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輝在一旁瞧著那些字,好一會兒,才說:“昨晚,江慕白有送信來。”


    “我知道。”趙錦繡寫完論文的一則,又開始寫一首歌詞,這是一直以來充斥在她腦海裏的。


    “你知道?”蕭元輝十分訝異。


    “嗯。我的夫君必得會來救我。而且我夫君要的是什麽,我自然清楚。競元帝,隻是有一句話:有時候,給人留一點餘地的好。”趙錦繡一邊回答,一邊在清江白上用歐體上,繼續寫:我要去看得最遠的地方,和你手舞足蹈聊夢想,像從來沒有失過望,受過傷。還相信敢飛就有天空那樣。


    是的,這是她一直以來喜歡的句子,前世那壓抑得絕望的日子裏,每當看到許華晨的背影,她總會莫名其妙地想到這個句子,真想跟他去最遠的地方,去沒有隔著世俗、權貴、門第的地方,能手舞足蹈地談夢想,能敞開心對他說:我是愛你的,我愛你到底。


    “朕不需要你來教訓。”蕭元輝有些不悅。


    “皇上認為你與楚公子比,如何?”趙錦繡沒有理會他,繼續寫這首歌的歌詞。


    “你什麽意思。”蕭元輝問。


    “公子從來都無意天下。他原本就是個平和的人,你們太多人自以為是,給了他逼迫,便是給了他這樣的命運。兒時,他的母後為他選擇林奕晨這條路,自然是為了護住他。林浩然卻為他選擇蘇澈這條路,為的是林家,為的護著你的皇位,可不知就將他的命運推到這樣一個境地。本來,他與林希一樣,就這樣成為鋪就你皇位之路的棋子,可偏偏他是慕容家的人。這樣一個名滿天下的男人,慕容家不會放過。公子性格清冷,內心卻敏感豐富。你們實在是——”趙錦繡緩緩地說,這幾日,她一直在想楚江南的事,前前後後,便是明了。卻也是越想越心疼。獨自流淚,嗚咽哭泣。後來便是慢慢緩過來,仔細思量,便是想:這樣或許是最好的。他總是擺脫了命運。下輩子,他會和林希做平凡的人,過平淡生活的。


    蕭元輝在一旁不語,窗外鳥鳴聲上下。趙錦繡將筆擱下,抬眉瞧著他,說:“陛下要的是天下。我們要的不過是平淡生活罷了。”


    兩人對視。過了好一陣,屋外舍人在低喊:“皇上,謝將軍求見。”


    蕭元輝這才移開視線,說:“你好好的,有什麽需要就跟宮女們說。”


    “多謝皇上。”趙錦繡盈盈一福身,蕭元輝已經走出去。


    不幾日,湖心小築四周的所有荷花都綻放,四麵都是荷香。趙錦繡心境越發淡然,每日裏繡花看書,寫字。


    期間,蕭元輝沒有再來過,倒是太後來了一次。太後來時,悄無聲息。趙錦繡正在門口繡花,日光和暖的,一抬頭就瞧見了一位婦人走來,並非穿的是太後服,而是一襲簡單的素衣,綰的是道冠。


    趙錦繡瞧她氣質不凡,來得了這湖心小築,並且沒有人阻攔。也暗自猜測她的身份。她走上前,瞧著趙錦繡的繡像,開門見山地說:“哀家乃蕭月國太後,也算是你姑姑吧。算起來,到底是哀家母子欠了林家的。”


    “原來是蕭月國太後,不知太後到湖心小築,有何見教?”趙錦繡沒有對她行禮,根本沒有起身,繼續繡著繡樣。


    不是她因為楚江南的事記仇於這個女人,而是從理論上來說,她是大夏的九少夫人,並且冠夫姓,如今江九少是大夏帝王,所以,即便是西門瑾貴為大夏皇後,也得在她之下,見到她都要向她行禮。


    理論上對於蕭月國,她的到來等同於帝王,隻需要對對方的帝王行欠身禮,表示感謝即可,對於別的人,並不需要理會。


    太後也並不多計較,隻是在一旁坐下來,屏退了左右,說:“哀家不是拖泥帶水的人,也不喜歡拐彎抹角,今日來,是想與你談一談。”


    “我自小喜歡繡品,太後倒是找對人了。”趙錦繡穿了五彩的絲線,閑話家常一樣。


    太後卻冷笑一聲,說:“哀家今天來,可不是跟你說繡品的,你可知你江家是亂臣賊子,當初是他們起兵占了錦河以南,如今卻又跨過錦河來——”


    “後宮不得幹政。蕭月國有沒有,本宮不清楚,但是大夏有。所以,軍事政治上的事,都是我家君上說了算。於本宮,便是半絲都不得談論,太後要問的事,本宮幫不了。”趙錦繡飛針走線,繡的是一隻可愛得兔子,想著做一個布兔子娃娃,等見到瑜兒的時候,就可以送給瑜兒玩了。


    趙錦繡的一席話將太後堵在那裏,是一個字也沒得說,坐了好一會兒,臨走時,很是不悅地說:“我林家一門忠烈,不料倒是出了你這麽個——。”


    這話讓趙錦繡很不爽,她倏然站起身,朗聲喊道:“太後請留步。”


    太後轉過身來,趙錦繡對著她一笑,說:“本宮乃令州趙氏錦繡,如今冠夫姓,江趙錦繡,大夏九少夫人。九少乃當今君上。太後,您可是記清楚了?我姓江,姓趙,就沒有姓過林。”


