勢化作三方人馬都對沃野千裏的令州盆地虎視眈眈,就是看誰能更厲害,令州盆地裏的世家名門會選擇誰。


    時局越發的詭異,當然,也根本無人再來顧及趙錦繡如何。這個時刻,她已經不重要了。至於楚江南,從那日一別,再也沒有回來,杳無音訊。


    車容國暫時苟延殘喘了一番。


    就這樣,轉眼入了冬。趙錦繡的肚子越來越大,江慕白的來信也極少,隻是楊進會時不時地報告大夏的進展。


    趙錦繡隻是聽著,默默地分析著局勢,一切其實對江慕白更有利。因為在初冬時節,他忽然命令羽家軍全力出擊,將盤踞在東南沿海紅日國水師一舉擊潰。火器第一次出現在大海之上,震驚了海上。


    這樣一來,大夏解除了長期以來的海患,與蕭月國對壘就輕鬆得多。就在滅掉紅日國水師大天後,羽家軍水師再一次出現在東海之上,將偽裝成漁船的雲海國水師船隻全部擊沉。


    同一天,楊輝圍困江都,將江慕天擒獲。江慕天自盡而亡。


    就這樣,江慕白取得了海上的絕對權力,他的火器也震驚了各個國家。


    因為他的武器太過於震撼各國。所以,對於令州盆地,車薑與蕭月國都不敢輕易出兵。他卻一統大夏,正式登基為大夏第二代帝王,克定禍亂曰武,因此,江慕白為武帝。


    皇帝登基,按照禮法,自然是冊封皇後。可是江慕白並沒有接趙錦繡回去的意思。雖然她有他親手寫的婚書,有冠夫姓的帖子,但是這一次的皇後卻不是她。而是連國的西門公主。


    這是冬天剛來的事,紫蘭與明雲歡都怕趙錦繡知道。於是那幾天都封鎖得很嚴密,連楊進回答也隻是說:“一切如常,說君上在積極準備,看形勢,不久就可以拿下令州,到時候,加上先進武器,就是車薑都得掃平。”


    趙錦繡就著爐火,為小孩做棉衣,並不多言語。她想或許眼前的人都忘了她曾經是名滿天下的趙三公子,她可以蛻變為一個婦人,但她的審時度勢,她的智商絕對不可能低下。


    不過,一切的一切,她都不會去輕易地動情緒傷身。


    事實上,在桑駿死後,她已經很少去傷心了。把自己調整得象一滴水,她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江慕白真的逼不得已與別人一起,那麽自己還有肚子裏的孩子。


    或許,這是每個為人母的女人都會想到的。我還有孩子。


    所以,她不去為難紫蘭與明雲歡,更不會去為難楊進。


    如一滴水一樣安靜。就這樣拉拉雜雜到了冬至,各方勢力依舊按兵不動,隻是與令州盆地內的世家接觸的各方勢力明顯多起來。


    冬至這一天,照例是要過一下小節氣。卻不料一大早起來就寒冷,吃過早飯,竟然是飄起來雪花,趙錦繡穿了大衣,就著火爐看書。卻聽得外間,有人說話。不一會兒,明雲歡上樓來稟告,說:“有客人來訪。”


    “何人?”趙錦繡將手中的書放下,還沒有站起身,屏風外就有個人走進來,淡青的衣衫,頭發用紫冠束著,竟然是許久沒見的李卿然。


    “李公子。”趙錦繡十分疑惑,他怎麽會突然到訪,而且知道她在這裏。


    李卿然走了過來,也不知是喊誰,於是就得說:“你最近身子可好?”


    趙錦繡笑著點了點頭,命紫蘭去沏茶,讓明雲歡多準備些湯圓,讓李卿然一並在這裏過節。


    李卿然也沒有推辭,待紫蘭下了樓。二人就著火爐,倚著窗口,瞧窗外雪花飛舞。趙錦繡這才漫不經心地說:“李公子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今天來,可是有事了?”


    “你還活著,終究是好的。你的事,青嵐已經跟我說過了。”李卿然答非所問。


    趙錦繡瞧了瞧他,他臉色十分平靜,可是整個人像是憔悴了不少,似乎這大半年沒見,他已經老了十歲。


    也許是蘇青嵐的事吧。上一次,聽蘇青嵐說起,那斷斷續續的不全,但是似乎蘇青嵐跟李卿然之間有著一些糾葛。可是蘇青嵐卻是鍾情於桑駿。


    趙錦繡不由得歎息一聲,說:“往事種種皆不可追。今日,能與李公子再次重逢,共同就著小火爐,吃一頓飯,已是人間難得。多謝公子前來看我。”


    李卿然皺了皺眉頭,說:“如今來,一是來看你,二是有件事要征詢你的意見。”


    趙錦繡也是料到李卿然有事前來,於是一笑,打趣道:“我就說,怎麽會有人來瞧瞧我?定是有事的。”


    這話讓李卿然尷尬一陣,抿著唇,一臉的為難,倒是趙錦繡撲哧一聲笑了,說:“李公子不必介懷,因為當作朋友,便是這樣口沒遮攔,胡亂開玩笑了。”


    李卿然因這句話笑了笑,說:“是啊,朋友不必介懷。所以,我今天來,自然是要問問你。你希望李家是幫蕭家,還是江家?”


    “李公子這問題怎麽來問我?這可是關係著李家的前途命運的。”趙錦繡大驚,忙不迭地說。


    李卿然搖搖頭,說:“幫誰都一樣。無論是江慕白,還是蕭元輝,兩人都是有魄力的帝王。”


    趙錦繡聽著這話,很鄭重其事地說:“李公子,這如何一樣?這兩人都是少有的帝王,但是一山不能容二虎,遲早是要對決的。如果你為李家的前途命運考慮,就不該來問我。你李家的百年基業,我可擔不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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