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璿退下後,李疆又拿起楚王那份改革官製的奏折看了看,自言自語地道:“老三啊,老三,你若真是有那麽深的心機謀害兩位兄長,又能有這麽厲害的手腕來治理朝政。朕這個位置便是讓你來坐,也不算冤枉。不過真要是那樣的話,朕這些年可就算是瞎了眼啦。”說完又看了一會兒,才將奏折放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突然又想起了那個嗜酒如命、輕浮好色的兒子,晉王李茂。


    李疆雙拳緊握,暗暗下了決心,以後一定要嚴加管教這些兒子,要是誰再心懷不軌,必須嚴厲懲罰,不能再像齊王那樣寵著、護著了。突然間,李疆覺得很累,要是自己跟太祖皇帝一樣,膝下隻有一個兒子多好,就不用眼睜睜地看著這些兒子兄弟相爭了。


    “是。”林甫緩緩地走入殿內,每一步都是那麽的小心謹慎,生怕走的過快,或者是發出聲響,驚惹了皇帝。


    這個太監倒是很忠心。李疆的目光不由地看向了林甫的大腿,當初被困赤城時,幾十大軍缺少糧食。身為皇帝的李疆,也不能敞開胃口的吃飽,幾天下來身體便有些支撐不住。還是林甫忠心,見到皇帝日漸消瘦,硬是從大腿上剜下塊肉,讓膳房做成肉羹獻給李疆。


    大充代漢建國,深知兩漢閹宦之禍,所以嚴禁宦官幹政。後宮所有宦官都隻有職務之分,沒有官階大小。可是從北疆回京後,李疆便破例給林甫賞了個五品的官階。雖然隻有品級,沒有官銜,甚至也沒有權力,但也體現出了皇帝對他的寵愛。


    朝廷百官也都是明眼人,看得出林甫受寵。官大的,自然不會怎麽樣,但那些小點的官員,便想著如何專營。不少人開始給林甫送禮、送錢,但林甫並沒有恃寵而驕,將這些財物盡數封好,親自帶著來到皇帝麵前請罪。李疆在責罰那些官吏的同時,也對林甫的忠心大大褒獎了一番,從此更是引為心腹,一應飲食起居都由他負責。


    “有什麽事?”李疆剛開口詢問,林甫便馬上答道:“娘娘剛才派人過來,請陛下去鳳棲宮議事。”


    皇後一直臥病在床,雖然李疆每天都會過去一次,但從來皇後都沒有主動讓人來請他。所以李疆聽後覺得有些驚訝,問道:“來人有說是什麽事嗎?”林甫搖了搖頭,道:“沒有。奴才已經準備好龍攆,陛下可要起駕?”


    李疆點了點頭,林甫便馬上轉身,扯著嗓子喊道:“陛下擺駕鳳棲宮。”


    一路上李疆都在猜測,皇後為什麽突然請自己過去。齊王之死,雖然皇後嘴巴上沒有怎麽說,但心裏著實很怨李疆。李疆自己也清楚,所以對皇後十分愧疚,每天不論政務再忙,也會抽空去探望一次。但每次皇後的臉色都是冷冰冰的,態度也相當冷淡。今天居然主動讓人來請,李疆想破腦袋,也想不到為什麽。不過既然愛妻相請,李疆還是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剛走入宮內,就聽有人道:“兒臣拜見父皇。”李疆抬眼一看,卻是五子晉王李茂,不由問道:“你怎麽在這?”李茂急忙答道:“兒臣是來向母後問安的。”


    李茂之母原本是桓皇後陪嫁的丫鬟,被李疆寵幸後,生下李茂。母以子貴,而且又是桓皇後身邊的人,後來便被李疆冊封為德妃。德妃原本就是桓皇後的丫鬟,因為桓皇後之故,才得以被李疆寵幸,享受榮華富貴。所以德妃素來對皇後十分敬重,時常到皇後宮中走動,兩人關係極為密切。因而李茂到皇後宮裏來向她請安,不僅是按照大充禮製,應該如此,便是他母親德妃那裏也是這樣必須要求的。


