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啊,薑媽媽隻生了一個女兒,如今女兒長大了,不肯回到媽媽身邊了,你當薑媽媽的幹女兒好不好?”


    寧無雙杯到酒幹,薑晚和於樂直接跟,眾人也都跟上,倒是讓酒宴的進度比較生猛。


    薑紅梅連喝了三杯,腮邊泛起嫣紅,就表示不勝酒力,大家隨意,能喝多少喝多少,更重要的是聊天。


    說這話時,薑紅梅拉著寧無雙的手,親切又寵溺,“我幹女兒是狀元,你說薑媽媽該有多威風!”


    那邊何青柏聞言一震。


    明海大酒店是滄海排名第一的五星級涉外酒店,薑紅梅是滄海市著名企業家,魯東省人大代表,新晉全國人大代表,無黨派愛國人士。


    曾有傳言,說明海大酒店與某前高官有牽連,但幾個月前該高官被判了無期,明海大酒店卻兀自巋然不動,生意反而越做越大了,可見傳聞多半不實。


    底層老百姓就是愛編些上流社會的下流段子,以滿足自己無能又不肯努力,即使努力了也改變不了現狀,一切都歸咎於蒼天大地鄰居老王的陰暗心理。


    不說薑董的江湖地位,單說明海這份財力,也足以坐吃等死山不空了。


    麻煩問一下,薑董您還缺兒子嗎?


    何青柏當然不敢出聲,他這叨陪末座,耳朵最是管用,嘴巴則隻用來吃喝。有人笑時就跟著笑,笑得恰當好處,主要表現為笑容豐富,笑聲卻小。


    薑紅梅此話一出,其他人也都沒有出聲,目光倒是集中到了寧無雙身上。


    寧無雙的眼珠子骨碌碌轉,看了看爸爸,看了看哥哥,再舉起酒杯時,笑容就頑皮又清純。


    眾人下意識地跟著舉杯,寧無雙卻是單敬薑紅梅的,“薑媽媽,您的女兒不見了,我的哥哥也不見了。他倆有情人終成眷屬,我們兩個就同病相憐。薑媽媽,我敬您,您隨意!”


    薑紅梅微笑舉杯時,寧無雙湊過去碰了碰。


    下位者敬上位者,無非是酒杯放低,這個倒是跟山裏一樣的,喝進嘴裏不都是酒嗎?


    碰杯之後,寧無雙一飲而盡。


    “好酒量!”薑紅梅臉色更紅,卻也是一飲而盡。


    “薑媽媽您可能不清楚,我從小就想著長大了嫁給我哥,甚至還破壞過我哥的一段姻緣,就是我們村長家的閨女。現在看來,人力有時窮。這個哥哥我不要了,讓給我嫂子了。”


    寧無雙說得誠懇質樸,薑紅梅卻是不好接話,甚至居然有些看不清楚的感覺。


    女狀元居然恐怖如斯?


    於樂翻了個白眼,薑晚笑吟吟地看著寧無雙,手卻伸到了下麵去,於樂的白眼就變成哈欠,也就是張大了嘴不出聲。


    酒桌上靜悄悄。


    “薑媽媽想讓我當您幹女兒,我當然很高興,其實親女兒是也可以的。因為我一直沒有媽媽,小時候也羨慕過別人有媽媽,甚至曾經把哥哥的媽媽當了媽媽。”


    “不過,這個得由我爸爸決定。我是個很開明的女兒,我希望我爸爸幸福。此後女兒不在身邊時,也有人能替我照顧他。”寧無雙嚴肅認真地說完,酒桌上就不止是安靜了。


    還洋溢著一種古怪的味道?


    我為什麽特別想笑?


    薑紅梅就有點兒笑不出來,我說錯什麽了嗎,難道是交淺言深了?


    這孩子好像不太懂事啊。


    不過高位如薑紅梅,喜怒是不會形於色的。


    “謝謝!”寧無雙自顧招呼了服務員,待其倒酒後,舉杯敬向薑晚,“嫂子,長嫂比母,您覺得我說得對嗎?我敬嫂子一杯!不知道嫂子是不是一個開明的女兒呢?”


    “嫂子也是開明的,同樣希望媽媽幸福。和無雙說的一樣,這也是由媽媽決定的。”身為長嫂比母的薑晚,還能說什麽呢,至少笑容是很到位的。


    然後就聽見於樂“哎呦”一聲。


    “啊哈哈,小晚和無雙說得都很對,我都支持!”於樂不尷不尬地舉杯,“來來,我們為小晚和無雙幹一杯!”


    於是眾人舉杯共飲,連早已喝過了量的劉萍也幹掉了。


    捧人飯碗,聽人召喚,身為助理的劉萍能坐在薑董的家宴上,本身就是一種榮寵。


    同樣作為司機兼保鏢的尤光,倒是再喝一瓶也不在話下。不過這杯喝完後,就拚命把腦袋往桌子底下埋,身體還不時地抖一下。


    一邊是敬若天神的薑總,一邊是敬若天神的樂哥,哈哈哈哈,我怎麽就是憋不住呢?


