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倘若我明天就死做皇帝的時候,劉常滿心裏覺得,按自己大舅呂澤當確實應該封王;而趙王張敖雖然功勞不大,但也沒有過錯,將他的諸候王位削掉,也甚是沒有道理。


    因此那個時候,劉常滿確實私底下和阿媽說起來過,等以後自己做了皇帝,一定要給大舅呂澤封王,姐夫張敖的的趙國雖然已經封給了如意,但也要想辦法再給他恢複諸候王號,另封一郡給他。


    可等自己做了皇帝,劉常滿這才明白當初阿爹的苦衷:這些異姓諸候王根本就是敵國!所以劉邦才煞費苦心,寧肯背著天下人和後世“誅殺功臣”的罵名,也要將這些異姓諸候王鏟除——想來以後的曆代王朝之中,都有類似事情發生,就可以想見諸位開國皇帝的思路,基本上是一樣的了。


    等異姓諸候鏟除得差不多了,劉邦這才與諸候訂下白馬之盟,約定從此以後,“非劉而為王者,天下共擊之!”非劉不得為王,劉常滿當上皇帝後,算是徹底的理解了阿爹的心情。


    其實這也不難理解,中國古代皇帝們的治國理念,一貫稟承“家天下”的宗旨。


    所謂國家,就是國是放大的家,家是縮小的國。


    既然如此,那距離皇位最近的諸候王,當然隻能封給自己家的兄弟子侄——哪怕是有人起來造反奪了天下,那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照歸在咱老劉家轉圈不是?所以對於阿媽地要求。


    劉常滿左思右想,不能答應。


    醫療技術和醫療條件的不同,會從潛意識裏,給人類的思維打上烙印,這一點,劉常滿是早就知道了的。


    比如說劉常滿穿越之前的二十一世紀吧。


    很可能。


    在醫療技術上,美國與中國的差距,並沒有那麽大。


    但是在醫療條件上,特別是醫療費用地問題,中國與美國的差距可就太大了。


    在美國的醫療保險製度下,美國人得了大病的話,基本上都由社會保險負擔;而中國人得了大病,基本上都由個人或是家庭負擔。


    有一個笑話。


    說是中國人和破產之間的距離,就是家中任何一個人大病一場。


    當然,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因為它說的是實話。


    所以,在醫療技術和醫藥費都有保障的情況下,美國人一般是這樣打算的:二十歲以前努力學東西;二十歲到四十歲之間賺錢,然後就考慮退休事務,把餘生獻給自己熱愛地東西,比如藝術,比如慈善等等。


    可中國人不行。


    在醫療技術有保障。


    醫藥費卻沒有保障的情況下,中國人隻能拚命的攢錢、攢錢。


    二十歲參加工作後就得開始攢錢,等到三十歲有了小孩更要攢錢,四十歲之後,家裏父母都老了,更得攢錢。


    五十歲以後,那更是得為自己拚命攢錢:因為你不知道,什麽時候一場疾病就會降臨到自己或是家人的頭上,而倘若你沒有攢到足夠的錢,就得眼睜睜的看站他們受盡折磨然後死去,把無盡的悔恨留給自己。


    這還僅僅是醫療費,不說醫療技術上的差距,就在人們的思維方式裏烙下這樣的烙印。


    如此深遠地影響著人們的思維方式:美國人總是預支將來的錢,而中國人卻拚命的為將來存錢。


    單是一個醫療費用的問題,就能如此深遠的影響人們地思維,更不要說醫療技術的差距了。


    漢初的醫療技術極為落後。


    年紀輕輕就暴病而亡的人不可勝數,貴為皇帝也不能例外。


    在這樣的情況下,任何人都有一種危機感。


    “倘若過不了多久,我就一病暴斃而亡了,那以後的事情會怎麽樣呢?”是這個時代很多人潛意識裏的一種思維方式,甚至劉常滿覺得連自己都受到了影響。


    想想吧,自己阿爹劉邦貴為皇帝,卻也在六十二歲就得病亡故——而在現代,這個年齡,正是後世大部分“總統”、“總理”上台伊始的年齡。


    在這樣地情況下,“倘若我很快就死了,以後的事情會怎麽樣呢?”就成了一種根深蒂固的思維方式,一種極端的危機感,壓迫著每一個人,特別是那些身處高位、學識豐富、見聞廣博地“精英”階層。


    是呀,倘若我明天就死了,事情會怎麽樣呢?劉常滿也常常這麽想。


    照現在局勢,如果我明天死了,那阿媽肯定得從代王劉恒、淮南王劉長、燕王劉建等人中選出來一個,接替自己的皇位吧,畢竟他們幾個都是弟弟。


    趙王如意肯定不行,自己活著還強些,倘若自己死了,阿媽非得想法把他娘倆都弄死不行,肥哥恐怕也不行,他已經二十多歲了,阿媽要是扶他當了皇帝,自己對朝政可就一點控製也沒有了。


