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辰子是個壞胚,而且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且貪婪。


    他一看金玉瑞獸柱就知道這是個好寶貝,且不說威力,光是增加福運這樣的附加能力,就足以吊打一般法寶。


    加福運,這種屬性是最稀少的類別。不是造法有多難,而是要造就得減自己的,並且至少是三換一,具體要看製造者自身的福運成色。


    福運這種東西,絕對是沒人嫌多的,反向的行為自然少之又少,也就是疼愛子嗣的父母長輩,有可能造那麽一半件。又或自製長生無望,前路將近,犧牲自我成全宗門或後人,會造這類法器。


    眼前瑞獸柱,犧牲一個大宗門所有人的福運,都未必能造出。得這麽件寶貝,好處可想而知。


    當徐長卿明確表示對此沒興趣時,丹辰子立刻撲了上去,去嚐試將之拔出。


    徐長卿在一旁看其醜態百出,心中頗有些小感慨。


    他與之絕對不是什麽朋友,甚至,如果可能,他一點都不介意將之斬殺。


    但天地陰陽雷都沒轟死這貨,反而因禍得福,沾染了天地陰陽交泰時的陰陽二氣,宛如渡天劫成功般獲得元神白晝行走的能力,他就知道,這人是有大氣運在身的。


    這種貨,氣運不去,尋常殺局就很難將之殺死,不但殺不死,反而成為其磨刀石,登雲梯,令其快速成長。


    所以,要殺這種人,要麽就是絕對淩駕的實力,比如所超級法寶什麽的。那麽就必須先消減氣運,比如將之帶到另一個世界。


    既然殺不掉,那徐長卿就不會開嘴炮,吹牛罵人誰都會,被人反惡心一臉,有什麽意思?


    倒不如虛與委蛇,查探情報。


    何況,這也算個不錯的參照物。心性之差,劣根之多,宛如天魔,這種人氣運一去,必然橫死。偏偏還對天道口出不遜,所以他說他將來必因其而死。


    以魔為鑒,可明底線。不想他日橫死,就別學這貨。


    拔了半天,洋相百出,分毫不動。


    丹辰子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開始破壞,無果。


    氣呼呼的道:“你真的不試試?”


    “不用試就知道不行。就不獻醜了。”徐長卿嘴上這麽說,心裏卻知道,若是他拔,估計是行的。


    這個世界沒有《西遊記》,也就無人知曉孫悟空龍宮取定海神針的那一幕。


    更關鍵的是,這根金玉瑞獸柱插下,本世界的土著怕是誰也拔不起來。他要學【阿凡達】主角,當球奸嗎?即便不談正邪,不說德行,不道公理,隻計較個人利益得失,也完全可以先緩緩。


    “走了!”他再無半分留戀,折身而去。


    “喂,你看,出新狀況了!”


    徐長卿扭頭,見金玉碑旁多了一扇光門。


    心中暗忖:“有點意思,我這邊去意一定,那邊就起了光門。”


    他看了看馬上就要燃盡的功德火燭,覺得何處留屍也無所謂,索性去那邊看一眼,多些見識,也沒什麽不好。


    當然,他也不忘邀請丹辰子。毫無疑問,這是充滿惡意的,他也沒有刻意勾引或笑意盈然,就是問了句:“一起嗎?”


    “不了。這裏對我而言就是大歡喜,大自在,我要趁著熱情還高,把這裏營建成獨屬於我的美麗的窩。”


    這貨也是怎麽惡心怎麽來,有此間的諸多汙穢背景襯托,真是讓人聽之欲嘔。


    徐長卿不再多言,邁步而入。


    噗通,吳勉的身體栽倒在地,再沒了生息。而不遠處,那些靜候的傀儡也紛紛自毀。


    空間一陣扭曲,出現了一條拉長了s形光之裂縫,從裏邊行出一名古典宮裝打扮的女子,雍容典雅,華貴非常,看容貌氣質,分明就是謝春華的超級ps版。


    丹辰子恭敬的對女子施禮,口稱禦主。


    女子輕嗯了一聲,手一點,吳勉的身體就飄了起來,女子將之引到身前,湊過去嗅了嗅,點頭道:“果然是留下了些靈魂味道。”


    又對丹辰子道:“行了,你這次辦的不差,下次有需要,我自會喚你。”說著扔給他一個玉匣。


    丹辰子一臉喜意,連連稱謝。


    等女子攜帶吳勉的身體走了,他迫不及待的打開匣子看了一眼,然後放聲大笑。


    笑到一半,一掩口鼻,嫌惡道:“什麽尼瑪地方,老子寧肯呆在狗屎裏也不在這裏。多熏一會兒都會有汙濁靈魂之險,腦子裏塞了屎才會樂意在這裏!”


