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梅現在,這把牌已經非常清楚了。他們兩個的牌都沒有增值的空間,如果公共牌給我一張k——這大約有22%左右的機率——我就可以拿走全部彩池;而邊池則由他們平分。


    那樣的話,在這把牌後,我的籌碼就可以翻上兩倍,大約有六萬美元的樣子;阿進三萬;杜芳湖一萬。我將牢牢掌握籌碼優勢直到終局;我相信自己有這個能力。


    可是,如果沒有k,我就出局了。他們兩人則平分所有的彩池和邊池。真是這樣的話,阿進會有六萬美元的籌碼;而杜芳湖也將有四萬美元。


    兩人對戰不存在位置優勢;阿進的籌碼優勢也不是很明顯;他們兩人的風格相近,基本上可以認定,就是一把牌定生死的牌局——雖然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但那肯定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了。


    我們三個人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發牌員的那雙手上……他捶了捶桌子,銷掉一張牌——


    前三張牌發出來了!沒有k,但卻是三張方塊!


    方塊3、方塊7、方塊9!


    他們兩人唯一分出勝負的可能,就是某個人拿到同花……四張a都亮出來了,他們中間的一個必然會有張方塊a;我忍不住看向阿進的底牌——方塊a不在他那裏!


    原本在他們之間還算輕鬆的氣氛,陡然緊張起來!阿進死死的盯住發牌員的手,手指無意識的在牌桌上轉動。我敢打賭,在這三張牌發出來之前,他絕對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有可能輸掉!


    杜芳湖也屏住了呼吸;她的嘴唇急速抖動,我聽到了其中的一些——她在祈禱發牌員再給她一張方塊!


    我們都像是等了整整一個世紀……轉牌終於發下來了——


    方塊k!


    這張牌發出來後,所有的彩池、邊池都與阿進無關了。發牌員將他剩下不到兩萬美元的籌碼推回他的麵前。我看著他整個人重重的垮在椅子上,就像雙腿已經無法負擔身體的重量一樣。


    杜芳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但隨著發牌員準備發下河牌的動作,她馬上又緊張起來;而我……也一樣。


    杜芳湖已經拿到了同花,無論河牌發出什麽,都不可能再讓她拿到更大的牌。但我還有機會!還有一張k可以讓我湊成四條;還有三張3、三張7和三張9可以讓我湊成葫蘆;而無論是四條還是葫蘆,我都能贏杜芳湖!


    已經發下了四張牌,我們三家也翻出了六張底牌。也就是說,還有42張牌在發牌員的手裏——10/42,我還有25%的機會可以拿下彩池!


    我一直在告訴自己,鎮定下來!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事情值得自己得意忘形;也沒有什麽事情值得自己一蹶不振!可是——


    可是,我做不到!我口幹舌燥,心髒??韁碧?晃醫粽諾貌桓銥捶1圃本烤夠岱11率裁磁評矗??業難劬θ匆恢彼浪賴畝19∷?氖鄭?


    河牌是——


    方塊4!


    “啊哦!”杜芳湖跳了起來!她的興奮之情溢於言表!短暫的狂喜後,她雙手合什,閉上眼睛,嘴裏念念有詞;我聽到她是在感謝滿天的神佛(含如來、耶穌、安拉、太上老君等人,連趙公明也沒有放過)。


    我出局了,阿進也遭受了重創,但我們兩人都很快就從這打擊裏恢複過來。阿進對我伸出手,用隻有我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十天後再見。”


    我愣了愣,但馬上就清醒過來。沒錯,在澳門這樣一個彈丸之地,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是很難瞞過有心人的。不過,在這個時候,我知道自己必須保持風度,於是我也伸出手去,和他緊緊的一握,也壓低了聲音說:“希望到時候,能夠再看到這麽精彩的牌局。”


    說這話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嘴巴十分苦澀;現在我最需要的,是一杯冰水;可是,這裏沒有。


    我沒有離開,我很耐心的一直等到杜芳湖祈禱完畢,並且和她也握了手。然而,就在我準備鬆手走開的時候,杜芳湖突然加力,把我拽了過去;她緊緊的抱住了我。


    她的身體一直在顫抖,我知道這一半是因於緊張,而另一半則是出於興奮。


    我用左手輕拍她的背部;一直說些不著邊際的話,以分散她的注意力——比賽還沒有結束,她必須冷靜下來。


    我不知道這擁抱持續了多久,但肯定超過了九十秒——mtt比賽裏對於牌手的慶祝是很寬容的。每一把牌勝利後,牌手都可以走下牌桌和在觀眾席裏的家人、朋友祝賀一次;但這也是有時間限製的,通常而言,不能超過九十秒。


