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形易已經發動了?”坐在主位的老者冷冷地掃了一眼眾人,麵上的寒霜幾乎讓室內溫度驟降,“這下倒好,我們的準備尚未周全,就讓他人占了先機,如此一來,要到什麽時候才能扳回這一局?”


    “主上,這一次的事情太過突然,誰也沒料到一向沉穩謹慎的伍形易敢這麽做,畢竟,這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的逆舉,就是我等也從不敢用這等手段。伍形易此舉無疑是向四國示威,依屬下之見,怕是四國諸侯立刻就會派人幹涉了。”主位旁的另一個玄衫老人見旁人盡皆沉默,便硬著頭皮第一個答了話。


    “派人幹涉,他們現在自顧不暇,還有誰能夠有心幹涉?”一個年輕男子不耐煩地插話道,“三師叔,如今周國早已不複繁盛之勢,周侯和長新君之爭尚未塵埃落定,那個我們費盡心思送上去的人又突然死了,情勢已經是令人焦頭爛額;夏國局勢稍好,但也因為閔西原的莽撞狂妄而不太穩定;至於商國,那個信昌君湯舜允根本就是視商侯旨意為無物,坐擁兵權而不聽調度。如今看來,應該會出麵管這一檔事情的,就隻有炎侯陽烈了!”


    “炎侯陽烈……”主位上的老者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此人剛愎自用,自負到了極點,在國中雖然獨攬大權,卻沒有幾個心腹可堪使用,伍形易又何懼於他?再說了,炎侯登位十幾年卻始終隻有炎姬一女,將來何人承繼諸侯之位還不可知,他這個時候要是輕舉妄動,一旦出了紕漏,炎國立刻就是一片亂局!如今看來,伍形易對這時機的把握還是真準,誰能想到,不過兩年時間。原本平靜無波的四國居然會有這麽多的麻煩?”


    “父親,您的意思是說,這一切。都是中州事先布好的局?”年輕人終於驟然色變,“兩年前四國朝覲之時,他們的國內都仍然安定平靜,如今波瀾突起,這難道都是中州處心積慮後的結果?”


    為首的老者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作糾纏,環視周圍諸人之後,他沉聲吩咐道:“從今日起,所有的訊息必須在第一時刻讓我知曉,還有,各國宮中的內線都不必再藏著掖著。該到他們發揮作用的時候了。另外,既然已經是一趟渾水了,不探一探也未免無趣。


    流宗,你傳我令諭,讓你師妹不要優柔寡斷,她不是對那個許凡彬很有好感麽。設法將其拉過來就是!”


    萬流宗先是一愕,隨即重重點了點頭,“父親放心,我會親自去見師妹,無論怎麽說。她都是我無憂穀弟子,萬萬沒有置身事外的道理。”


    練鈞如忘情地摟著孔懿,兩個人緊緊交纏在一起,片刻都不願意分開。隻有這一刻,他們彼此心中的苦澀和酸楚才能夠得以緩解。身處他們的位置,就連宣泄也是一種奢侈。走到這一步。兩人都深深明白,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練鈞如輕撫著孔懿的秀發,再次深深吻了下去。柔軟的紅唇上,傳來的是一種令人安心的氣息和無邊的芬芳。**的嬌軀下,觸手可及的可以比擬絲緞的光滑和柔軟,一次又一次激起了他的情欲和索求。終於,兩人都疲憊地躺了下來,彼此的麵龐上充滿著漏*點過後的紅潮,卻久久不願撤回自己的目光。


    這種溫情的時刻,沒有人想要提起那些煞風景的國事政事,練鈞如隻想沉浸在這寧靜的氣氛中,永遠不再問外界風波。“懿姐,如果有朝一日能夠擺脫所有塵俗之事,你想要怎麽打發餘生?”他不安分的手片刻都沒有離開對方,愛憐地摩挲著孔懿光滑的裸背。


    “不知道,我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孔懿的全身都蜷縮成了一團,手中卻緊緊抓著愛人的長發,“自從家中大變起,我就告誡自己要忘掉一切歡快,隻有報仇和報恩才是我心中唯一的目的。可是,你卻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了!”她的眼睛突然迷離了起來,淚珠不由自主地自眼眶滾落,隻是片刻便沁濕了練鈞如的手臂。


