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敬沒有立刻將齊莞帶到自己的馬車,他知道齊莞的人還在茶攤裏,如果就這樣走去肯定會被發現的,他見識過朱爺那些手下怎麽拐賣孩童,可是自己動手卻顯得有點無措了。


    他竟齊莞拖進小樹林後,有些不知該怎麽辦。


    “操,敬少爺,你竟然在這裏拐了個白豬,我們這次出來可是做正當生意的。”和他同行的一個夥伴見到正好走進小樹林,見到齊敬扶著一個人,以為是齊敬忍不住幹起了那個勾當。


    齊敬隻是嗬嗬笑了笑,“快幫忙將人放到馬車裏。”


    兩人一左一右扶著齊莞出去,齊敬想了想,還將同伴頭上的帽子拿過來戴到自己頭上,怕被齊莞身邊的人認出自己。


    卻偏偏巧得很,白卉和海叔到處找齊莞,他們那頭進小樹林的時候,齊敬他們這邊就出去了。


    直到將齊莞搬上馬車,都沒讓人給看出來。


    六皇子還在茶攤裏等著。


    “敬少爺,你這是什麽眼光,就這樣的貨色能賣個什麽價錢?”幫齊敬將齊莞搬上馬車的人看到齊莞其貌不揚的易容,立刻不滿地抱怨起來。


    齊敬瞪了他一眼,“你懂什麽,快去叫大家準備上路吧。”


    “知道了。”那人嘀咕了幾句,就下去傳話了。


    齊敬看著昏迷過去的齊莞,臉上浮起一絲快意猙獰的冷笑……白卉和海叔本來是幫著齊莞找齊敬,哪知找著找著連齊莞也不知去了哪裏,兩人又道出找著齊莞,找了好一會兒都沒見到人,而那些商賈的馬車又已經走了,哪裏有什麽齊敬的身影。


    “不對勁!”海叔皺眉看著遠處的馬車,“白卉,你去找六皇子,跟他說少夫人不見了。我去追那些商隊。”


    “難道少夫人跟著那些人走了?”白卉大驚。


    “來不及細說,我先追上去。”海叔說道。


    白卉急忙跑進茶攤,她的臉色蒼白,眼底難掩驚恐。六皇子見了,不等她問出口,已經站了起來,“出什麽事了?”


    “殿下,我們……我們少夫人不見了。”白卉慌亂地說道。


    六皇子神色一變,“怎麽不見了,你不是跟在她身邊嗎?”


    白卉解釋著。“少夫人說看到齊家大少爺,讓奴婢到處去找一找,奴婢回過頭的時候,已經不見少夫人的身影了,奴婢和海叔找了很久都沒找到,連後麵的樹林都找了。”


    “什麽齊家大少爺?”六皇子此時心裏也很擔憂,但他仍努力克製冷靜,必須冷靜才能找到人。


    白卉將齊敬失蹤了快一年的消息告訴六皇子。“……齊家大少爺是記恨我們少夫人的,他一直認為連姨娘和他姐姐的事跟少夫人有關,如果少夫人今天見到的人真是他。那肯定是被他帶走了。”


    說著說著,白卉都忍不住落淚了。


    六皇子雙拳握緊了又鬆開,深呼吸了一口氣之後才繼續問,“阿莞是在哪裏見到齊敬的?”


    白卉怔了怔,少夫人好像沒說……“那些商隊出現的時候,少夫人就說看到了,不知道是不是在那商隊裏麵。”


    六皇子旁邊的侍衛輕聲說道,“殿下,那些商隊匆忙離開了。”


    “你們留下在這裏找一找,其他人跟我去追那些商隊。”六皇子想都不想立刻下命令。


    “殿下!”兩個禦醫同時叫道。“士兵們的病要緊。”


    是啊,軍營如今還有很多人長了紅疹,而且一個傳染一個,不能等的,“你們先去軍營。”


    兩個禦醫頓時蔫了,他們對此症根本毫無頭緒。就是去了軍營也沒有辦法啊,而且剛剛他們所說的都被齊莞被駁回了,如今更加不知從何下手。


    六皇子此時心裏隻記掛著齊莞的安全,根本沒發覺兩個禦醫的異樣,命令傳下去之後,他已經飛身出去,斬斷馬車的繩索,跳上馬背,順著商隊的方向追去了。


    而帶著齊莞離開的齊敬在上了官道沒多久,便讓商隊分開兩路行走,他和幾個朱爺的心腹帶著貨物和齊莞進了小路,其他人仍然在官道上前行。


    海叔追著到分岔路的時候,猶豫了一會兒,繼續在官道上追去。


    隨後趕來的六皇子毫不猶豫策馬上了小道。


    齊莞恢複意識的時候,隻覺得脖子後異常酸痛,顛簸的馬車真是震得她的胃一陣難受。


    “醒了?”齊敬坐在軟榻上,低眸看著另一邊的齊莞冷聲問道。


    聽到齊敬的聲音,昏迷前所有的記憶立刻在腦海裏蘇醒過來,齊莞坐直身子,瞪著在麵前的齊敬,“齊敬,你……”


    齊莞看到車窗外的景色,又看向齊敬,“你要把我帶去哪裏?”


