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製再也管不了母子孝道,他怒瞪著太夫人,胸脯一起一伏,沉聲道:“毓鍾妹妹一向賢淑,魏超那是個什麽貨色,同他二叔魏無衣一樣是個酒中色鬼,母親您怎可這樣擅自做主?”


    這樣豈不是要毀了毓鍾的一生!


    太夫人絲毫不覺得這樣做有何不妥,她把裴毓鍾養大,如今為著裴則的不識抬舉,魏家要拿捏裴家,他們兄妹欠下的債,自然是要由他們兄妹來償!


    太夫人恨恨地道:“我怎麽知道魏家言而無信,那日魏超分明傳話來說隻要我答應把毓鍾送與他,就會盡力保住我們家的爵位!”


    裴製聞言大驚:“母親!您說什麽!什麽是送與他!”


    太夫人才察覺自己一氣之下把實情說了出來,便也不含糊,道:“沒錯,就是送她去做妾!”


    裴製一個用力,死死地抓住太夫人的手臂,不敢置信地道:“您怎麽可以!毓鍾妹妹好歹也是裴家嫡長女,若真去給魏家的二世祖做妾,全京城不是要笑掉大牙了!”


    太夫人不死心地道:“是魏超親自派人傳話說看上她的,而且除了魏家,眼下裴府這個狀況,她還能嫁到哪裏?”這麽說著,仿佛有了底氣,強硬道:“我也是為了她好,若她能了魏公子的喜愛,不愁不能提拔咱們家。”


    裴製忍住了動手的衝動,但手上的力道仍是不卸,他好歹是從小馬背上長大的,力氣比旁人不知大了多少,太夫人叫他這麽抓著,不由得吃痛,氣哼哼地道:“你這個不孝子,還不放開!”


    裴製冷漠地看著太夫人,仿佛剛認識她一樣,道:“母親,做人要有底線,你今日這般糟蹋毓鍾妹妹,不怕陳閣老知道後要報複咱們家嗎?咱們家除了大哥,還有什麽能讓陳閣老顧忌?”


    太夫人不甘心,她最恨故去的陳夫人和她的一雙兒女,好不容易逮到了機會能踩下他們,她怎麽會放過!


    可是她的兒子,她一心為了他好,他非但不領情,還一心偏向那兄妹,這更讓她咬碎了牙齒。


    太夫人氣極:“你就是不甘也沒辦法,我已經把那個小賤人送到魏家了!”


    裴製麵色一白,怒急攻心道:“您這是毀了毓鍾啊!”


    太夫人看著他這般痛苦的模樣,不由得痛快起來,“早上魏公子就派了輛馬車來,我就把她捆了塞進車去,你最疼的妹妹如今恐怕早就是魏公子掌中物了。”


    沒有婚書,沒有名分,沒有三媒六聘,隻是一輛小車就送走了裴毓鍾。


    裴製顫抖著指著太夫人,卻始終不發一言,也顧不上滿院裏人仰馬翻的慌亂,急急找了車夫,命他套好馬車,就跳上馬車,一路風馳電掣地出了府。


    太夫人看著兒子遠離的背影,心裏卻不如剛才那般痛快了。


    她怎麽就養了個胳膊肘朝外拐的兒子!


    裴製一直催促車夫加快速度,他不停地撫著手裏的玉扳指,悄悄地在心裏想著,毓鍾一定沒有事,不會有事的,她是大哥的親妹妹,就算平日裏柔弱了些,不愛說話了些,到了這種時刻,總會有自救的辦法的。


    可是轉念一想,妹妹不過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秀,手無縛雞之力,又在母親手下養得那麽懦弱,能有什麽急智!


    魏超是個葷素不忌的,又過了這麽長的時間,他們若真是有了什麽,他就是拚了全身的力氣也要向魏超要個說法。


    至於毓鍾,他雖不如父兄,但也會盡力照顧她周全,再也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裴製又定了定心神,安靜坐在馬車上,等待著結果的來臨。


    魏家和裴家住得並不遠,過了幾道胡同,馬車就到了安陸候魏府。


    裴製一個箭步飛奔下來,也不看看門的家丁一眼,直直地闖了進去。


    家丁並未見過這位年輕公子登門拜訪過,看他雖然衣著華麗,但是渾身戾氣,就知又是個上門尋仇的,忙喚了護院們要攔住裴製。


    但這些護院哪裏是裴製的敵手,他雖然沒有上過戰場,但是一招一式莫不是身為沙場名將大哥裴則傳授,他的招式不講究好看,隻把快、準、狠練出了極致,因而不過一會兒功夫,裴製就撂倒了二十來個護院,障礙一旦消除,裴製就拔腿朝著後院走去。


    一路如入無人之境,再也沒有家丁護院阻攔,裴製也不多想這其中的古怪,滿心盤算著要抓緊時機救出裴毓鍾。可是轉來轉去許久,都沒有找到魏超住的側院,他有心找個丫頭問路,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一路上並沒有半個人影。


    饒是裴製再怎麽遲鈍,眼下也明白自己這是中計了。


    魏家故意以裴毓鍾引他來,就是算準了他暴躁的性子,若知道了裴毓鍾身臨險境,必然會不管不顧地上門來鬧。


    隻是不知魏家給他設的局到底是什麽。


    忽然微風拂過,似有什麽聲音傳來,裴製凝神聽著,正是女子壓抑地掩聲哭泣,聲音極為耳熟,間或傳來男子的低吼聲。


    裴製漲紅了臉,沿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魏超!這個混蛋!


    裴製跑到一處幽靜的庭院,仔細聽到裏麵床板吱吱呀呀,心下一涼,但還是鼓起勇氣一腳踹開門板,橫衝直撞地踢倒立在床前的屏風,撲倒床上,使勁抓起男子的頭發,將他拉下床,瘋了似的揍了起來。


    被子裏的女子被這一幕嚇傻了,荒茫抓起被子掩蓋住自己的身體,瑟縮地躲在角落裏。


    裴製手腳並用,不停地毆打那男子,也不聽那男子求饒,好半晌才解氣。


    他惡聲惡氣地道:“魏超,你欠我們裴家的,他日我一定要你加倍奉還!家妹的這筆賬,我們還有的算!”


    那男子聲音粗糲渾濁,顫顫巍巍地直起腰,道:“裴公子好大的氣性,連本侯都敢打!當真是以為世上沒有王法了嗎?”


    裴製大驚,抬起眸子,怎麽會是安陸候?魏超呢?他是不在這裏,還是這件事從始到終都是魏家的局?


    於是趕忙快走兩步,掀開床幔,看清坐在裏麵的女子。


    不是裴毓鍾。


    竟是另一個熟悉的麵孔!


    裴製不明真相,隻知道此時自己已經怒火攻心,便一把抱起那女子,替她蓋上散落的衣裳,就要奪門而出。


    剛走到門口,迎麵撞上了一位穿天青色織錦繡團紋直裰的男子,鷹鼻薄唇,鳳眸微眯,仿佛眼前一切都早已在他的掌握中。


    “裴製,你一介庶民,打傷安陸侯爺,還想一走了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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