    平日李疆倒不覺得奇怪,可是剛才聽到葉璿那些話,不由對眼前這個兒子有些另眼相看的感覺。李茂見父皇的目光不住在自己身上打轉,心裏十分緊張,雖然極力克製,但衣角卻還是有些微微地抖動起來。


    這就是葉璿口中所說的“不簡單”嗎?李疆看出李茂的緊張,微微搖頭,道:“朕有話和你母後說,你先下去吧。”


    “是,兒臣告退。”李茂如逢大赦,剛要告退離開,卻聽內室皇後的聲音道:“茂兒也跟著進來吧。”李茂又隻好看向父皇,李疆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不願意違背皇後之意,便道:“那就一起進去吧。”


    李疆走進皇後臥室,又吃了一驚。原本以為皇後應該是躺在**休息的,卻不想她非但將朝服穿戴整齊,而且還直愣愣地跪在地下。“你們怎麽不扶娘娘起來?”李疆看皇後麵色蒼白,額頭虛汗淋淋,顯然已經跪了有段時間。他雖不知道皇後是什麽用意,但還是心痛不已,便遷怒旁邊的宮人,喝道:“若是娘娘有個好歹,你們鳳棲宮內所有人都……”


    “陛下不要怪她們。”桓皇後打斷李疆的話,道:“是臣妾自己跪著的,不關她們的事。”語氣仍舊是冷冰冰的。


    “這是為什麽?”李疆雖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隱隱覺得肯定和李茂有關,不由地向他看去。李茂倒是老實,立刻跪倒在地,道:“兒臣有罪。”


    “什麽罪?”李疆突然又覺得葉璿說的極有道理,這個兒子確實有些不簡單。


    李茂急忙道:“兒臣剛才來探望母後時,一不小心將鮮卑使團入京之事說了出來。請父皇責罰。”


    “你……”李疆正不知該如何訓斥李茂,卻聽皇後道:“臣妾想問陛下,茂兒若是不說,陛下打算瞞臣妾到什麽時候。”


    “朕也是為了你的身體著想。”永寧公主之事,李疆更覺得愧對皇後,隻好歎道:“先起來吧。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朕還能說什麽。”旁邊的林甫急忙伸手去攙扶皇後,道:“娘娘,鳳體要緊,您還是先起來吧。”


    “臣妾不起來。”桓皇後甩開林甫的手,冷冷地道:“臣妾想知道陛下打算如何處理此事。”


    “你……”李疆一腳踹向李茂,罵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然後親自上前來扶皇後,柔聲道:“朕知道對不起你,但當時情勢危急,朕也是不得已。”


    桓皇後見皇帝親自來扶自己,便跟著站了起來,眼淚卻忍不住掉了下來,道:“可是臣妾隻有這一個女兒,怎麽舍得讓她……”話未說完便早已經泣不成聲。


    “你們都到外麵去等著。”李疆揮手讓眾人退下,然後才對皇後道:“朕也舍不得。你該知道,永寧是朕的心頭肉。別說遠嫁塞外異族,便是離開這京城半步,朕的心裏也會一直牽掛著。可朕是天子,當初若不以此議和,赤城數十萬兒郎就不能平安南歸。現在若是不答應此事,就是失信於天下,而且又會挑起兩國之爭。朕不能為了她……”


    “臣妾明白陛下的苦處。”桓皇後咳嗽幾聲,勉強停下道:“可是建兒瘋了,吉兒死了,臣妾身邊就隻有永寧一個人了。陛下怎麽還能忍心再讓她遠嫁塞外?陛下,難道要臣妾在連失二子之後,還要再失去這唯一的女兒嗎?”


    “朕對不起你。”李疆緊緊地抱住皇後,眼淚也跟著滑落下來,道:“咱們還有昌兒、茂兒,這些不都是咱們的孩子嗎?”