    “你知道我從京都離開之後發生什麽事情嗎?”齊敬答非所問,從坐榻底下的暗格拿出一壺酒,慢慢地淺酌起來。


    “讓我回去。”齊莞道。


    齊敬攸地瞪向齊莞,目光凶狠,“我那天原來是想和晟哥兒同歸於盡的,我要你們同樣受失去親人的痛苦,偏偏齊瑞多管閑事,我逃出京都後,遇到了人販子,他們想將我賣去吐蕃當奴隸,我拚了命反抗,我從來沒那麽勇敢過,朱爺看上我的凶狠,讓我成他的幹兒子……”


    “你看過被拐賣的那些孩子嗎?他們會可憐兮兮地看著你,求你不要賣他,我看過一個想逃走的孩子被生生掰斷了腿……如果那天我沒有不要命地反抗,如果不是恰好遇到朱爺,我可能就是那些人了,我現在已經成了別人的奴才了,我會有今日,都是拜陸氏所賜。”


    “朱爺是什麽人?”齊莞覺得自己到了此時此刻仍然能夠平靜地麵對齊敬真是很不可思議。


    她已經大約猜到齊敬想怎麽對她了。


    “朱爺就是那些人販子的老大。”齊敬笑著說。


    “他要拐賣你,你反而成了他的幹兒子,還說感謝他?”齊莞嘲諷地笑了一下,“齊敬,不要總覺得別人欠了你的,連姨娘的死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你姐姐有今日也是她自找的,我們從來沒主動去做傷害他們的事情。”


    齊敬哈哈大笑,“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放了你?”


    “你也是大周人,如今軍營裏的士兵需要我去醫治。”齊莞道。


    “這天下是誰的對我來說有什麽不同?”齊敬反問,“那些人死活跟我有什麽關係?”


    “齊敬!”齊莞怒喝,“那些都是守護大周的士兵,難道你見死不救,你怎麽變得這麽喪心病狂?”


    “我便是喪心病狂又如何?”他不是沒想過成為人上人,可是沒人給他機會,當他在齊家受盡寵愛的時候,他的姨娘和姐姐從來沒教他該怎麽做,姨娘死了,姐姐出嫁了,父親也將他忘記了,他病得下不了床榻,陸氏連一眼都沒去看過他,隻會讓身邊的丫環去監視他,誰在乎過他,誰救過他?


    是陸氏,是齊莞,是齊正匡逼得他成為今日這個樣子的。


    “你到底想怎樣?”齊莞一字一句地問道。


    齊敬笑了笑,“出了這座山,就是東胡人的地盤了。”


    “那還是大周的領土。”齊莞冷聲說道。


    “聽說東胡人如今恨趙言鈺入骨,若知道你是小趙夫人,你說你有什麽下場?”齊敬嗬嗬笑著問道。


    齊莞臉色微變,自從趙言鈺設計塔桑換了兩座城之後,東胡人就恨上了趙言鈺,將他當做東胡第一強敵,如果自己真的到了東胡人的地方,那肯定沒什麽好下場。


    她沒想到齊敬竟然會變得這麽可怕。


    齊敬沒再理會齊莞,而是吩咐前麵趕車的加快速度。


    “放我下去!”齊莞伸手扣住扯住齊敬的胳膊,厲聲叫道。


    齊敬雖然身子不算強壯,但之前齊莞給他找過一個武師,跟齊莞的三腳貓功夫比起來,還勝在他是男子,比她有力氣。


    打不過齊敬,齊莞便想直接跳下馬車。


    “你想在這裏死沒那麽容易。”齊敬將她抓了回來,扣住她的手要綁起來。


    旁邊騎馬的人聽見馬車的動靜,便過來看看是怎麽回事,見齊敬連收拾個白豬都手忙腳亂,便跳上馬車,不知往齊莞嘴裏塞了什麽,不一會兒,齊莞就失去了意識。


    “這是我們的獨門秘方,喂他吃下這個,保證一路安安靜靜的。”那人猥瑣地嘿嘿笑道。


    齊敬感激地道了謝,將齊莞拖著丟到坐榻上去。


    “敬少爺,這人是不是得罪了你呐?”那人好奇地問道。


    “嗯。”齊敬含糊地應著,“快趕路吧。”


    朱爺的手下有的走偏門,有的做正當生意,跟著齊敬的都是做買賣的,但卻不代表他們什麽都不懂。


    六皇子追趕了半天,他的侍衛終於攔住他繼續追下去。


    “殿下,再過去會遇到東胡人的。”其中一個侍衛說道,“您不能再追下去了。”


    “滾開!”六皇子喝道。


    他身後八個侍衛齊齊下馬跪了下來,“殿下!您的安全要緊。”


    六皇子鐵青著臉,“都滾開!”


    “殿下,我們追了這麽久都沒看到人,說不定走的是另外一條路。”另一個侍衛趕緊說道。


    六皇子看著仍舊不見商隊影子的前方道路,抿緊了唇,終於調頭決定從另外一條路繼續尋找。


    那幾個侍衛對視一眼,急忙上馬跟在六皇子身後。(未完待續)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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