    之後招呼走卒,飛也似的去了。


    與此同時,徐長卿赫然發現,他又出狀況了。


    時光之沙竟然接近徹底停止!


    一個世界的人道功德不可能帶到另一個世界。


    所以他一跨入光門,鎮魂長歌就自動終止了。


    然後就是時光沙漏的最後倒計時。


    召回力量發生後,他還有幾次呼吸的時間,這個時間以時之沙漏來表示,大約就是最後幾粒沙漏下的過程。


    可現在,倒數第三粒沙在掉落的過程中停止了,上邊是第二粒,以及更上麵的第一粒。


    “這怎麽可能?時間怎麽會絕對靜止?”


    “大!”他盡自己所能,將現象放倒最大,那粒沙已經放大到如同一座房子,終於看見移動了,或者說震顫,每次震顫,都下降那麽一點點。


    “還好!”他心中一陣輕鬆,隻要運轉,就能守得雲看見明月。


    緊接著又生出了一絲疑惑。


    “我所經曆的,真的是時空穿越嗎?還是某種人造的夢境?”


    之所以這麽想,實在是因為從時間流速的角度看,他所經曆的,有著【盜夢空間】的既視感——每深入一層,時間似乎就會幾何倍數放慢。


    意識深潛,造成相對時間的減速。這樣的情況用入夢解釋,遠比時空流速的差異解釋更具合理性。


    當然,說起來兩者都是軟科幻都不太算的上的玩意,認同與否,很大程度上取決於當事人的知識儲備和三觀,否要說哪個一定是真相,那就太low了。


    他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不能因為覺得象,就認為是,所以他隻是把這樣一個念頭當作可能性之一而銘記,以便將來結合更多的現象,進行關聯,印證。


    而後,他開始留意當下,沒有軀體,就沒有五感,但他早已修煉到元神出竅的地步,不會象普通魂魄那樣因五感閉塞,感覺不到時間流逝而意識崩潰,更不會難以收束自身而魂飛魄散。


    元神可以感應外界,這種狀態下‘看’的世界沒有色彩,但有輪廓,並且可以進行一定程度的魂力侵蝕,從而獲得比蝙蝠的聲波察物更細膩的信息回饋。


    感應的半徑取決於元神的強度、以及願意投入的魂力多寡,他現在的感應半徑是一百五十米,若是將魂力收束集中於一個方向,最遠可以達到四百五十米。


    隨著觀察的深入和擴大,他意識到自己這次孟浪了,此方天地不是現在的他應該來的。


    在這裏他沒有察覺哪怕一丁點生命的跡象,有的隻是狂暴紊亂的能量,但又不是混沌未開的那種混一,而是清濁分開後,又重新合一,但缺乏技術,沒能歸一成功的紊亂。


    這是一片失法之地,大量的天地法則的缺失,讓這裏的結構極不穩定,也存在了各種詭異和凶險。便是金丹修為,來這裏都不足以自保,元嬰在有寶物的加持下,或可一探。


    同時,這裏又是修行者夢寐以求的地方,這裏充盈著先天紫氣,這種氣是傳說孕育生而擁有移山倒海偉力的太古的時代所特有的氣,是靈氣的高端濃縮狀態,能級更高。


    然而他卻因為實力低下,而不得不嚴防死守,拒絕侵蝕,否則就會出現性質類似‘醉氧反應’但症狀強烈十倍的險情。


    煎熬,宛如財迷見寶山在前而無法碰觸。


    痛苦,宛如當代豺狼進入恐龍時代,隨時都有被滅亡之險,哪怕遇到頭昆蟲,都有可能需要進行殊死搏鬥。


    明知紫氣寶貴卻不能大口呼吸,明知到處有秘密及天材地寶卻不敢縱情探索。他意識到這是一劫,也是一場造化。


    動心忍性,不貪不嗔,能持否?


