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這個陣勢,萬鋒心中立即一寒!並州軍雖然人少,卻自有一股身經百戰的肅殺之氣!這股子殺氣豈是他這種未經戰陣的太平將軍所能抵禦的?下意識的一勒馬韁,便要後退!


    不過他終究是一軍將領,立即明白自己若是後退,丟的可不是自己的臉,而是整個冀州軍的臉!因此,硬生生的用雙腿夾住馬腹,不讓戰馬後退,一手握住了得勝鉤上的長刀,正要吩咐士兵戒備時,“嗖嗖”一陣破空之聲響起!萬鋒頭皮不由一麻隻覺眼前一暗,如飛蝗般的鐵箭遮天蔽日,“撲撲”一陣鈍響,在自己陣前約五六十步的地方紮滿了一地!


    萬鋒頓覺背後一涼,冷汗涔涔而下,失神間,卻聽對麵陣中響起一個冷厲的聲音:“三百步為限,若敢擅闖,殺無赦!”


    語聲冷厲,帶著一股睥睨天下,舍我其誰的霸氣與張揚,更有一絲隱藏於其中的不屑!


    話音剛落,萬鋒一張被酒意催紅的臉頓時變成了醬紫『色』!“嗆”的一聲將得勝鉤上的長刀擎起,厲聲喝道:“兒郎們,衝!”話音未落,一催**戰馬,便要往前衝。


    不妨**戰馬突然一聲嘶叫,前足人立而起,萬鋒防備不及,一個骨碌便從馬上摔下!


    惱羞成怒的萬鋒灰頭土臉的從地上爬起,一臉猙獰的瞪著用手拽住自己馬韁的青年,咬牙切齒的說道:“關寧,你竟敢如此大膽!若無法給本將軍一個合理的解釋,本將軍定不容情,軍法從事!”


    關寧一臉的平靜,輕輕的將馬韁遞給了身旁一名猶自發呆的士兵,淡淡的說道:“將軍,王爺有令,不得隨意挑釁並州軍!況且並州軍不過是暫住安德渡而已,將軍何須動氣?若是壞了王爺的大事,其罪不小啊!請將軍三思才是。”


    萬鋒的一雙牛眼頓時瞪得老大,雖然知道關寧說的正確,不過仗著自己受孔恒的寵信,倒也不放在心上,冷哼一聲,喝道:“豈有此理,本將軍難道還需要你教不成?趙平小兒欺人太甚,本將軍偏要煞煞他的威風,王爺那裏,自有本將軍擔待,汝等盡管遵命行事便是!”


    說著一把奪過關寧手中的韁繩,翻身上馬,將手中的長刀一揮,厲聲喝道:“衝!”話音未落,**戰馬已經借勢衝出!


    關寧見他一意孤行,當下也顧不上其它,突然前衝幾步,勢若奔馬!三兩步間便追上了萬鋒,一道寒光閃過,血光標出,萬鋒**的戰馬“撲通”一聲摔倒在地,碩大的馬頭骨碌碌滾出老遠。


    萬鋒幾乎被摔蒙了!一條腿被馬屍壓在地上,勉力的撐起上身,臉上閃過一絲『迷』茫,當他抬起有些眩暈的頭,看到麵前一臉冷凝以及那柄猶自滴著鮮血的彎刀時,萬鋒霎時便明白了過來。轉眼間又變作一臉的猙獰,帶著一層鐵灰『色』,費力的抽出被馬屍壓著的左腿,也顧不上疼痛,作勢便要衝向關寧。卻見眼前刀光一閃,一柄冷氣森森的長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身形頓時一滯,咬著牙說道:“關寧,你想造反不成!”


    直到萬鋒的脖子被關寧的長刀抵住,冀州軍這才反應過來,主將被副將用刀架在了脖子上,這種事情可是完全超過了他們的想象,一個個呆若木雞,愣愣的看著二人。


    這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不遠處的並州軍自然看得清清楚楚,不過訓練有素的並州軍仍是不動如山,冷冷的注視著前方,等待將令。


    萬鋒眼中閃過一絲羞惱與狠厲!這個梁子算是與關寧解下了,正要說話時,卻聽關寧大喝一聲:“眾將聽令,萬鋒身為主將,卻不尊王爺號令,擅自出兵!某受王爺之命,立即捉拿,押回南皮,聽從王爺發落!退兵!”


