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俠他們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反映,那是因為根據許友明三人的供述,死者董祿友並不是被人謀害的,根本沒有人要殺害死者,董祿友其實是死於意外,他是自己溺水身亡的。


    而許友明三人之所以費盡心力的轉移屍體和掩蓋事實,隻是想為了幫死者的父母爭取一筆賠償金,水庫歸縣水利局管轄,要是有人淹死在水庫裏,水利局肯定會出麵處理。


    雖然水庫周圍設置了警示標誌,也做足了安全預防工作,可要是真出了事情,為了安撫家屬情緒,縣水利局會發放給死者家屬一筆安葬費,那筆錢其實也沒多少,頂多也就兩三萬元。


    今天傍晚時分,董祿友去村外的河裏摸魚,結果不幸淹死在河裏了,晚上八點,到了吃晚飯的時間,董富貴見兒子還沒有回家吃飯,擔心之餘就圍著村莊找了一圈,半個多小時後,他從村外的河裏看到了兒子的屍體。


    見兒子的屍體泡在水裏,董富貴立即給董富財打去了電話,讓董富財領著董祿福趕緊來河邊,待三人把屍體打撈上岸之後,董祿友已經沒有氣息了。


    原本董富貴想要把兒子的屍體背回家裏安葬,可是董祿福卻想到了一件事,去年,隔壁鄰村的一名工人,在水庫裏遊泳時,不幸淹死在水庫裏,為了安撫死者家屬,水利局給了兩萬元的安葬費,隨後,他提議把屍體移到水庫裏去。


    聽完董祿福的話,董富貴琢磨了一下,雖然他不願意用兒子發財,可是想到隻要把兒子的屍體搬到水庫裏,就能白撿兩萬元的喪葬費,他頓時動心了,沒辦法,他家實在是窮的揭不開鍋了。


    雖然有了這個念頭,但是董富貴擔心會觸及法律,便讓董富財給外甥許友明打去一個電話,把想法給許友明商量了一下,問這麽辦合不合適?在他們眼裏,許友明是個大學生,肯定懂的多。


    從電話裏聽完董富貴幾人的想法後,許友明非但沒有勸阻幾人,反而按照他們的念頭,幫他們出謀劃策,擔心幾人會露出破綻,許友明甚至親自駕車來到了董富貴家裏。


    許友明從來到路上想出了一個辦法,為了防止露餡,他不讓董富貴把董祿友溺水淹死的事情說出去,甚至連董富貴的老伴都不知情。


    來到村子後,許友明先是把可能會發生的事情交代了一遍,把應對策略囑咐好之後,四人開始行動,他們先是把死者的屍體、衣物、以及死者經常騎的自行車,悄悄搬運到董富財的麵包車後麵。


    接著,許友明讓董富貴把村裏的族親發動起來,讓大家一起幫忙尋找董祿友,一連找了好幾個小時之後,待大家找的差不多時,他示意董祿福站出來,讓董祿福以死者平時喜歡遊泳為借口,把眾人引到水庫來。


    當年修建水庫時,施工方為了方便,都是從附近鄉鎮雇傭的工人,而董富財父子碰巧被雇來幹活,正因如此,所以他們父子對水庫周圍的環境十分熟悉。


    他們不但知道變壓器的位置所在,也知道那裏有個監控死角,待大家決定前往水庫附近尋找董祿友時,董富貴負責招呼眾人,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而這個時候,董富財自己一個人駕駛著麵包車朝水庫駛去,來到水庫附近時,他把車子停在了南閘口附近,他剛把車子停好,董富貴和許友明也招呼著眾人來到了水庫。


    下車後,許友明帶頭張羅,他把族親們都派了出去,讓大家沿著水庫分頭找人,分配位置時,他故意把董富財安排到變壓器方向,而他則和董祿福、董富貴留著車旁。


    當董富財走出監控拍攝區域後,悄悄來到了變壓器旁邊,按照許友明的交待,他戴著手套,撬開電箱,把電閘給拉了下來,電閘一拉掉,整個水庫便瞬間陷入了停電之中。


    他們原本的計劃是水庫停電之後,許友明、董富貴、董祿福三人負責把麵包車裏的屍體扔進水庫裏,然後再把董祿友的衣服、鞋子、自行車,分別扔在現場附近。


    可是沒有想到,董富貴的老伴來到水庫後,一直守在南閘口的石階上哭泣,她在旁邊,三人沒法動手,無奈之下,許友明隻得將董富貴派出去,讓他把老伴給支走。


    當董富貴把他老伴支走後,許友明和董祿福看了看左右,見族親都被支走了,二人急忙把屍體從麵包車內抬出來,將屍體扔進水庫,借助水波的浮力,把屍體推向遠處。


    接著,董祿福將死者騎的自行車搬出來停在旁邊,而許友明則把死者生前穿的衣服取出來,將衣服放在岸邊的石階上之前,他下意識的折疊了一下。


    許友明折疊衣服的時候,忘了一件事,他的學校是準軍事化管理,一切事物都是模擬部隊,所以他折疊的衣服全都整整齊齊、四四方方,跟豆腐塊似得,一看就流露出濃鬱的部隊色彩。