    這念頭一起,另類的修行便開始了。


    動心,讓心髒跳動加快,這是什麽?運動,也可以是勞作。元神想要長久存在需要魂力供給,魂力來源於肉體,簡單理解就是腦電波。


    卻也不止這一條路,萬物始於自然,這自然中就包含著元神需要的力,隻看能不能找到,有沒有技術發掘。


    他知道怎麽找,也有發掘技術。唯一的問題就在於收支比。


    靈體修行,所要麵對的頭號難題,就是各種外在能量的侵蝕。


    有肉身保護,便如坐鎮城堡,而現在則如走入大雷暴天候的熱帶雨林,此方天地的殘酷,地球遠不能比。


    大量的時間都用在了攝取生成魂力的能量微粒的過程中,不能停,因為侵蝕在時刻發生著,消耗時刻在發生著,沒的消耗,那就魂飛魄散。


    想辦法抵抗消耗,想辦法強化攝取效率、轉化效率,想辦法活下去。這就是修行的具體內容。


    在這個世界,他比螻蟻更卑微,比朝生夕死的蜉蝣更繁忙,不能不做,還得努力化解心中的怨氣、種種不適引發的怒氣,克服惰性等不良習性。


    當然,所謂的不良習性,在一般標準而言,就是長時間勞作中的放鬆小憩,說它是自我調節的勞逸結合也能說的通。


    但在這裏不行,勞逸結合,張弛有道,可以,但這張弛的節奏必須拉長,必須有力,比如說,連著幹三年,然後再放鬆大歇個把月。


    隻有這樣,才有望在惡劣的環境中生存下來。


    而實際上即便是放鬆時間,也是有重要的事要做的,煉器。


    法器高端,有益安全。


    他現在手中有三件法器。


    玄針,源自他為應對被穿越而準備的體係計劃,是該計劃中的核心之物,材料來自天朝朝廷,初成之後,是一粒砂母,名為重砂。


    後在第二次被穿越末期,於紅柳林遭遇元教門徒申寶,得玄陰土,強化煉成此法器。


    之後,在邪穢秘境中,此法器所化的戰刀屠戮極重,所以凶煞之氣極盛,這並非好事,正好借這次劫難,打磨祭煉。


    紅綾銀簪,他在上個世界,於山河鎮戰妖邪,鬥過一名鬼修,外在表現是一團紅霧裹著一把利劍。


    這鬼修名叫王秀,跟棲身北山宗族陵寢的丹辰子有大恩怨。


    山河鎮王家,害了丹辰子的妻兒,丹辰子反過來十倍奉還,王秀作為王家之女,慘死之後還被奴役。


    這樣的是非,無絕對清白者。


    他答應王秀,收其怨毒化作三劍,了解恩怨。


    天地陰陽神雷轟擊未死,三劍劈了,同樣沒有死,丹辰子有天運加護,不是他不盡力。


    契約生效,王秀已經盡忘前塵,隻有人格,沒有記憶,並且受他節製,以其本命之物作為鬼魂寄托,這就是紅綾銀簪。


    他造這法器,主要是為了測試能不能開團穿越。


    若是王秀魂魄沒有在穿的過程中崩潰,那麽意味著下次再被穿越,他可以攜帶天地人三鬼。那就鳥槍換炮,即便是虛弱期也有自保之力。


    鬼鼠針,王秀當初曾訓練一幫鬼鼠為其手下,結果被他用鬼紋樁都給釘死在牆上。


    鬼紋樁抽吸鬼鼠之魂和命力,後來他跟丹辰子為探秘境做準備時,被他煉作鬼鼠針。


    三十六針,可分可合,暗合天罡之數,但其實不是什麽高端法器。


    品級不高,卻也有辦法提升威能。


    他跟丹辰子探秘境,在那汙穢之地,斬殺各種邪穢之物過萬,這就是一種特殊的法器淬煉。


    主要煉的就是這鬼鼠針。


    照這樣的路數煉下去,鬼鼠針成為法寶指日可待。


    當然,有利就有弊,殺伐煉器,凶戾之氣太重,極易噬主。


    他本是打算以社稷之力祭煉的,這樣固然會使之成為人道法器,多了許多限製,但本就是為對付妖邪而造,何懼限製?


    養魂木、陰陽五行陣旗、再加上玄針,他自家核心三法器已滿,自然是不肯再耗費心神魂力去祭煉其他法器。


    不過此方世界環境特殊,又勢必要待上一段時間,天地為爐,歲月打磨,對這兩件法器的褪去燥火極有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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