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女子參政詔得自己小時候,阿媽也不是這樣的,那個時候,阿媽姐姐,都是很公正的,可如今當了奶奶,怎麽都變了?“阿媽,你要是再這樣,我就把裕兒送回新豐城我二伯那裏去養著,隻準他一月來你這裏玩兒一回!另外,阿媽,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是怎麽想的,你自己也是女人,為什麽還要重男輕女呢?”劉常滿簡直急了。


    “重男輕女怎麽了?傳宗接代,靠的不就是孫子嗎?難道你還能讓閨女當皇帝不成?閨女養得再好,將來也是要嫁人的,真是的!”呂雉卻一點也沒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麽不對的。


    “算了,阿媽,你已經老了,糊塗了!今天本來還想跟你商量點事情的,我看也用不著商量了。


    對了,以後你要想偏心,也別在孫子孫女們都在的時候偏心,你想咋寵著裕兒,也得等園兒佳兒不在的時候才寵,不然我還是剛才那句話!”劉常滿說完後抬腳就走,直回未央宮去了。


    “表哥,今天的都是小事兒,你怎麽跟姑姑吵起來了?”回到未央宮後,呂雲過來問道。


    她生性爽郎,哪怕是嫁入了宮中,私下裏和劉常滿說話的時候,也仍然以原來的稱呼互稱。


    “真生氣,阿媽怎麽能這樣!今天去長樂宮,本來有件大事要跟她商量的,現在一看她的樣子,我幹脆也不商量了。


    對了。


    雲兒,我問你,如果我下詔令天下男女平等,你覺得如何?”劉常滿問道。


    “男女平等?什麽意思?皇上,我好象有點聽不太明白,不如讓範姐姐和皇後一起前來聽聽吧?”呂雲說著。


    嘴裏已經換了稱呼。


    “好吧,本來這件事情就是想跟你們商量地,誰知道去了阿媽那裏,她竟然是這種想法!”劉常滿感到極為鬱悶。


    說實在的,在此之前,劉常滿還以為自己的想法,最大的支持者肯定是自己阿媽呢!真是奇怪,這麽看來。


    加劇了重男輕女思想的,竟然有許多女人的力量!記得不知道在哪本書上,劉常滿還曾經看到過這麽一句話:毒害和壓迫女人地,往往不是男人,而是那些曾被毒害和壓迫過的女人。


    想想真的是大實話呀!都是男女不平等,男人不夠尊重女人,可是在劉常滿想來,女人們真的就沒有責任麽?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世界上每個男孩的母親,當然都是女人。


    如果每個母親都教育自己的兒子,要尊重女子。


    愛護女子,劉常滿估計,很可能第一代時候的效果很小,但如果有三五代過去,這世上想找出來一個不尊重愛護女子地男人,恐怕也都很難了吧?可是。


    如果事情象想象的這麽簡單就好了,但事實上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每個人都是有私心的,在這個以男子為尊,男子掌握大部分資源的時代,就連身為母親,本應該最為大公無私的母親們,也會存了私心。


    生了兒子,養好了兒子。


    自己的家庭地位會提高,老了會更有人可以依靠等等原因,促使母親們不但不去想辦法改變男尊女卑、重男輕女的觀念,還會去進一步加劇這種觀念。


    使它不但深入自己兒子的心靈,更深入自己女兒的心靈,造就另一個私心的母親。


    當然,這種情況地形成,與長期以來社會傳統有關,一味的把責任推給本來就是弱勢人群的母親們當然不公平,但不可否認的是,母親們在這件事情上,做了許多並不值得誇耀的事情。


    而呂雉,就是這類母親的代表之一。


    難道眼前自己地這三個妃子,三個剛剛晉升為母親的女子,也會是這種心態麽?在等著範和蕭過來的時候,劉常滿心裏胡思亂想著。


    “皇上,原來是這點事兒呀,我還當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呢,急匆匆的把妾身叫來。


    園兒剛剛要睡,我還正哄她呢。”


