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了一天,長途奔襲的並州軍已經恢複了戰鬥力,雖然僅有一千人,還要分出一部人馬,暫時防守安德渡,但趙平卻有足夠的信心,沒有人可以輕易的擊敗他!這是身為名將的自負,更是驕傲,融於骨子裏的驕傲!天下之大,我意縱橫的驕傲與信心!


    可能是連續的攻打,即便是勢大的秦軍也受不了,因此王默並未一味的窮追猛打,而是選擇適當的休整。因此,當薑靖等人潛入臨淄之後,卻已經休戰三天了!


    王默雖然將臨淄圍的水泄不通,但薑靖等人都是身手高超之人,要想潛入城中,還是有很多辦法的,人再多也無法防住他們這些飛簷走壁的高手。


    張恒誌在恢複稷下學宮當年的盛況,鄭裕這個弟子自然責無旁貸,不遺餘力的進行支持!而青州牧方章身為張恒的師弟,自然也是不遺餘力的支持。因此新興建的稷下學宮占地頗廣,足有十餘畝,一排排青磚青瓦的房舍整齊劃一。隻是因為戰爭的緣故,竟是門可羅雀,黑漆大門無力的敞開著,透過大門望進去,竟然空無一人!


    薑靖與以趙度、趙錄為首的家將聚在一起,低聲吩咐了幾句之後,趙度等人立即分散開來,而薑靖卻閃身進了空『蕩』『蕩』的學宮。一圈轉下來,卻連一個人都未曾發現!這倒讓薑靖頗有些出乎意料的感覺,看著同樣空『蕩』『蕩』的大街,薑靖心中清楚,要想找到學宮眾人的行蹤,隻有憑自己了。


    臨淄城危在旦夕,學宮中的學子既然飽讀聖賢書,自然清楚報效祖國的道理,而且方章的確是站在了道義的製高點之上!天下大『亂』的今天,隻有他與已經兵敗全節徐州牧李雙高舉著漢室的大旗,始終以漢臣自居,教人不得不佩服他們的氣節!


    而飽讀聖賢書的學子們雖然受到朝廷的輕視於排擠,沒有出頭之日,但成仁取義的心思卻毫不動搖!紛紛自發的參戰。


    當然,方章手中還有士兵,當然不會讓這些學子們當真拿起刀槍,與敵人廝殺,而且這些學子的人數也不過區區數十人,於大局根本沒有任何裨益。因此,這些學子們不過是被分派了一些運送軍需、救治傷員的活而已。


    此時的張恒正在臨淄府衙之中,方章雖然忠義,卻也知道青州已經再也無力抵抗李效,因此正在趁王默休戰的時機安排退路。


    臨淄城既然無力固守,即便是回到北海也是一樣,早晚都會淪陷,不過是多傷人命罷了。因此方章斷然否決了手下退守北海的建議,不過北海乃是漁鹽重鎮,囤積的漁鹽自然不能便宜了李效!因此,方章早就命人給留守北海的弟弟方文傳令,將所有的鹽就地銷毀;至於那些工匠,方章當然也不想便宜了李效,命他們各自謀生。不過方章也清楚,這些工匠就是依靠手藝為生的人,早晚還是會被李效召集起來的。他畢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若是換作別人,將這些工匠全部殺了倒也不失為釜底抽薪,隻不過方章顯然做不出如此狠辣的事情!


    “大人忠義之心,唯天可鑒!”張恒年約六十三四,須發皆已蒼白,臉『色』微黑,精神卻極為矍鑠,神『色』從容淡定,仿佛隻是老友間清談高論,麵對的並非千鈞一發的生死關頭!


    方章也是一臉的安然,隻不過神『色』卻憔悴了許多,作為一城之主,他要『操』持的事情自然不是張恒能夠比擬的,“唉,時不我待!為今之計,愚兄也隻有與城偕亡,也算是為先帝盡忠了!”


    “嗬嗬,”張恒低笑一聲,淡淡的說道:“大人既有全節之心,難道老朽便無取義之誌乎?”說著,張恒長身而起,“大人,你我份屬同門,大人之心,老朽盡知!有老朽相陪,想必在那黃泉路上,大人也不會太過寂寞!”


    “唉!”方章長歎一聲,也站起身來,看著張恒苦笑著說道:“愚兄多年來案牘勞形,早已疏於學問,師門學問,還須賢弟傳承,賢弟怎可輕言生死?”


    “大人所言差矣!所謂學問,不過是精神二字,成仁取義,四字足矣!”張恒淡淡的說道。


    方章聞言,麵上苦意更濃,看著張恒。張恒的目光仍是平靜如水,對於方章的注視毫不放在心上。方章終於敗下陣來,說道:“賢弟既然心意已決,愚兄便不多言,你我兄弟便聊發癲狂,效仿前賢,不食周粟!”言畢,二人相視大笑!


    “子臣賢侄倒不必陪你我這行將就木之人!”張恒淡淡的說道:“前些時日,劣徒思曠寫來書信,言道並州如今正是蒸蒸日上,倒有王圖之姿!老朽淺見,不若使賢侄與老朽的幾個劣徒前往並州,也算是有安身立命之所,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此事倒也可行!”方章毫不猶豫的應了,“漢室氣數已盡,愚兄也不是那等偽道之士,這天下興亡,自有其定數!愚兄觀那趙氏一族,倒也算得上是厚積薄發,子臣若真有才幹,自能輔佐明君,成就功業!”


    張恒點頭,頗有些感慨的說道:“思曠頗得老朽真傳,老朽不敢妄自菲薄,以思曠之才,若是輔佐朝堂,必為名相!思曠對那趙平倒是極為推崇,於信中略舉其二三事,老朽看來,這趙平倒也雄才大略,想來定能成就一番事業!”


    方章聞言,卻是許久未曾答話,目光深遠,注視著廳外的一角青天,終於長歎一聲,說道:“我等既為將死之人,也管不了許多了,未來如何,豈是你我可以斷言之事?”


    張恒點頭稱是,方章突然高聲說道:“來人,去將子臣叫來。”


    不大工夫,方卿來到書房,恭敬的對父親以及張恒施禮之後,便肅立一旁,準備聆聽教誨。


    見兒子如此穩重,即將麵臨城破之險也仍是安之若素,方章也是老懷大慰!一個人的成就如何,首先要看此人的氣度!寵辱不驚,胸懷寬廣是一個成功者必須具備的品質。


    老懷大慰的方章將自己與張恒的決定告訴了方卿,方卿自然是不肯從命。他雖然不見得對後漢王朝有多麽忠心,但一片孝心卻是發自肺腑的。任憑方章如何相勸,方卿卻隻是不聽,即便是方章端起父親的架子,也難以勸動方卿分毫!


    父子二人正在爭執間,門外一名侍衛手持兩封書信來到書房中,恭敬的將書信交給張恒,一邊說道:“先生,門外有一人,言道受鄭家少爺之托,自並州而來,此乃鄭家少爺的手書,請先生過目。”


    張恒接過書信,卻是竺懷與鄭裕寫來的,心中不由得一陣感激,對方卿說道:“乃是師兄與劣徒的書信。”方卿聞言,長長的歎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緬懷之『色』,卻不多言,想來是回憶起了年少時的時光。


    書信倒也簡單,不外乎是請張恒到並州。雖然張恒已存死誌,但師兄與學生能夠如此牽掛自己,倒也讓他老懷大慰!


    將書信收起,張恒對那侍衛說道:“把人請進來!”侍衛領命而去。張恒簡單的對方章說明了情況,方卿聞言不由歎道:“賢弟收的好徒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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