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微微一挑眉毛,看著霍時凝道:“請說。”


    霍時凝見他並沒有麵露猶豫知道之前的猜想蒙對了一半,這許諾隻是需要一個走在陽光下的身份。


    “百洋洲大大小小的門派二十多個,要進入他們之中就算是打掃環境的外門弟子都會檢查,而你所說的轉生之術雖然會給你換一局全新的身體,但你的元神依舊是血紅色的,隻要稍微一探查誰都能看出來。”


    許諾眼睛中暗光一閃:“哦。”


    “所以,你想要入百洋洲的門派隻有一種辦法,開後門。可惜我與阿玲沒有能力說服其他門派讓他們收一個邪修,但是,我可以幫你去巴嶺右,在那裏你隻要不太過張揚,想要有一個正派弟子的出身並不困難。”


    許諾笑了,他當然也想過去巴嶺右的辦法,可要去巴嶺右就必須通過無妄海,除非修為到達元嬰,要不然想要依靠修士自己的能力穿過無妄海那片大漩渦根本不可能。


    除了自己的能力,剩下的唯一一種就是坐船。


    小一些的飛船是無法通過無妄海的,能通過的大船全都是各大門派手中握著,他一個邪修想要上船在此之前根本不可能。


    “你能帶我上船?”


    霍時凝點點頭:“是,但是在你轉生之術完成之後,如今你這樣子就算對方願意幫忙上去也會露陷。”


    許諾成為邪修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他的氣海與普通修士的不同,邪修的氣海一般呈現的是血紅色,一些殺戮重的邪修氣海甚至已經紅得發黑。


    氣海都如此,那體內筋脈中流動的靈氣都散發著血腥之氣。


    霍時凝見過的邪修並不多,許諾坐在她對麵,霍時凝都不必動用神識光是使用鼻子就能夠問道他身上無所不知的血腥味。


    這麽明顯的表現,讓邪修特別是修煉時間很長的邪修都不敢出現在修士的周圍。


    許諾聽完霍時凝的話,他思考了一會後說:“我如何相信你們?”


    霍時凝看著他:”這是我目前為止能夠想到的最好辦法,巴嶺右的情況相比你也聽過不少,在那邊死亡是常態,許多散修身上都因為長期的戰鬥沾染了血腥氣味,你在巴嶺右隻要小心一些,被人發現的幾率並不大。“


    許諾聽完笑了笑:“意思是我現在隻能相信你們,等我把我消息告訴你們之後才能帶我上船?”


    霍時凝沒說話,黑市的交易從來不賒欠,因為那裏沒有信用,但此時她們與許諾的交易卻必須相信彼此。


    “所以我們選擇像普通生意那般來見你。”


    霍時凝補充道


    許諾眼裏的嘲諷漸漸下去了,他低頭看著手邊缺了一個豁口的茶碗,思緒漸漸飄了出去。


    其實,對於他真實的出生杏田子並沒有說錯,他的確是一個皇子。


    他曾經的家是在千機閣管轄之下的一個國家,麵積不大不小,因為上有千機閣,所以他們彼此之間雖有摩擦,但大戰很少。


    並且,許諾是皇後所出的嫡子。


    凡人生活的地方多多少少都會受到修士的影響,他們也不例外,在許諾五歲時便開始測靈根,他的靈根並不好,四靈根就算勉強入了千機閣的門也不過是在外門蹉跎。


    修士的生活凡人雖然都很羨慕,但凡人的適應能力也是良好非常的,在知道自己靈根不好之後,當時許諾的母親也就是皇後便掐斷了讓他入道的心思,一門心思的培養許諾為君之道。


    許諾是嫡子,當他當不成修士後,隻有坐上龍椅才能保護自己。


    許諾的母親非常清楚,許諾也很爭氣,小小年紀便聰明異常,學東西很快,接人待物也漸漸有了儲君的樣子,在當時,就算用最嚴苛的眼光來看,許諾不管用哪個方麵來說他都是最好的儲君。


    就在大家安心等待著許諾成為儲君繼承皇位時,一個女人的出現徹底改變了一切。


    那女人從一個擦地的宮女到貴妃隻用了短短五年,最開始,皇後並沒有把那女人放在心上,畢竟皇後出生顯赫,又有一個交口稱讚的嫡子,那女人就算生下兒子也不會威脅她與許諾的地位。