    可是阿湖的這一次慶祝,實在太久了。奇怪的是,無論是阿進、還是巡場、或者發牌員,沒有一個人催促我們。


    就像時間突然在那一刻、完全停止了。


    感覺到杜芳湖終於差不多平靜下來後,我慢慢從她的雙臂中退開,並且輕輕在她的耳邊說:“阿湖,去把他幹掉。”


    杜芳湖很堅定的點點頭;她坐回自己的位置,並且對發牌員和阿進分別說了聲“抱歉”。發牌員笑著搖搖頭,而阿進則很大度的搖搖頭說這沒什麽。


    在剛才的這把牌裏,杜芳湖拿下了彩池的六萬美元,還有邊池的兩萬美元。現在,她麵前的籌碼有八萬之多。


    而阿進的籌碼不足兩萬。對他更不利的,是在接下來的這把牌裏,他需要獨立下大盲注——原本應該下小盲注的我已經被淘汰了。


    下過大盲注後,阿進就和我剛才一樣,隻剩下一萬三千美元左右的籌碼了。要是這把牌他沒能拿到好牌,而在杜芳湖加注後棄牌的話,他和杜芳湖的籌碼就成了1:8的劣勢——除非運氣好到極點,否則這種劣勢下任何牌手都很難翻盤。


    杜芳湖肯定是要加注的,即便她拿到不同花色的27這種最垃圾的牌也必然會加注!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點,但誰都沒有想到,杜芳湖會做得這麽絕——


    在發牌員給兩人都發下底牌後,杜芳湖連牌也沒看,直接了當就把所有籌碼推了出去——這把牌就算她輸了,也還有五萬多美元的籌碼;但阿進要是輸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這樣的行動,對阿進造成的心理壓力可想而知。最關鍵的是,就連杜芳湖自己都不知道底牌是什麽,阿進自然更不可能從她的表情裏看出什麽!


    “我跟注。”九十秒後,在發牌員的催促聲中,阿進終於作出了選擇,他的左手不斷在牌桌上劃來劃去;隻用一隻右手,顯得很是痛苦的翻開底牌,並且把所有籌碼推進彩池。


    他的底牌是——方塊3、方塊q。


    兩人站起身再次握了握手。杜芳湖緊跟著也翻出自己的底牌——她先是一愣,接著興奮得跳了起來!


    那兩張牌是——黑桃k、黑桃3。


    杜芳湖在這把牌上的優勢非常明顯!尤其是在翻牌圈發出一張k,而沒有任何方塊、也沒有任何q之後!


    在轉牌再度發出一張方塊k的時候,河牌是什麽,已經沒有人關心了。


    毫無懸念的,杜芳湖奪得了這張入場卷。


    阿進開始鼓掌,接下來是我——再然後發牌員、巡場、以及剛剛趕來的賭場經理……所有人都為杜芳湖的勝利鼓掌。


    掌聲慢慢停了下來,阿進一言不發的走出房間。杜芳湖則被賭場經理請去了辦公室——關於wsop的入場卷,還有一些手續需要她去辦理。


    而我則去了阿刀的辦公室。


    “你怎麽看這個人?”阿刀問我這句話的時候,一直看著桌上的一張光盤。他的手指不斷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很有節奏感的聲音。


    我搖了搖頭:“他很強,比我和阿湖都要強。這次我們隻是憑著運氣擊敗他;但下一次,運氣會站在誰那一邊?隻有老天才知道。”


    阿刀笑了笑,他遞給我一支煙,又給自己點上一支。


    吐出一口煙霧後,阿刀慢慢的說:“是的。雖然我對這種牌的玩法不太熟,但說到底這也是一種賭博。隻要是賭博,就沒有必勝的道理。逢賭必贏的人隻有在電視裏才能看到——就連當年的賭王葉生(葉漢),也曾經一夜之間,在拉斯維加斯玩百家樂輸掉過五百萬美元。我還是那句話,隻要鄧生和杜小姐盡力,不論輸贏,兩位都是我刀仔最好的朋友……”


    “我們會盡力的。”我說。


    阿刀讚許的點了點頭,把那張光盤遞給我:“這是他比賽時的全部錄像。”


    “謝謝。”


    “不客氣,應該的。另外,代我祝賀杜小姐贏得wsop的入場卷。”


    “好的。”說完這句話後,我轉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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