    “不,不一樣的。”桓皇後推開李疆,伸手擦掉眼角的淚水,道:“陛下,臣妾這些年在宮內,向來處事公允,從來沒有私心偏袒任何人。就是撫養昌兒,臣妾也是把他當成自己親生的孩兒一樣看待。可是臣妾不是聖人,建兒、吉兒、永寧才是臣妾身上掉下來的肉。臣妾不奢望他們能比別的兄弟多享福,但臣妾也不希望他們比其他的兄弟多受苦。建兒、吉兒就不說了,是他們咎由自取。可是永寧什麽錯也沒有,為什麽要這樣對她?遠嫁塞外苦寒之地,就算是當王後,又怎麽樣?臣妾不要,臣妾隻要她在臣妾的身邊。”


    “你這是在為難朕。”李疆搖了搖頭,道:“永寧錯,就錯在她不該生在帝王家。”


    “不,這不是她的錯。”桓皇後又突然跪在地上,道:“這麽多年來,臣妾從沒有求陛下一件事。就是當初陛下放逐臣妾的兄長去益州,臣妾也沒有絲毫的怨言。可是這次,臣妾不能聽陛下的,永寧不嫁。”


    李疆看著皇後冷冰冰的麵龐,不由長歎一聲,道:“永寧不嫁,不僅朕失信於天下,而且兩國戰事必起。朕豈不成了千古罪人?”


    桓皇後平靜地道:“如果臣妾能有辦法,既使陛下不失信於天下,又不挑起兩國戰事;那麽陛下能不能讓永寧不嫁呢?”


    “有這樣的辦法?”李疆早就在想,但卻沒有想到,不禁道:“若真有這樣的辦法,朕又怎麽舍得讓永寧去受苦呢?”說著便將皇後攙扶起來,道:“起來仔細說說。”


    桓皇後這次沒有拒絕李疆的好意,任由他扶著自己坐下,才道:“臣妾的計策也不算什麽妙計,但勉強可以一用。臣妾隻要永寧在身邊,也不在乎她的公主身份。臣妾懇請陛下在宮中製造一次意外,讓永寧公主這個封號永遠消失。”


    “你是說讓永寧詐死?”李疆搖了搖頭,道:“朕不是沒有想過這個辦法,但事關重大,若是稍微有風聲泄露出去,其後果會更勝悔婚。鮮卑人受此欺辱,怎能甘心?而且朕隻有這個女兒,永寧死後,誰來擔任和親公主?要是仿造前漢舊例,隻用個宮女,賜以公主名號,恐怕鮮卑那邊不會善罷甘休。”


    “這些臣妾早就為陛下考慮好了。”桓皇後心裏默歎一聲,才道:“詐死之事,隻要做的小心些,應該不會有什麽差錯。隻有永寧死後,和親的人選,臣妾聽說雍國公郭援有個女兒,不僅生的十分美貌,而且知書達理,應是上上人選。鮮卑也該知道四姓國公在我大充的地位,既然陛下再沒有公主,能娶到國公之女,他慕容勝也該知足了。”


    李疆怔怔地聽著皇後把話說完,良久才苦笑道:“朕記得前兩日,雍國公還說將女兒嫁給老三衝衝喜,他能答應將女兒嫁到塞外?朕的女兒是女兒,郭援的女兒就不是啦?”


    “臣妾管不了那麽許多。”桓皇後站起身,道:“若是陛下不答應,臣妾便跪死在這裏。”說著便又作勢欲跪。


    “胡鬧。”李疆伸手扶住皇後,惱道:“那這事朕也要問問郭援的意思,他若是不肯,朕怎好勉強?四姓國公都是國之柱石,朕不能為這些小事為難他們。”見皇後眼中的淚水又要滾落下來,李疆隻得道:“朕答應你,與郭援好好商量此事。郭家世代忠良,大概是不會拒絕的。”


    “多謝陛下。”桓皇後見李疆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也不便過分緊逼,隻好道:“那就請陛下做主了。郭援是個聰明人,料來不會違抗陛下聖意。”


    話雖然是這樣說,可是郭家自郭援祖父郭淮開始,三代為將,為大充江山立下赫赫戰功。倒頭來,李疆卻為了自己的女兒,而舍棄郭家的女兒。郭援表麵上不會說些什麽,但心裏能不怨恨嗎?李疆微微搖頭,又安撫了皇後幾句,才道:“安心養病吧。朕還有些事,先走了。”他實在不願再多在鳳棲宮逗留,轉身便走了出去。