    但事實就是如此出人意料,在那女人生下皇子五年後,當時許諾十四歲時,一個修士出現在了皇宮。


    對於修士來說,他們雖然受到凡人的供奉,但如何治理凡人修士是不會幹涉的,除非凡人的動向影響到了修士的利益。


    對於許諾所在的國家也同樣如此,在他們的曆史中,就算是朝代更迭新皇起立修士都不會幹涉,隻要每五年向千機閣按時供奉,他們地下如何鬧修士都不會管。


    所以當那個修士出現在皇宮時,可想而知大家有多驚訝了。


    如果說一個修士出現在皇宮之中讓所有人很驚訝,那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可就是一出活深深的慘劇。


    那修士出現不過半日很快就離開了皇宮,但他造成的餘波很快便影響了整個國家。


    先是一封檢舉奏折讓皇後被廢,接著受人尊敬的皇後娘家被牽扯進去,上下三百多人全部被殺,不僅如此皇帝還下令挖掘他們的祖墳。


    如此慘劇震驚了整個朝野,當時所有人都忘記了在皇後被廢時就住進了冷宮的許諾。


    許諾為了報仇把自己賣給了邪修,隻有成為邪修他才有可能以這種糟糕的資質快速的獲得力量。


    與霍時凝一樣,許諾給自己的母親報了仇,但與霍時凝不同的是他並沒有等十年,而是在慘案發生三年後,他血洗了自己從小長大的宮廷。


    許諾看著麵前的霍時凝沉默了很久,開口問:“你築基之後變下山回鄉了,能告訴我為什麽這麽著急麽?難道家鄉還有人在等待著你?”


    霍時凝沒想到許諾盡然問這問題,一怔之後回答道:“不是有人等著我,而是為了報仇。”


    許諾笑了笑:“報仇?難道你也是被皇帝殺了全家而挖了祖墳?”


    霍時凝一愣,張了張嘴不知如何回答,許諾的話像是說笑,可他的雙眼中流露出來的認真又讓霍時凝覺得他並不是在開玩笑。


    “這。。與你我要談之事沒多大關係吧?”


    許諾道:“想必你已經打聽過我的身世了吧?”


    這問題霍時凝沒什麽好隱瞞了,直接點點頭回答:“知道一些,但並不確定知道的全部都對。”


    “我出生皇子,這是對的。我為了報仇選擇成為邪修這也是對的。但在幾年之後我才知道當年的禍事其實並不單單是我父皇色令智昏,他在那女人入宮沒多久就死了。”


    “這。。這是邪術?當時各地應該有駐守的修士,如果凡人,特別是皇族被人下了邪術,這不應該啊。”


    說這話的是杏田子,她皺起眉頭,對於百洋洲那些凡人的社會,杏田子比霍時凝熟悉多了。


    凡人的社會穩定對修士來說是好事,所以隻要在自己管轄範圍之內,各大門派都會外派許多弟子,為的就是防範邪修作亂,當然,凡人之間爭權奪利修士是不會管的。


    許諾聽後笑了笑,眼裏流露出諷刺:“如果是邪修出手,背後的門派當然會出手。但動手的就是那個負責看管的呢?”


    杏田子一怔:“你是說。。。。難道是千機閣?”


    聽完杏田子的話,霍時凝下意識的接了一句:“什麽?又是千機閣?”


    她一說完,兩個人同時扭頭看向她。


    “什麽叫又是千機閣?”


    霍時凝看著許諾說道:“當年我報仇背後也有千機閣的影子,當時他們應該是想找什麽東西,為此殺掉了我的母親。可我報仇之後,千機閣那邊沒有一點動靜,我以為隻是千機閣門下弟子為了自己私利參與道凡人之中,沒想到你的國家同樣如此。”


    說完之後杏田子問:“你能確定是千機閣的修士?”


    霍時凝點頭:“當然,當時我報仇之後還遇見千機閣的幾個修士與他們打了一架。在我築基之前千機閣的人就去找過我,當時我師傅說我與千機閣的仇隻能個人解決,雙方都不得動用門派的力量,我除掉那幾個修士之後千機閣至此一點動靜都沒有,所以我才覺得當年我母親的事情隻是門下弟子的私事。可許諾的事情出現。。。”


    後麵的話霍時凝沒有說完,因為許諾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他整個人一改之前懶散漫不經心的態度,他看著霍時凝認真的問:“你出生在禁靈地,那裏就算是邪修也不可能長待,你確定背後是千機閣?”