    他倆剛把一切布置妥當,村裏的族親就陸陸續續過來了,看到人都來齊了,董富財故意把人引到衣物旁邊,讓大家看到了死者的衣物和自行車。


    看到衣物和自行車在岸邊,眾人便已經猜到不妙了,由於天太黑,他們看不到水庫裏的景象,因此眾人瞅著那堆衣服,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時,許友明當著大家的麵兒,讓董富貴來水庫派出所報案,說有人掉進水庫溺水了,請派出所的民警幫忙撈人,就這樣,董富貴來派出所報警,遇到了今晚值班的劉俠。


    供述到這裏之後,三人便不再言語,因為後麵的事情,大家已經知道了,聽完三人的供詞,劉俠和其餘負責審訊的隊員,全都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你的意思是------死者的父親------也就是前來報案的董富貴------他也知道內情?”劉俠有些不相信的看著許友明。


    “是的,他不但知情,甚至也參與到了其中。”看了劉俠一眼,許友明沮喪的說道:“其實我們幾個這麽做,無非是想弄點安葬費,根本沒有別的意思。


    水庫裏麵養滿了魚,每年撈魚的時候,都是數萬公斤的往外撈,那些賣魚的錢,全都劃給了水利局,要不是有這些錢撐著,他們又怎麽會平白無故的發放喪葬費呢?”


    話音落下,許友明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道:“該說的我們都說了,剩下的你們看著辦吧,我之前把警方的舉動推演了好幾種,每一種都準備了對應的措施,可沒想到,最後還是輸了。


    輸了就是輸了,我沒有別的要求,隻求你們一件事,不要揭穿這一切,我大舅已經失去兒子了,如果你把這一切真相公布出來,他不但會被親戚朋友唾棄,甚至還會自責內疚,到時候,他顏麵盡失之後可能會想不開,真要是那樣,他家就徹底垮了。”


    “這個……”劉俠原本還想去外麵抓捕報案人董富貴,把他捉拿歸案,可是聽到許友明的請求,他一時猶豫住了。


    就在劉俠不知該如何是好之際,原本在監控室觀察進展的魯延風進來了,看到嫌疑人已經交代了,他興衝衝地跑到審訊室,看了看筆錄,他把所有的刑警隊員都召集過來。


    待隊員們到齊之後,魯延風把劉俠支到了辦案區外,而他則跟著隊員們從裏麵嘀嘀咕咕,過了幾分鍾,魯延風把陳慶早喊過來,然後一本正經的告訴二人,這起案件歸刑警隊了。


    因為劉俠負責的審訊,而陳慶早從監控室內看到了審訊的結果,所以,魯延風告誡二人,不許把案件的內情和審訊結果泄露出去,連派出所內部的民警也不能告訴,如果外麵傳出一絲風聲,他找二人算賬。


    其實,不用魯延風提醒,陳慶早和劉俠也知道保密,幹警察這一行,學的第一課就是保密條例,因此聽到魯延風隱含威脅的話後,陳慶早雖然有些不舒服,但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看到陳慶早答應保密了,魯延風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他打量了劉俠一眼,麵無表情說:“我給了你三個小時的時間,可你隻用了兩個半小時,不錯,很厲害。


    好了,案件的結果已經出來了,你的任務也完成了,現在的時間已經不早了,你可以收拾行李離開了,鑒於你這次幫了我們一個忙,我可以讓人開車送你一段路程。”


    “不------不是-----魯隊長,你不是答應過我,隻要我審出嫌疑人,你就不辭退我了嗎?怎麽你現在----說話不算數了呢?”劉俠愣住了、


    “是啊,魯隊,劉俠已經明確表示了,他不會跟你爭奪功勞的,看在他剛才表現這麽優異的麵上,你就別難為他了,我這裏真缺人,你就讓我留下他吧。”陳慶早幫忙求情。


    “我之前隻是讓他試一試,根本沒有答應留下他,既然案子審完了,那他當然要離開了。”看著陳慶早不高興的表情,魯延風繼續道:“至於功勞嘛,案子既然是刑警隊接手的,功勞自然是屬於刑警隊了,跟他有什麽關係?他有什麽資格爭搶?”


    “魯隊,你不要欺人太甚……”陳慶早怒道。


    “陳所,謝謝你的好意,你不要跟他爭了,我走,既然魯隊長看不上我,那我就離開這兒。”說完,劉俠回宿舍裏去拿行李。


    此時因為都在忙案件,所以沒人顧得上劉俠,再說了,他隻是一名輔警,上班時間又不長,因此大家都不怎麽在乎他。


    當劉俠背著行李走出派出所辦公樓時,陳慶早一臉愧疚的看著他:“小劉,對不起,沒能留住你。”


    感激的看了陳慶早一眼:“別這麽說,陳所,你已經盡力了,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等我靠上新單位之後,我再聯係你。”


    說完,劉俠背著行李朝外走去,路過魯延風時,他麵無表情的看了魯延風一眼,然後臉色鐵青從他身邊擦肩而過。


    望著劉俠負氣離開的樣子,魯延風臉上沒有任何波瀾,瞅了劉俠的背影一眼,他轉身朝辦案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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