    桓皇後看著李疆的背影,又流下兩行清淚,喃喃道:“臣妾也知道這樣很讓陛下為難,可臣妾真的舍不得永寧,希望陛下不要怪臣妾。”


    李疆走出鳳棲宮,見晉王李茂還站在旁邊,神色極為恭敬,但衣角又有些顫抖。“你過來。”李疆向他招了招手,命他一起登上自己的龍攆。


    “好,很好。”李疆在李茂臉上看了看,突然狠狠地給了他一個耳光,喝道:“跪下。”


    李茂立刻跪倒在地,連聲道:“父皇恕罪,父皇恕罪。”身體像篩子一樣,抖個不停。李疆雖然治家嚴格,但卻很少責罰諸位皇子,更別說大庭廣眾下親自動手,也難怪李茂會嚇成這樣。


    “怕了?”李疆哼了一聲,道:“給你母後出這個餿主意的時候,怎麽就不怕?”


    “是母後自己的主意,兒臣……”李茂剛要說話,又被李疆打斷道:“還敢狡辯?你母後斷然是想不出用別人女兒,代替自己女兒受苦的計謀。”桓皇後向來宅心仁厚,若說她心疼自己的女兒,李疆還相信;但說到讓郭援的女兒代女出嫁,憑桓皇後的性格是萬萬不可能想到的。夫妻這麽多年,李疆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兒臣……”李茂知道抵賴不過,隻好道:“兒臣也是不想見父皇、母後傷心,更不想讓永寧妹妹遠嫁塞外,才不得已出此下策。父皇,母後鳳體病勢沉重,再經受不起永寧遠嫁的刺激。兒臣每日來宮中請安,見母後如此,都是心如刀絞。又聽說昨天晚上鮮卑使者遇刺,料想這事再不能拖延隱瞞,兒臣隻好鬥膽向母後獻此下策。兒臣隻求父皇、母後心情寬暢,身體康健,至於別人兒臣也就顧不了那麽多了。父皇要是覺得雍國公那裏不好開口,兒臣願意親自向他請罪,並懇請郭千歲答應此事。”


    李疆見他神色,不似作假,許久才歎息道:“也難為你這片孝心了。先回府去吧。雍國公那裏,朕自會與他說。”說著便吩咐停下龍攆,送李茂下去。


    李茂離開後,林甫又問道:“陛下準備擺駕何處?”


    “去看看永寧吧。”李疆這幾日因為心懷愧疚,一直都沒有去看過女兒,此刻不禁想去看看。合上簾布後,李疆又覺得有些頭疼,閉上眼睛慢慢想到:李茂獻這個計策,雖然確實有點餿,但還是勉強可以一試,關鍵是郭援會答應嗎?他可是打算把女兒嫁給楚王的,現在卻送到塞外嫁給鮮卑人……


    不對,李疆猛然睜開眼睛,郭援是打算把女兒嫁給老三的。不僅郭援想與皇室結親,自貴身價,便是李昌也該很樂意攀上這麽個嶽父。可是這樣一來,楚王李昌就會實力大增,更有希望入主東宮,對別的皇子是極為不利。老五這麽輕描淡寫地就把這件事情解決了,郭援的女兒嫁入鮮卑,老三的準嶽父就算是指望不上了。


    想著想著,李疆隻覺得背上冷汗淋淋。李茂真的是安的這個心思嗎?要真是這樣,那這個兒子可當真不能小覷……


    忽然身子微震,林甫在外麵道:“陛下,安寧宮到了。”李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暗道:不會,看茂兒剛才嚇得麵無人色的樣子,應該不是假的,這隻是巧合罷了。李疆搖了搖頭,起身走下龍攆。


    “怎麽寧兒沒有來接朕?”李疆見宮門黑壓壓跪著的人中沒有永寧公主,便開口詢問。一個年紀稍大,跪在最前麵的宮女道:“公主正在讀書,奴婢等不敢打攪。”她在安寧宮多年,知道皇帝來看永寧公主的時候,很喜歡給個驚喜,不喜歡旁人去通報,所以才這樣說。李疆滿意地點了點頭,讓眾人平身後,便邁步走入安寧宮內。


