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言鈺帶傷出現在眾人麵前,為了防止有人故意搗亂開標的進行,他特意請了鄭爾忌借兵給他,又在暗處安置了暗衛。


    至於之前阻擋鄭爾忌出兵救他們的慕容炎,更是大搖大擺地出現在李再生身邊,接受南越城一幹官員的奉承和吹捧,見到趙言鈺時,更是迎了上來,關懷備至的問起他的傷勢“聽說小趙大人在海上遇到海盜打劫深受重傷,如今得見你安然無恙,真是福大命大啊。”


    “托慕容將軍的福,下官運氣好逃過一劫。”趙言鈺拱手回禮,清雋的臉龐稍顯血色不足,但依舊從容不迫,對慕容炎仍然客客氣氣。


    慕容炎皮笑肉不笑地看著趙言鈺,原來他有意拉攏這個狀元郎,隻是不管他怎麽暗示明示,這姓趙的就是油鹽不進,這次漕糧的事情更是暗中與他們作對,若是當年的事被他挖出來,那就後患無窮了,所以,不能留他在這世上,偏偏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否則此時他哪裏還需要在這裏受氣“小趙大人以後可要小心了,不是每次運氣都這麽好的。”


    說起來,那個齊正青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澄海水師?他不是跟著趙言鈺一起回了南越城嗎?怎麽今天沒見到他?


    太不對勁了,傳聞中齊正青不務正業被齊老太爺怒罵,然後離家出走去闖蕩了,為何那日他能輕易就讓鄭爾忌不顧慕容家的地位,不顧一切出兵去解救趙言鈺?


    齊正青這幾年究竟做了什麽?


    趙言鈺輕笑一聲“下官會謹記今次教訓,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那就好,不過,這南越城到底不是京都,小趙大人要小心為上,千萬別做了糊塗事,不但討好不了陛下反而得罪了更多的人。”慕容炎涼涼地說道。


    “下官一切按照陛下的意願做事,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別人,還要請海涵。”趙言鈺含笑說道。


    “好說!”慕容炎傲然地斜了他一眼,從趙言鈺身邊走了過去與李再生坐在主位的太師椅上。


    待慕容炎離開,蘇葉才小聲在趙言鈺身邊道“大人,這慕容炎分明是話中有話,隻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趙言鈺眼底閃過一抹陰狠,表情卻依舊淡漠“就怕他什麽都不做了。”


    前來參加投標的商賈都已經陸陸續續地到來了就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馮展賢與其子一起前來,隻是他卻仿佛不認得慕容炎,隻是跟李再生和趙言鈺行禮,之後便坐了下來。


    若不是之前查到他暗中與慕容炎有來往,誰知道他們之間是一夥的?


    不過馮展賢的臉色看起來並不是很好,眼睛通紅,看似沒有睡夠的樣子。


    趙言鈺沉默地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他是欽差大臣,今日的最終結果除了他沒有人知道是什麽,雖然有很多人暗地裏給他傳話讓他識相一點不要得罪京都裏的貴人。


    反正遲早都是要得罪的,有哪裏在乎是多少個,什麽時候?


    在去南澳島之前,他就查清楚了,在馮家的生意中參了幹股的有宮裏的慕容貴妃和另外兩位貴嬪,宮外的有四皇子妃和三皇子妃,還有蘇鸞郡主。


    他知道寧朝雲和六皇子一向走得近,不知他是否知曉自己的妻子在南越城的所作所為,所以傳了消息給他,還不知寧朝雲會如何做。


    至於江西府的白家背後除了陸賢妃,卻還有那位牡丹郡主,如今陸念光被攆回去了,就不知牡丹郡主究竟想作甚?


    將心裏各種想法都壓了下來,趙言鈺開始宣讀皇上之前頒布的公今日在這裏的商賈一共有十家,但其中最有競爭力的就是馮家跟白家其他看起來好像隻是陪襯,然而大多數人心裏都清楚,最有可能拿到這個標的隻有馮家,馮家背後的貴人太多了,如果馮家得不到好處,那就等於那些貴人得不到好處。


    趙言鈺不會那麽蠢同時得罪這些貴人的。


    馮展賢甚至在聽了趙言鈺的宣讀之後,本來難看的臉色緩和了一下,嘴角彎起笑紋。


    仿佛這皇商之名已經是他馮家的囊中之物。


    然而,開標的時候,結果卻是出乎意料。


    是方家?


    怎麽會是方家?