    看著如『潮』水般退走的冀州軍,並州軍在方凱的指揮下也慢慢撤回安德渡中,一場鬧劇收場。


    趙平聽了方凱的匯報之後,淡淡的說了句:“這關寧倒是個人才!”說罷便若有所思的看著方凱,吩咐道:“明日某率人沿水路前往曆城,方將軍留守此地,定要小心謹慎,守好營寨,不可節外生枝!”


    卻說關寧,若不是萬鋒受不得氣,一意孤行,他根本不想跳出來的。他是孔恒的外甥,這一層關係,冀州上下知道的人並不多。關寧父母早亡,很小便在舅舅家中,孔恒對他視若己出,而關寧自己也是爭氣,不論文章兵法,還是武藝騎『射』,在同齡人中乃是佼佼者!平日深得孔恒的寵愛,被孔恒派到安德渡曆練,本身便是重視的一種表現。若不是萬鋒實在太不象話,關寧絕對不會出此下策。


    處置了萬鋒之後,關寧暫時成了冀州近萬名士兵的長官,如果不出意外,趙平自安德渡撤軍之後,他便會順理成章的成為安德渡的新任守將,這對關寧這個還不到二十歲的青年而言,絕對是一個非常有挑戰『性』的事情!


    想到自始自終都沒有『露』麵的趙平,對於這個僅僅比自己年長了四歲的人,關寧仰慕之餘,卻又生出一股不甘人後的傲氣!的確,不論是論名氣,還是論成就,十個關寧也比不上趙平。但趙平取得的這些成就,關寧在欽佩的同時,卻也在心中暗暗較勁,若自己也能夠適逢其會的話,不見得會比趙平差!


    的確,趙平取得的這一係列成就,頗有些適逢其會的意思。人若是沒有了退路,往往會迸發出超過平時的能力!隻是關寧卻忽略了一點,若是超出了自己的能力範圍,一切奇跡都隻能是空想。奇跡的發生,總需要具備各種要素,其中之一,便是奇跡的大門始終隻對有準備的敞開。


    趙平取得的成就雖然看似偶然,但若是往深處一想,卻會發現,這一切都與趙平自身的能力密不可分!即便是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體現,若是實力不足,根本抓不住一閃而逝,飄渺虛幻的運氣!


    關寧皺著眉頭,表情扭曲,更帶著一絲憤怒與不甘!他以為自己能夠忍耐的了,但趙平卻一再挑釁自己的耐心,如今竟然要求自己派出船隻,將趙平送到對岸的曆城。這個要求怎麽能夠答應?自己將安德渡讓出便已經使冀州成為眾諸侯的笑柄了,若再次答應趙平這等無理的要求,冀州的臉麵還往哪裏擱!如此過分的要求是萬萬不能答應的!


    下定決心的關寧將趙平的書信三把兩把便扯得粉碎,陰森森的對親兵說道:“傳本將軍之言,安德渡年久失修,船隻皆以損壞,無法滿足趙將軍之要求,實乃憾事,還請趙將軍恕罪!”


    那親兵連忙出了大帳,來到傳信的並州士兵麵前,將關寧的話一字不差的轉達後,那並州士兵也不多說,略一抱拳,“在下定會如實轉達關將軍之言,告辭!”話音未落,人已翻身上馬,毫不拖泥帶水,幹脆的讓那關寧的親筆竟然一愣,直到並州士兵走出了幾有十丈後,才反應過來,連忙趕上幾步,“在下恭送貴使。”


    趙平本來就沒想著關寧會派出船隻,之所以如此要求,不過是想知道關寧的底線罷了。不得不說關寧倒也有幾分耐心,算得上識時務,知道自己實力並不占優,因此倒也謹慎。


    不過趙平既然答應了鄭裕,便要將張恒完好無損完好無損的救回晉陽。趙平習慣於一切盡在掌握的那種感覺,因此不論做任何事情,他都是未料勝,先料敗,確保將一切隱患排除!


    對於能否順利的將張恒救出,就連趙平都不敢保證,不過事已至此,卻也容不得趙平有半點遲疑,無論結果如何,都要給鄭裕一個滿意的答複。


    根據最新的戰報,臨淄仍在困守!不過距離城破之日,已經是旦夕之間了!薑靖該如何混入城中,救出張恒後,又該如何躲避追兵,雖然此前趙平已經與他進行了多方麵的探討,但局勢瞬息萬變,一切事前的安排,最多也隻能起到借鑒的作用,至於到底該如何行事,還要薑靖隨機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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