    聽劉常滿說了事情原委之後,蕭微嗔道。


    “就是嘛,我也當是什麽事情呢,原來是這點小事兒!”範也說道。


    看樣子她午睡尚未起床,就被叫了起來,也是相當的不滿。


    劉常滿默然。


    是的,他也隻好默然,原來不管做什麽事情都支持他的三個嬪妃,在這件事關天下婦女幸福地事情上,卻都是這種態度。


    在劉常滿看來,阿媽喜歡孫子,還算是有些原因吧,可她們三個,竟然毫無理由的就拒絕了替天下女子謀福利!想想也是吧,既得利益者就是既得利益者,她們三個,因為嫁了最好的丈夫,根本無須做過多的努力,就得到了一切,不能指望她們理解那些有能力卻沒有出頭之路地女子們著想吧?“那好吧,既然你們不願意考慮這件事情,那朕就自己決定了!我寧願以後的天下,多出十個八個女皇帝,也絕不會容忍天下多出幾十代的小腳女人!”就在這個時候,劉常滿的心裏,忽然湧起了身為皇帝的傲氣。


    於是,第二天,大漢皇帝下達了他登基以來唯一一份沒有和任何臣子商量的詔書,詔書的開頭,就是從來沒有用過的“頒示天下四方諸國”,以斷然決然、毫不猶豫的口氣說道:“奉天承運,大漢皇帝詔令天下四方、頒示諸郡屬國曰:天生蒸民,元無男尊女卑之別;地載庶黎,非有重男輕女之義。


    男女者,陰陽之兩端也,天生平等。


    今朕詔示天下,令男女等尊卑。


    凡婦人通曉吏事可任為吏,通經明義者可用為官,知曉軍務者可簡為將,孝義節行者可舉為鄉裏表率。


    凡我大漢諸郡國蕃屬,須得明示庶民,以朕之意告之。


    流布四方,鹹使知聞,欽此!”這道被後世稱為“女子參政詔”地詔令,在大漢國引起了軒然大波。


    對於關西、隴、河東、燕代這些傳統上婦女地位較高的地方,這道詔令當然是通行無礙,很快就真的“流布四方。


    鹹使知聞”了。


    雖然真正出來作官任吏的婦女為數還極少,但也絕對不象原來那樣,唯有秦瑩和她的部下,才有女軍官了。


    但這道詔令,受到最強烈地方,當然是號稱“禮儀之鄉”地齊魯。


    魯地的儒巢而出,先是到齊國國都臨請願。


    要求齊王劉肥收回成命。


    —但劉肥雖然憨些,卻是個最聽話的,雅不願違背劉常滿的詔令,因此便告訴他們說道:“這道詔令,是當今聖上親自頒發的,連海外的新齊和新燕,都收到了詔令,讓他們通行國中,不得有誤。


    我齊國為大漢蕃國,豈可有誤?諸生若實在不願。


    可前往長安,請叔孫太傅代為通告便是。”


    要說起叔孫通來,因為沾了當初太子太傅的光,又引導漢高祖劉邦使用了儒家禮儀,如今也是海內儒望了,這些儒生中頗有些激憤的。


    便真地組織了起來,數百人浩浩蕩蕩的到了京城,去找叔孫通了。


    可叔孫通壓根不想管這件事情。


    他可不是那種傻不拉嘰的腐儒,叔孫通是那種極為靈活變通的人物,大皇帝的意圖,在詔書中已經傳達得非常清楚。


    跟在劉常滿身邊多年的叔孫通,已經很了解皇帝的脾氣了。


    這位皇帝,平時看起來和藹可親。


    待臣下也甚是有恩,可一旦認準了要做什麽事情,那可是天下誰也勸不回來的。


    但這些儒生的人數實在太多,又都是故鄉之人。


    叔孫通覺得他們的麵子也實在不能不給,於是便專門選了一個時間,趁劉常滿高興時候,替那些儒生通報了。


    “是嗎?那些儒生們呢?把他們都叫到前殿裏,我倒要當場與他們辯上一辯!”劉常滿笑道。


    那些儒生倒還沒想到皇帝竟然真地能接見他們,但得了這個機會,自然更要與皇帝當庭折辯,以顯示儒家才是天下正宗治國方法,什麽墨家道家法家,都是些野雞把式,根本都是不能用來治國的。


