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扶畫顫抖的嘴唇,周航麵若死灰的閉上了眼睛:“我知道了。”


    以前,扶畫可以毫不考慮直接從口中吐出的敷衍之詞在此刻周航的視線下她的嘴巴仿佛被什麽東西粘住了,一個字兒也說不出來。


    “周航,周航,我時間不多了,你聽我說。這次是最後一搏,如果我們成功我一定會把你從這裏放出去,到時候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周航看著她道:“失敗呢?”


    扶畫喃喃:“失敗?”隨後笑了笑:“失敗得話這裏估計已經裝不下人了。”


    “你呢?”周航看著她逼問


    扶畫遲疑片刻道:“我不會讓他們抓住的。”


    周航看著準備一決死戰的扶畫眼裏劃過疑惑:“你為何這麽憎恨你師傅?你本來是清暉的親傳弟子,清暉如今已經是元嬰修士,有這麽一個靠山你在門派的日子不知道比其他人好過多少?為何你要這麽鋌而走險站在旭亦一邊?”


    扶畫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沉默過後扶畫道:“你在堅持一會,我該走了。”


    離開牢房,扶畫一臉淡漠的頂著無數好奇心與複雜的眼神中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周航被抓後,扶畫第一次離開了天涯閣的範圍出現在大家麵前,對於她這個背叛師傅,丈夫被抓的人來說,太多的猜疑與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扶畫第一次出現眾人自然不想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天涯閣可不是隨便什麽弟子都能進去的。


    可惜讓他們失望了,扶畫臉上非常的平靜,也許隻有眼角那幾乎看出出來的紅印在表示她此時的心情。


    眾人不敢貿然上去詢問,扶畫也不理那些好奇的,惡意的,憐憫的,滿懷惡意的眼神,自顧自的往天涯閣走。


    其實這並不是扶畫刻意表現的模樣,此時她心神都被周航最後一個問題纏繞了。


    “你為什麽這麽恨清暉?”


    腦海中想起周航的聲音,還有他提這問題時一臉的不解。


    扶畫想起自己來混元門之前的生活,那時候她才是七八歲的小姑娘,漫長的時間消磨了她許多的記憶,唯一留下的就是母親小心謹慎的站在主母麵前哭泣著哀求著,最後一把把自己推出來說道:“夫人,這女娃我不要了,你拿去做什麽都好,她靈根不錯以後是個有出息的,隻要夫人把我的兒還來就行。”


    而那名高高在上一臉厭惡的女人像是用看垃圾一眼的眼神看著自己的母親與自己,隨後她一抬手自己就被旁邊站著的婆子抓了出去,接著就是一係列的測靈根。從那次之後她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倒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婦人她見過幾麵。


    =====


    “你那個徒兒真是好手段,在廬峰閣藏了這麽多人你盡然都不知道?”


    清隕一臉不滿的看著清暉說道


    如今因為那一箱黑賬冊的關係弄得他們這一係是異常的狼狽,而他作為掌事當然也不能在裝聾作啞下去了,隻能下令好好調查。


    這是事情發生之後,好不容易兩人才有時間坐下來好好討論一番。


    清暉沒說話,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刻他已經處於非常憤怒的階段了。


    “這次如果我們能夠順利度過,你那個首徒也不能在放在廬峰閣那裏了。”


    清暉猛得看向清隕:”師兄!“


    清隕一抬手道:“你那徒弟簡直就是色令智昏,自己掌管的廬峰閣被天涯閣的人滲透成了一個篩子他盡然都還不知道?並且我最不能理解的是既然扶畫已經背叛你這麽久了,為何你那首徒還留著扶畫當年提拔的那些弟子?”


    清隕的眼神宛若實質,在如此壓迫力的眼神之下,清暉恍然有種自己又回到了剛入道沒多久被師兄教授修煉的時期,那時候自己表現不好,清隕就會如此嚴厲的看著自己。


    看著清隕眼中的血絲,清暉知道因為這事情他已經很久都沒有休息了,清暉道:“師兄,我。。。”


    ”我會處罰他。不過扶疏與扶畫的關係不同,他們也與一般的師兄妹不一樣。“


    對於自己師弟的幾個弟子清隕並不太了解,他微微皺起眉頭問:“如何不同?”


    “當年我收下扶畫除了她資質不錯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扶疏。”


    “扶畫當年是被賣做爐鼎,扶疏偶然間救了她讓她逃了出來,流浪了幾年之後拜入山門兩人再次相遇,後來扶畫修為增長很快,資質也不錯,所以我才收她作弟子。”


    清隕聽後微微皺眉:“你是說扶疏救了要被當做爐鼎的扶畫?”


    清暉點點頭:“是,在入門的時候扶疏就跟我說過,他還笑道沒想到這麽巧,當年無意間救下的一個小姑娘盡然也來到了混元門。”


    清隕聽後眉頭微微皺起,他靠在了椅背上道:“你就沒想過當年扶疏救人是真的無疑,還是有人刻意安排?”