    “孽障。若不是這江山還要留著你這個籌碼。哀家這就劈了你。”太後恨恨地說,拂袖離去。


    趙錦繡擱下手中的繡品,瞧著和暖的日光,五月底,北地的日光已經猛烈。四周林木裏,鳴蟬不遺餘力地嘶鳴,這個五月初夏,注定是不平的。


    就在楚江南墜樓那一日,楊輝的水師半個時辰內拿下了荊城。蕭元輝抓著趙錦繡倉惶逃回帝都,調了石城的軍隊來固守。然而帝都左邊護衛津城部隊卻不敢輕舉妄動,因為羽家三公子帶領江都水師從海上進攻津城,雙方激戰兩個時辰,津城淪陷。


    蕭元輝來湖心小築的那個晚上,津城剛剛陷落,江慕白的軍隊早就兵臨城下,派了白喜親自送信給蕭元輝,並且許諾三日容許他三日考慮。


    可是三日後,蕭元輝沒有回答。江慕白也是圍而不攻。又過了四天,江慕白的軍隊兵臨加洛山,從三路進攻車薑、車容,用了十日的急行軍,曆時一月,將南車薑、車容滅掉。令令州盆地以西希宛國成為附屬國。


    連國也是順應大勢,立刻向大夏稱臣,並接受改編,恢複之前的州府稱號。江慕白掃平了車薑、車容、連國,並且將董春燕和蕭天成蕭月國版圖又擴大了三分之一,因為雲海國所在的島嶼已經被大夏所收,先前被紅日國所占領的南海諸島也被悉數占領。


    就這樣,江慕白將周遭的局勢全掌控在自己手中,但是對於帝都就是圍而不攻,帝都的物資早就缺乏。


    就這樣到了炎夏,天下百姓都惶惶不安,怕再起兵禍,各路諸侯也紛紛來見江慕白,來投誠,並且,其實是攛掇江慕白盡早入帝都。


    江慕白並不行動,就以石城為自己的臨時行宮,召集了各路諸侯,十分憂慮地說:“錦河水患。這剛剛動過軍隊,資金緊缺啊。”


    眾人也知曉他的意思,便是紛紛出資。這資金一籌措好,江慕白又對各路諸侯王,說:“昔年七國之亂,也皆因諸侯貪欲,如今好不容易天下太平,朕甚為憂慮。”


    這話跟當年趙匡胤杯酒釋兵權有得一拚,各路諸侯麵麵相覷。江慕白也不多說,隻是抱著自己的孩子逗樂,末了,請了眾人去行館休息,說過改日設宴款待。


    就在這一日,帝都打開大門,大夏軍隊卻並沒有進入帝都,依舊駐守在外。進入帝都的就隻有楊進、明雲歡,紫蘭三人。騎著馬由帝都東門徐徐進入,並且一直進入皇宮,來到趙錦繡身邊。


    當然,趙錦繡正在跟自己下棋,蕭元輝領了三人一並進來。趙錦繡一抬眉,瞧見是紫蘭,眼眶一濕潤。


    明雲歡喊了一聲:“夫人。”


    第二天,沐浴更衣,換了錦袍,坐了馬車出了紫宮,一直往石城而去。同去的還有蕭元輝以及董承帶領的帝都東西兩大營。


    車隊很慢,剛出了帝都不久,白喜就在前麵帶著人迎接,對蕭元輝行了帝王之禮。又對趙錦繡說:“夫人,九少日夜想念,這下可算是等到了。”


    趙錦繡自然覺得這氛圍十分詭異,白喜一直以來非常懂分寸,自從江慕白取得帝王後,他一直稱君上如何,這會兒卻是稱九少,看來江慕白與蕭元輝之間達成了某種協議。


    趙錦繡也不點破,隻是命白喜護著。黃昏時分,便是到了石城。


    起先,趙錦繡也不覺得心裏緊張,可是單單看到石城的城樓,心裏就是緊張,終於是要見到他了。


    果然,他在石城的門口,帶了文臣武將迎接蕭元輝,行的是大臣對帝王的禮儀。然後走到車前,隔著簾子,也便是笑著喊了一聲:“錦繡。”


    趙錦繡一聽,眼淚“唰”地流下來,她可是日夜想念他,都無法安然入睡。


    “嗯。”她回答,江慕白一挑簾子將她抱在懷裏,一躍上馬。


    時夜,帷幕低垂,在石城的臨時行宮裏,宴請各路諸侯。


    各路諸侯紛紛到達,看到坐在主位上的人不是江慕白,而是蕭元輝,皆一怔。江慕白卻是跪地,說:“皇上,江家不辱使命,完成您的囑托,現在請求交換兵權。”


    蕭元輝結果兵權,大聲讚道:“江家一門忠烈,為了天下太平,忍辱負重這麽多年。真是天下之典範楷模。朕特賜你江都宣城作為封地——”


    剛說到這,江慕白立刻打斷他的話,說:“皇上,萬萬不可,這之前的國土分裂,皆是諸侯權利過大造成,臣下是不會對江山有任何的覬覦,但是兒孫後世難料。所以,臣下絕不容許江家成為這樣的禍端,給天下百姓帶來苦楚,還請皇上收回成命。”


    (又發燒了。這書還有兩章,大家不必著急。哎。新書會過一陣子,我先休整一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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