    大漢國的諸臣也得到了這個消息,聽說皇帝要與儒生當庭折辯,誰不要來聽聽?特別是王陵、蟲達、周勃這類沒有什麽文化的,更想聽聽皇帝怎麽駁倒這些傻不拉嘰,一看就叫人倒胃口,一張嘴說話就叫人惡心的儒生。


    “爾等既然說,女子不宜為官,那還得說說理由才是。”


    因是折辯,所以皇帝讓人搬了禦座到院子裏,並沒有在氣象森嚴的大殿裏仗勢壓人。


    “皇上,子曰: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


    這小人和女子一樣,都是不能為官地,否則隻能禍害天下,危及社稷,皇上,還望三思呀!”一個四十多歲的儒生搶前一步,對著劉常滿長揖一禮後說道。


    “喔?孔夫子還說過這句話麽?”劉常滿故作訝異。


    “對了,百善什麽為先來著?”“稟皇上,百善孝為先,這也是儒家先哲總結出來的話,教導我等子民的。”


    那儒生說道。


    “喔?原來如此呀!那我倒想問問了,倘若一個不孝之子,他能做好官麽?能管好百姓,不禍害天下,危及社稷麽?”劉常滿又問道。


    “這個,那當然不能!”那儒生斷然道。


    “你們也都說說吧!”劉常滿對著台下一點頭道。


    “皇上,臣等也以為不能!”那些儒生齊聲說道。


    “那好,我問你們,既然你們那孔夫子說了,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可他又是女子所生,這麽說來,他是不是在罵自己的母親是小人呢?罵自己的母親是小人的人,能算得上孝子麽?能當好忠臣麽?”劉常滿突然抬高了聲音問道。


    “這個……”那些儒生這才知道,劉常滿繞了半天,原來是要問這一句。


    “我再問你們,你們難道都不是母親所生養麽?憑什麽這麽看不起女人,看不起自己的母親?誰告訴你們,天下男人就一定會比女人強地?就憑你們這點淺薄見識,連這最簡單的道理都不懂,連‘百善孝為先,論心不論行’都不明白,心裏先把自己的母親看不起了,還講什麽孝道!還想什麽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嗯?!”“你們給我回去後,把你們那些書都給我扔了,男女平等,天經地義,孔子的話,作不了數!”大漢皇帝地話,在前殿裏久久回蕩。


    齊魯兩地的儒生,在與皇帝的折辯中無言以對,敗下了陣來,就連他們的宗師孔子,也被大皇帝罵了一頓不說,儒家的亞聖孟子,也被大皇帝作了一首戲詩嘲諷了一遍。


    以至於後來墨家和道家跟儒家爭辯時,根本不屑於多說,隻引用大漢皇帝那句經典的詩就行了:“當時周王天子在,何事紛紛說魏齊?”是呀,孔孟之道最講究“必也正乎名”,但當時名義上的天子尚是已經衰落不堪的周王,孔孟二人,也沒有一個表示要去輔佐周王的,還是在當世紛擾中尋找各大國遊說,難道能算“忠”麽?忠孝之道俱廢,那儒家還能剩下什麽,還能拿出來吹吹牛皮的東西,也就幾乎沒有了。


    而在法家和道家眼裏,男女本來就是平等的,所以,大皇帝的女子參政詔,在掃除了儒生這個小小的障礙之後,正式的頒行天下了。


    一直以來,法律上的規定,都是對男子有利的,但如今有了這道最高詔令,女子既然連參政都可以,也就是說,有朝一日,女人也照樣可以做一郡之長,諸國將相,甚至有可能成為一國之主,天下之君了!有了這個打底,從此以後,女子的地位雖然並沒有得到實質性的改變,但有了這個思想作指導,總有一天,女子的地位,會和男子相等吧,最起碼表麵上會是這樣的吧。


    劉常滿在心裏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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