    倒是肥哥的三個兒子,可能會選出來一個過繼給自己,好繼承大統。


    但是,倘若是答應了阿媽的要求,把大舅小舅還有姐夫都扶植成諸候王呢?那倘若自己死了,這事情就難說得很了。


    自己沒有兒子,並沒有名正言順的繼承人,那阿媽肯定會政——按照魯候以母代候和蕭何死後,候位傳給其妻來,阿媽以太後身份執國政,那也是正常的。


    除了自己和姐姐,阿媽最喜歡的,當然是呂產呂祿幾個侄子了。


    倘若他們有了諸候王位,那把持國政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到時候會不會起異心,也想當皇帝呢?自己這幾個兄弟,除了阿媽討厭的如意還象個樣子以外,其餘的,可沒有一個能鬥得過阿產阿祿兄弟倆的!還有,和韓信、彭越、布等人比起來,自己姐夫趙王張敖算不上什麽人物。


    但和別地將領比起來,張敖卻不輸給任何一人,若是將他恢複了諸候王號,日後起了變故,他也想當皇帝呢?“怪道原來的國君們,都自稱孤家、寡人。


    原來是真的!”每每念及此處,劉常滿都苦笑著搖搖頭。


    當皇帝的滋味,原來和坐在未央宮的大殿中一樣,四邊不靠,那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來人呀,傳我旨意,令趙王、隴王入長安朝見!”漢史記載,十七年。


    隴王韓信、趙王如意入都朝見。


    趙王雖然年幼,卻為人忠厚,國政多委王叔劉禮,趙民深感其德,因此趙王出時,萬民多出城送之。


    雖說知道當今太後深怨趙王母子,不過當今天子寬仁愛民,民間也是稱頌不已,料想趙王此次入都雖然事起倉猝,卻無甚危險。


    再看看前來迎接趙王地。


    又是原劉邦麾下大將灌嬰,趙民更是放了不少的心。


    可就在趙王車駕剛出城時,卻突然起了一陣怪風,將趙王的大旗拔了起來!說來也煞是可怪,那大旗被拔起之後,卻並沒有翻倒折斷。


    卻是跳了兩跳,又插進西麵一座副車之上,仍然烈烈飄揚!趙國臣民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卻不知主何吉凶。


    隻有一個老者歎道:恐怕我王之國即將西移,趙民再無福份,得此賢王了!—果然,漢十七年冬,漢廷突然頒下詔旨。


    徙封趙王如意為河東王,王以雁門、太原、上黨三郡!原來封給趙王的三郡巨鹿、、恒山三郡收回。


    而進京朝見的隴王韓信,因近來匈奴又有蠢蠢欲動之勢,故加授北方大將軍銜。


    隨時可以調動河東、隴兩國兵馬,以抵禦匈奴。


    同時,又授灌嬰為守趙將軍,授周勃為燕代將軍,領燕代兩國兵馬,以禦匈奴。


    “皇上,你徙封趙王何意,難道是怕臣妾等不能誕下皇子,所以提前預備麽?”寢宮裏,與劉常滿最為貼心的範,偷偷問他道。


    “,你什麽時候這麽聰明了?是不秦瑩姐姐告訴你的?”聽範叫破了自己心思,劉常滿心裏不由一驚。


    “這次可真不是秦姐姐告訴我地,是我自己想出來的。”


    範笑著說道。


    “不過皇上春秋鼎盛,就做如此打算,不嫌太早麽?再說,皇上不怕太後看出你的意思,責怪於你麽?”範靠進劉常滿懷裏問道。


    擁著這個最親近的女人,劉常滿心裏也有無限感概。


    也就隻有她還能真正說說貼心話了,有些話,就是和蕭她們,也不便說出來的。


    “傻,你想想,我把如意徙到又窮又偏僻的河東三郡,阿媽心裏,還當我是在替她出氣,不知道多高興呢!再說了,現在趙國空了出來,她還以為我要恢複張敖的王位,估計心裏正偷偷的高興著呢!”劉常滿撫著她光滑的脊背,笑著說道。


    一直以來,張敖的王位問題,都是一個很讓劉常滿頭疼地問題。


    現在早就查明,當年張敖謀反的事情,是一樁冤案,照呂雉的說法,韓信的事情是冤案,所以韓信早就平反了,憑什麽張敖就不能平反?可劉常滿所以替韓信恢複了王位,那是戰爭的需要——隻要韓信活著一天,匈奴人就不可能再踏入河套一步,再說韓信與劉常滿交情之深,功勞之大,也根本不是張敖能比得了的。


    那彭越最後不也是在臨死前,才由劉常滿賜了一個候爵嗎?不過呂雉可不管這些,呂產呂祿是侄子,不被封王吧,說起來是他們自己沒有軍功,如今呂澤呂釋之都已經去世,按劉邦舊例,大漢朝廷不會追封,所以先就這麽委屈著,等有機會讓他們立了軍功再封就是。


    但張敖不同,他本來就是諸候王,而且呂雉也是看中了他是諸候王裏地拔尖人物,才把女兒嫁給他的。


    如今可好,他什麽錯兒也沒有,卻生生的被捋了王位;他被捋了王位也就罷了,帶累得自己女兒劉樂,如今也跟著穿一身候爵夫人的服色進宮來見自己,卻成什麽體統!難道說,等自己死了之後,自己女兒連戚夫人那個小賤人也不如,隻能穿一身候爵夫人的服色給自己守孝麽?等張敖也死了,自己的女兒,連個王太後也算不上?不行,那是絕對不行的!跳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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