    隻有何青柏目瞪口呆地忘記了舉杯,甚至忘記了保持紳士風度和下位者姿態。


    無雙同學是不是太生猛了點兒?


    樂哥交給我的任務,貌似很難完成啊樂哥。


    “來來,親家!我敬您一杯,您隨意就好。無雙從小受了苦,我和於樂呢,又太寵她,就給慣壞了。其實她也沒喝過酒,現在要離家了,心事難免多些,還請您不要介意,孩子說的是酒話。”寧唯事貌似有點想撓頭,卻也舍不得教訓無雙,終於拍了拍自己的腦門。


    “親家言重了,無雙多麽率真的好孩子,我也是好喜歡她的。”薑紅梅酡紅上臉,當然也不會跟小娃娃計較什麽,就陪著寧唯事喝了一杯。


    隻是交流起來難免有些尷尬。


    收幹女兒的話,也不要再提了。薑董的幹女兒,是那麽好當的嗎?


    “無雙,以後少喝酒!”於樂抓過醒酒器給自己倒了個滿杯,瞪了無雙一眼,隨後幹掉。


    “哥你凶我!”寧無雙泫然欲泣。


    “哥怎麽舍得凶你呢,以後哥不在你身邊,你總是要保護好你自己。”於樂有點兒頭大,也隻好再喝一杯。


    其實這酒很昂貴的,這麽喝有點兒浪費了。


    “你不是給我找了男朋友了嗎,他會保護我的,對嗎何青柏?”寧無雙撅著嘴巴。


    “對對對!”何青柏今晚還是第一次開口。


    於樂大口地喘氣,成神以來,在人間還是第一次覺得憋悶,乃至於懷疑自己做錯了什麽。


    此時隻想把無雙抓過來,把她的屁股打爛。


    可是,怎麽下得去手?


    好吧,有哥在,也不怕你捅破個大天去!


    無妨的,哥還就是慣著你了!


    “無雙,無論如何,哥總是虧欠了你。”於樂終於長籲一口氣,朝著無雙寵溺地笑,“雖然從你個人發展,哥並不希望你任性。”


    “但哥也不怕你任性,完全有能力由著你任性。那麽,你就任性地長大吧!愛誰誰,看不順眼就弄他,不管你捅出多大的簍子,哥都給你兜著!”


    一向人畜無害的於樂,此言一出,居然有如春雷滾滾,凜然不可犯。


    連溫度都降低了許多。


    尤光離著於樂最近,椅子嘎吱吱地響,一時間毫不懷疑,隻要因我而讓無雙少了根寒毛,樂哥定會把我撚進泥土裏……


    其他任何人,同樣毫不懷疑,其中也包括了寧唯事。


    唉唉,無雙這孩子。


    唉唉,於樂這孩子。


    唉唉!


    薑紅梅就詫異地看向於樂,甚至還下意識地有所躲閃。


    此刻至少明白了,且不說小晚如何,我這個準丈母娘,在於樂心目中,是遠不如無雙的。


    或者我真是唐突了,冒昧了,侵犯了無雙?


    “哥……”寧無雙的眼淚噴湧而出。


    於樂歎口氣站起來,走到無雙跟前,輕輕地摟住了她。


    不能由著妹妹任性,我這神仙當著還有意思嗎?我是不是一向太低調了?


    寧無雙則全身心地埋進了於樂的懷裏,準確地說是於樂的肚子上。


    良久,包間裏隻有無雙的嗚咽聲在回蕩。


    蟬噪林逾靜。


    包括薑晚和薑紅梅在內,於樂口含天憲一出,眾人便覺得天地間隱然有變化。


    自己與無雙相比,無疑是雲泥之判。


    “哥,其實包括剛才,我從房間裏出來時,我都在告誡我自己,我長大了,我不可以任性了,我不可以要得更多。”寧無雙的哭訴聲幽幽傳出,還是語不成聲。


    “至少你剛才的氣場很強大呢,威壓全場。”於樂把無雙摟得緊些,氣場這東西,感覺上很虛,其實也是實實在在的。


    至少要心理上很強大,無雙做到了。在陌生的場合下,也沒有怵了任何人。


    一時間於樂也覺得,我是不是在特意找無雙的好?


    “可是哥,我忍不住啊!我是不是沒救了,嗚嗚嗚……”


    “放心吧無雙,你已經知道哥哥有些不同,但你不知道的更多。無論在任何人麵前,無雙你都不需要委屈了自己。記住,任何人!”於樂輕拍著無雙的後背。


    “任何人嗎?”無雙停住了哭泣,用力地抓著於樂的後背。


    那邊,從於樂走向寧無雙起,薑晚就有些崩潰了,聞此言更是戰栗不已。


    青梅竹馬果然是不可戰勝的嗎?