    霍時凝臉色一變:“你如何知道。。”


    許諾不耐煩的擺擺手:“我在那邊待了這麽多年,自然有我的辦法。並且你的氣質太突出了,阿玲走時尾巴也沒有處理幹淨,想要知道你們兩人的真實身份並不難。”


    杏田子聽後臉色有些發僵,不過一次,自詡是個老手沒想到底都被人摸透了,這要說出去她的老臉都別要了。


    可現在許諾的心思根本不在那點事情上,“你們放心,因為之前的約定你們兩人的身份我並沒有透露出去,畢竟當時我們還有合作可能,賣了你們我的事情也別做了。”


    霍時凝深深吸了一口氣,此時也不是糾結那些的時間,當時許諾如何發現她們身份的早晚都會知道,霍時凝很果斷的放棄糾結身份被暴露的問題,直接與許諾把當年的事情說清楚。


    兩人一說才發現,父輩的事情發生的時間非常接近,前後差距不過兩三年。


    尤家之前被皇帝忌憚,但之前皇帝因為沒有修士在背後幫忙,所以一直無法得到尤家暗墳的方位,直到千機閣的人參與進來之後,皇帝才找到了尤三娘還有暗墳的入口。而就在同一年,同樣出生與千機閣的修士出現在了許諾父親的身後。


    兩個相距萬裏的國家,從頭到尾沒有一點兒交際的兩人,卻同樣因為千機閣的介入家破人亡,要說偶然兩人都不相信。


    “這就奇怪了,千機閣摻和進來想幹嘛?”


    杏田子聽完兩人的對話一臉茫然,修士能從凡人手中得到什麽?值得冒心魔的風險摻和進來,金銀財寶?別搞笑了,那些金銀在修士眼中與路上的石頭沒有任何區別,凡人也不用靈石,更不可能有能力開采靈脈,難道凡人還有修士想得到的東西?


    杏田子一頭霧水,但霍時凝看著許諾的眼睛她就知道,對於千機閣想得到什麽,許諾應該也有頭緒的。


    皇帝想挖尤家的暗墳,千機閣想得到的東西應該就是在暗墳之中,許諾比較慘,千機閣想要的東西就是在皇後娘家的手裏,所以後麵千機閣才借已經被控製的皇帝之手挖了他們的祖墳。


    要說慘,兩人都差不多,但之後的軌跡相比而言許諾要更慘一些。


    “對方找到了麽?”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杏田子聽得是莫名其妙,對麵的許諾搖搖頭回答道:“不知道,我看出父皇是被控製之後也想過原因,但當我到時那裏已經被挖得亂七八糟,許多流匪已經把先人的陪葬盜光了,當時我收斂了他們的骸骨從新立了一座墳。”


    “在此期間你其他什麽也沒發現?”


    許諾搖頭:“沒有,就算有什麽早在對方挖開的時候就已經拿走了。”


    霍時凝想起尤家暗墳,突然眼神一亮看向許諾問:“有沒有可能他們把東西藏在了其他地方?比如暗墳。”


    “當時千機閣沒有得到是因為有兩座祖墳,一座為明,一座為暗。如果我與你身上所發生的事情真的是有關聯的,那你母家的人肯定也清楚拿東西必定很重要,絕對不會藏在如此顯眼的地方。”


    聽完霍時凝的話,許諾皺起眉頭,細細的回想了許久,隨後他看向霍時凝道:“我母後很少向我提起外祖家的事情,絕大部分都是人情往來,語氣中也沒有任何異象,從未聽過有什麽暗墳之類的事情。”


    霍時凝道:“這種事情一般隻有族長才知曉,如果可以你最好去現場好好找一找,至少弄清楚千機閣是為了什麽東西才出手的。”


    許諾看著霍時凝反問:“你呢?也是如此?”


    霍時凝點點頭:“這次我知道我母親的死不是千機閣門下弟子為了私利所為,那我就一定把背後的凶手找出來。”


    許諾笑了笑:“那可是千機閣。”


    霍時凝反問:“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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