    所有的人都露出震驚的表情,直直地盯著趙言鈺。


    “趙言鈺!你徇私!”慕容炎震怒而起,對於這次投標他是勢在必得,如果運送皇糧的生意不是在馮家頭上,那將來他慕容家想要做的那件事必是處處行不通,而且大周的海關越來越嚴格了,隻有擁有運送皇糧的皇商資格,才能夠達到目的,否則他在馮家下的心血不是白費了。


    馮展賢更是愕然,臉上的表情霎時間變換好幾個顏色,竟看不出他究竟是喜是怒,仿佛還有一絲解脫最鎮定的莫過於方景升了。


    這是意外的驚喜,但想到將來方家的命脈就握在這位小趙大人手裏,他又覺得滿嘴苦澀,不管怎樣,至少比被馮家壓製的好了。


    趙言鈺慢慢地轉頭,目光冷銳地看著慕容炎“慕容將軍,這話對下官不公,下官何來徇私,敢問將軍可有證據?”


    慕容炎氣得咬牙切齒,臉色鐵青,深後悔當日沒有多派幾個殺手將趙言鈺滅口,以為隻是警告一下他便足夠了。


    “方家投的標是多少?憑什麽能夠得標?”馮展賢見慕容炎氣成這樣,於是也站了出來,表示自己很不滿。


    底下的其他商賈竊竊私語,不知今日上演的酒精什麽戲碼。


    李再生從詫異中回過神,同樣質問趙言鈺。


    趙言鈺讓人將所有標書都拿了上來“價高者得,自古以來的規矩都是這樣,慕容將軍,難道下官做錯了?”


    若是說趙言鈺做錯了,那豈不是說皇上做錯了?


    方才趙言鈺自己也說過,他是依照陛下的意願辦事,所以沒有人敢回他這個話,慕容炎雖然滿臉怒色,但理智仍在,更不會去跳進這個陷阱。


    方家標的價格,比馮家隻多出了十兩!


    十兩!


    慕容炎隻覺得喉嚨一陣腥甜,差點沒一口血噴出來。


    他慕容家多年的籌劃,難道要因為這十兩功虧一簣?這回去跟貴妃娘娘和他父親都不好交代,簡直就是個滑稽的笑話。


    方景升抬頭看見馮展賢在盯著他看,他立刻溫和地笑了起來“馮老板,承讓了。”


    “方當家果然膽識過人,老夫佩服。”馮展賢冷笑,今日此情景看來,方家分明是找到趙言鈺為靠山了,至於那個秘密······恐怕已經不足以威脅方景升了。


    但趙言鈺是怎麽知道方家的秘密?


    難道連馮家最不可談及的秘密都被他查出來了?


    馮展賢背脊頓時一寒,想到被朝廷收走的五萬萬兩官銀,更是肉痛得說不出話,不,如今可不是心疼銀子的時候,是該擔心究竟會不會被人查出馮家曾經參與打劫官銀……


    如果真的查到馮家了,他一定會將京都的那位都拉下水,反正當年的事,大家都有份參與。


    慕容炎知道今日結果已經改變不了,眼神陰鷙可怕地看著趙言鈺“小趙大人,你真不錯。”


    趙言鈺微笑“多謝慕容將軍誇獎。”


    “哼!”慕容炎重重一哼,大步地走出大廳。


    李再生對著趙言鈺搖了搖頭,一臉的可惜,壓低聲音說道“小趙大人,你······你這是何必呢,你可知你得罪了什麽人?得罪了多少人?就算有陛下為你撐腰,也抵不住那些人對付你啊。”


    “難道還有誰能跟陛下作對?”趙言鈺看著這個食君之祿的總督,眼底充滿暗諷。


    “你······你真是······朽木難雕!”還以為這位小趙大人通透明白,沒想也是一個迂腐之人。


    李再生離開,大廳裏的大大小小官員也跟著搖頭歎氣地走了。


    南越城的知府倒是留下了。


    還有一直默不作聲的齊正匡也站在一旁,皺眉看著趙言鈺。


    方景升走了上來“大人?”


    “你且先回去吧,之後該怎麽做,自有人告知於你。”趙言鈺淡聲道。


    “是,草民告退。”方景升行了禮,恭敬地退了出去。


    “小趙大人······”薛清想要勸說幾句,卻被趙言鈺給擋住了。


    趙言鈺說“薛大人,本官身體不適,不便與您多談,有什麽事,且改日再說,告辭。”


    薛清歎了一聲“小趙大人還請保重。”


    送走薛清之後,趙言鈺笑眯眯地看向齊正匡“嶽父?”


    “你把整個南越城的官員都得罪了。”齊正匡看著他,冷冷地說道,這一年來他沉浸在酒色之中,眼睛浮腫青黑,連身體也大不如前,但今日看到女婿跟慕容炎對峙,他忽地想起當年自己在京都的風光和誌氣。


    他本想借著太子成為一代名臣的!


    趙言鈺無所謂地笑了笑“遲早得罪的。”


    齊正匡深深看了他一眼“你這次隻是受傷,下次未必能活命。”


    “沒有那麽多下次。”趙言鈺淡聲道,對於齊正匡,他的語氣已經冷淡。


    “狂妄小兒!”齊正匡輕哼一聲,然後就徑自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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