    我做錯了什麽嗎?


    或者於樂畢竟不同,我有些貪心不足了,可我也說過,我可以分半席給無雙的啊?


    即使不是甘心情願,至少我能夠接受。


    如今,我連這半席也要失去嗎?


    於樂朝自己看過來時,薑晚麵色慘白,幾乎支撐不住自己。


    我的愛,原來真的不算什麽。


    愛一個人,是不是就要卑微到塵埃裏?


    我愛上你時,你並不是神啊,或者是我並不知道你是神。


    愛一個神,原來是會受到詛咒的。


    那麽,就讓我安靜地離開吧……


    “你自己說過的,長嫂如母!”於樂歉疚地看向薑晚,語氣卻是斬釘截鐵。


    未必如口含天憲,亦是當者辟易。


    薑晚的眼淚同樣噴湧而出,我畢竟沒有愛錯人,我畢竟沒有愛錯神。


    “無雙,你無論如何任性,哥都是支持的,也都是有能力支持的。但我們活在這個社會中,所謂能力大者責任亦大,至少不要挑戰了公序良俗,至少不要虧氣了良心道義。你明白嗎?”於樂繼續拍打著無雙的後背。


    想來,此生至今,唯一虧欠的也就是無雙吧。


    如果此事不圓,難免影響了道心,於樂也隻好任性一回。


    卻也不能釋放一個惡魔吧?


    或者釋放了惡魔也無妨,哪個山頭還沒個啥二代呢。


    卻也不能讓無雙變成了惡魔吧?


    “哥,我懂了,我會管住自己。”寧無雙揚起了笑臉,隨後又翻白眼,“這麽多條條框框的任性,哪是什麽任性啊!”


    “你……將就點兒!”於樂又有些手癢了,卻也隻能瞪眼。


    “嘻嘻,我將就,我將就!”無雙立即投降了。


    於樂就覺得,沒準兒還真是釋放了一個惡魔,拿她沒辦法啊!


    “嫂子,我們和解了,長嫂如母!”寧無雙朝著薑晚甜甜地笑。


    “嗯!”薑晚淚中含笑。


    想來我居高臨下地拿信用卡給無雙,無雙生氣了吧。


    “小晚,無雙陪我長大,這是與生俱來的,也是唯一的,再不會有另一個無雙。”於樂撓撓頭,此時對得起了無雙,卻又覺得愧對了薑晚。


    神能造出一塊他自己也舉不起來的石頭嗎?


    “小晚,你我是一體的,天長地久!”隻能是多造些石頭。


    “我懂,我會讓著無雙。”薑晚笑中含淚。


    也不記得上次哭泣是什麽時候了,突然間就好想哭,還止不住。


    那就讓淚水痛快地流吧。


    “阿姨,我和小晚雖然還沒成親,但從今天起,我喊您一聲媽媽。媽媽您辛苦了,您把小晚養得這麽好,確實是便宜我了,謝謝您!從今天起,您就是除了我父母和小晚無雙之外,我最親的人!”於樂單手攬著無雙,因為無雙不肯放開他,另一隻手便拿起了無雙的酒杯,服務員很有眼色地過來倒酒。


    於樂朝著薑紅梅舉杯,隨後一口飲下。


    “好孩子,嫁給你,是小晚的福氣,媽媽很高興的。”薑紅梅眼圈有些發紅,也舉起酒杯喝了。


    雖然聲稱不勝酒力之後,又因為高興喝了好幾杯。


    現在看來,再高興三五回,還是可以的。


    往事曆曆在目,最近的一次就是,明海黑雲壓城時,本已做好了玉碎瓦全的準備,小晚卻帶著於樂從天而降。


    我的確沒有資格對無雙居高臨下。


    “另外呢,媽媽您知道,我從山裏考上大學,我是全屯子第一個,無雙呢就是第二個。當然無雙比他哥哥出息多了,居然考上了五道口,我就隻能上滄海農大。這其中,寧校長為我付出了太多心血,一直待我如親子,我也一直待寧校長如父執。無雙沒見過媽媽,其實我也沒見過無雙有媽媽。如果您想當無雙的媽媽呢,我和小晚也是高興的。”


    於樂前一番話說得一本正經,甚至是飽含深情。


    後一番話就突然變天,嬉皮笑臉沒正經,原來的於樂又回來了。


    “呸呸!這是什麽話!”薑紅梅如媽媽般啐他。


    “於樂,大人的事兒你瞎摻和什麽!”寧唯事老臉一紅。


    “無雙啊,你看看,你任性一回,哥哥要費多大的力氣,事情還辦不好!下回記住了,認準了再任性!哥哥其實也不是萬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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