    “要不是你,我不會和失散多年的妹妹重逢;可要不是你,我也不會背叛伍大哥!一切,一切都是天數!”孔懿突然把頭埋進了練鈞如的胸膛中,淚水不可抑製地瘋狂湧出,隻有在親人和愛人麵前,她的軟弱一麵才會表現出來,“你知不知道,當我對著明空拔劍的時候,屬於使令的那顆心,就已經死了。”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練鈞如任由孔懿在自己的懷中哀哀哭泣,臉上的神情卻是複雜中帶著愧疚。如果不是自己軟弱無能,如果不是自己至今沒有真正的勢力,又怎麽會讓一個女子來承受這巨大的壓力?望著自己那雙不複有老繭痕跡的手,練鈞如頓時有一種狂笑的衝動,早知追求親情愛情是如此困難,也許,他就不會那麽想當然的衝動了。


    “懿姐,你放心,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得到幸福。我不會任由他人操控我們的生活,我們的將來,應該在自己的手中!”他鄭重其事地捧起了孔懿的臉,兩個人的目光緊緊交纏在了一起,其中有害怕和惶恐,也有溫情和心意相通,“嫁給我吧,懿姐!雖然我現在不能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但是將來,我一定能夠讓你快樂!這天下一旦得以統一,自然就不會如現在這樣一副諸侯紛爭的亂局,到時,我們便和爹娘一同周遊四海,好麽?”


    孔懿從未想過練鈞如會在這個時候求婚,臉色頓時緋紅。然而,當練鈞如滿懷憧憬地說起將來時,她還是禁不住怦然心動。她自然見過練氏夫婦,深知兩人都是好相處的人,這對於自幼失去雙親的她來說,無疑是重享親情的最好機會。


    “我答應你!”孔懿輕輕地抬起了頭,眸子中的水光猶在,卻多了幾許堅定的神采,“從今日起,你就是我的丈夫,就是我的練郎,我,會盡自己的一切努力來保護你,這樣,我們才能有將來!”


    “不!”練鈞如迅速把手指緊貼在孔懿的唇上,一字一句地道,“你是我的妻子,應該是讓我來保護你才對!懿,不要以為我沒有自保的力量,如今的我,和兩年前彷徨無助,隻能接受伍形易要挾的少年,早已經不一樣了!”他指了指自己胸膛上的那個奇怪黑白符記,露出了一個神秘的笑容,“你不是曾經問我這個東西的由來麽,我現在就告訴你,它就是我可以用來保護你的東西!”


    在孔懿疑惑的目光中,練鈞如一五一十地講述了自己那一日的奇怪經曆,最後才鄭而重之地抓起了那隻纖細而有力量的手。


    “我答應了瑤姬夫人的條件,換來的就是能夠抗衡敵人的力量!一旦能夠令那兩隻鳳錦翱翔長空,我們便足可以取得自保之力!懿,作為丈夫,我不能躲在你的羽翼之下,不能永遠倚靠別人。我要讓世人知道,即便是被他人強逼上我不願意坐的位置,身為男子漢大丈夫,我也可以保護自己的妻子!”


    “練郎!”孔懿輕呼一聲,神情中既有欣慰也有擔憂,“你放心,無論有多大的風雨,我都會永遠陪伴著你!”她突然露出了前所未有的俏皮之色,狠狠地一拳打在練鈞如肩膀上,“不過下一次你若是還這麽瞞著我,我可不會饒你!”


    一對終於真正交心後的戀人緊緊擁抱在了一起,許久,孔懿才再次輕聲問道:“聽你這麽一說,我算是明白了史書中缺失的那些東西究竟怎麽回事。可是,瑤姬夫人的要求並不簡單,你可有一點頭緒?”


    “沒有頭緒也不能放棄,因為,那位夫人才是我如今真正的倚仗!”練鈞如摩挲著胸前那奇異的突起,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一絲苦笑,“你也聽孔笙說過,她雖然可以代表師門助我,卻無法保證將來如何。


    黑水宮的主人畢竟還不是她,所以,我不能把這種隱秘交給她去調查。”他見孔懿似乎有些黯然,連忙用話岔開道,“想當初,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想到的就是那位夜夜在我夢中出現的白衣佳人,想不到,我能夠夢想成真!”


    “盡說好聽的!”孔懿心中雖然歡喜,手裏卻是狠狠地掐了練鈞如一把,這才心滿意足地倚在愛人肩頭,早先的彷徨已經漸漸褪去了。前有孔笙的利害之說,後有愛郎的好言勸慰,再加上她和孔笙聯手製住明空已經是既定事實,那她的立場便已經清清楚楚了。


    “伍大哥,對不起,你的恩德我隻能來世報答了!”孔懿在心中默默地念叨著,身子卻不由自主地和練鈞如靠得愈來愈近。


    練鈞如摟著身邊的佳人,一顆心也逐漸朝中州飛去,不知道,那身在倚幽宮中的父母是否安然無恙?也許,他應該再想一點別的法子,否則,一旦伍形易以父母要挾而他有找不到解救的方法,那就真的是萬死莫贖其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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