    走到永寧公主的書房前,外麵的宮女剛要行禮,就見林甫作了個禁聲的動作。那幾個宮女也都明白過來,隻是行了禮,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響。李疆揮了揮手,示意林甫等不要再跟著,才走進書房。


    永寧公主從小聰明伶俐,深得父皇寵愛,又最愛讀書。李疆便命人搜羅天下書籍,還盡找些孤本、殘本送來,放在永寧宮中。廢太子就曾開玩笑說過:“我們幾個兄弟府上的書房加起來,隻怕還沒有小妹宮內書房一半珍貴。”這話倒是一點也不誇張,連李疆有些時處理政務疲倦了,都是到安寧宮來看書休息。


    “寧兒,在看什麽書呢?”李疆像往常一樣,輕輕地走到愛女身邊,才出聲詢問。


    “父皇來了。”永寧公主也像往常一樣,擁進李疆的懷抱,道:“父皇有幾日沒有來看寧兒了。”


    “父皇政務繁忙,所以沒有來。”李疆看了看李寧剛才看的那卷書稿,奇道:“怎麽,寧兒還沒有把《太祖本紀》看完嗎?”


    “兒臣早就看完了。”永寧公主仰頭看著父皇,淺笑道:“隻是閑暇無事,便又拿出來翻翻。兒臣每讀一次《太祖本紀》,都覺得有新的領悟,受益非淺。”


    李疆見愛女笑容中,有股淡淡的哀愁,不由心中微動,也笑道:“哦?那永寧今日閱讀,不知又有什麽收獲啊?”


    永寧公主眨了眨眼睛,道:“兒臣剛剛讀到,太祖皇爺爺幫助吳主孫權北攻淮南之戰。太祖皇爺爺兵敗被困,魏武曹操深慕其才,使人招降。太祖皇爺爺體念東吳千餘將士性命,甘願隻身前往虎穴許昌,此等大仁大義,無怪乎能成就如此大業。”


    永寧公主聲音嬌弱,娓娓道來,李疆聽得連連點頭。忽然低頭看到愛女眼中隱隱淚光,突然問道:“你知道了?”


    永寧公主一怔,隨即笑道:“什麽事都瞞不過父皇的雙眼。”


    李疆重重地哼了一聲,道:“是誰告訴你的?”


    “父皇就不要責怪旁人了。”永寧公主離開李疆懷抱,盈盈下拜,道:“父皇,當年太祖皇爺爺能委曲求全,換取上千東吳將士的性命。如今父皇就不能舍棄永寧,換得兩國休兵,和平相處嗎?”


    是啊,難道不能換麽?李疆腦海中念頭一閃而過,可看到永寧嬌弱的身子,還有皇後的病情。不由道:“這件事父皇自會做主,你就別管了。”


    “永寧知道父皇舍不得永寧。”永寧公主再拜道:“永寧也舍不得父皇、母後,可是永寧若是不嫁,非但父皇失信於天下,而且大充鮮卑兩國又要再起幹戈。永寧雖然是一介女流,但也明白疏輕疏重。請父皇以大充江山社稷為重,勿以永寧為念。”


    “朕再想想。”李疆原本是想來看看女兒,卻沒有想到她竟然先知道了消息,隻好道:“朕還有些事處理。寧兒繼續看書,父皇先走了。”不敢再多看愛女一眼,匆匆走出書房。


    再次回到龍攆上,李疆又長長地歎了口氣。若是女兒苦苦哀求自己,李疆或者還能狠下心來;可見到愛女如此深明大義,又想起皇後剛才的神情,李疆是無論如何也舍不得再將女兒遠嫁鮮卑的。


    罷了,還是按照皇後的意思來吧。至於郭援那裏,朕隻能多做些補償了。李疆打定主意後,心裏反而輕鬆了許多,對著林甫道:“去宣楚王、晉王、禁軍都督蕭剛來勤政殿見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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