    清暉聽完猛得抬起頭看向清隕,他接著道:“我看過你那二徒弟的身份背景,她是是一個小世家裏的外之子,那名外室就是扶畫的母親一共生了兩個,一男一女。扶畫是姐姐,她還有一個小兩歲的弟弟。”


    “那名外室被正房夫人知曉後,正房夫人帶入前去時家中隻有扶畫的弟弟與幾個照看的仆婦,正房夫人雖然沒有靈根但卻出生與一個世家大族,看見扶畫的弟弟是三靈根就直接帶了回去。而等扶畫的母親帶著扶畫回來之後發現自己兒子沒了,於是用扶畫換回了她的兒子。“


    清暉輕輕皺眉,這些事情早自己收如花為親傳弟子的時候就已經打聽過了,扶畫的出身並不難查,不過是想不想查罷了。


    ”這些不是早就知道了麽?“


    清隕笑了笑:“可你知道後麵麽?在扶畫築基之後的事情?”


    清暉一愣,他還真不知道。


    其實這也怪不到他,這些依附於混元門的世家大大小小的幾千個,他一個修士如何會有時間去在意他們?除非世家出了事情威脅到了門派與自己的利益,要不然沒幾個修士會把注意力放在世家身上的。


    “扶畫築基之後的半年,她父親的家族莫名其妙的起了火災,在正月十五的夜裏,一把大火燒死了上下三百多口人。而她的母親則是隔了不到半年也出事了,她那個弟弟坐車時摔下了懸崖,找到時屍體被野狼啃了一半。她母親當場就瘋了,不到一個月在一個後巷發現了她母親的屍體。“


    清暉看著清隕道:“你是說這些都是她做的?”


    清隕道:“她母親的確有對不起她的地方,她的父親雖然生下她卻不管不顧任由婦人折磨自己的女兒。但這些幹其他人什麽事情?那些人何其無辜?”


    清隕看著清暉眼睛透露前所未有的認真:“清暉,你不能在心軟了。扶畫必須有個了解。”


    清暉怔了半晌,腦中不由的回憶起扶畫第一次出現在他麵前的樣子,一個半大的姑娘紅潤著臉蛋一臉期望的看著自己,後來因為自己無意的一句誇獎每日每夜的訓練。又想起每年她為自己做的針線,清暉心中一痛微微弓起了背脊。


    扶畫與扶疏的師兄妹感情深,那他對扶畫的感情又何嚐淺薄?


    當時自己剛剛結丹,扶疏做事情從來不需要他督促,許多時間他都把注意放在了扶畫身上,他當年真的是一點一滴細心教導出來的弟子。


    看著清暉眼裏露出的痛苦,清隕歎了一口氣道:“你知道當年師傅為何不把掌門之位傳給你麽?”


    清暉抬起頭一臉驚訝:“師兄?什麽掌門?”


    清隕歎了口氣搖搖頭道:“你啊你啊,修為都已元嬰怎麽還跟以前一樣?你資質好修為精進,曾經有一段時間師傅是想把掌門之位傳給你的。可被鴻運老祖否了,你可知為何?”


    清暉第一次知道自己也是掌門的候選人之一,他愣愣的搖搖頭:“不知。”


    “因為你心太軟了。也許換句話說,你顧慮得太多了。”


    “每個人見你時都以為你是個冷心的性格,其實真正了解你的才知道你心啊是最軟的,不管是對我,對師傅,還是對你幾個徒弟。但當掌門的有些事情就算心中不願也必須要做,現在清暉,我以掌門的身份命令你,這次之後必須把扶畫的事情了解。”


    清暉催下眼睛整個人仿佛被抽幹了精神氣:“師弟明白。”


    ======


    “道君,我們這邊發難已經兩天多了,清隕那邊怎麽一點兒反應都沒有?”香夫人輕輕的把上好的靈茶放在了旭亦的麵前,她動作輕盈優雅可臉上微微皺起的眉頭卻破壞了這幅仿佛仕女圖的美景。


    旭亦看著東麵,那在雲霧中影影約約的最高峰冷笑了一下道:“既然他決定用拖字訣,那我們就在添一把火,逼著他必須出來才行。”


    香夫人見旭亦信心滿滿立刻笑了起來:“什麽時候動手比較好?”


    旭亦道:“三日之後便是大朝會,到時候門派隻要在門派的修士都會出席。你說還有什麽比當著全門派弟子還好的機會呢?”


    香夫人聽後頓時一臉笑意,她揉了揉額頭道:“妾身這幾日擔心得很,已經好多日子都沒有睡好了,在這裏妾身就祝道君一切順利,早日達成道君的心願。”


    時間過得很快三日之後就是大朝會的日子


    大朝會一般一年舉行一次,為的就是各個部門之間聯絡聯絡感情,要不然住得如此之遠,沒有可以去找幾十年見不到都是可能的,作為一個門派這並不好。


    因為是強製性的,大朝會向來都是人聲鼎沸,今年更甚,不過在嘈雜中還有許多暗流湧動。


    剛開始,一切如常,清隕主持大朝會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駕輕就熟的工作了。


    他站在門派曆代掌門與長老的神像之前,身後緊接著站立的是旭亦與清暉,在後麵則是按照輩分排位的金丹修士,至於築基期的地址,不好意思,在大的大殿也裝不下幾千人,隻能委屈他們在廣場上站著罷了。


    不過因為陣法的關係,清隕說得每一個字那些廣場的修士都能夠聽見,透過頭頂三麵巨大的水鏡他們也能看見正殿中所發生的一切。


    就在清隕祭拜完先人之後,突然從殿外傳出一陣哭聲,接著哭聲越來越多,冉烈皺起眉頭扭頭道:“怎麽回事?也不看看現在什麽時候怎容你們如此放肆?!”


    說話見,從下麵烏泱泱的人群中突然出現了一隻修士的列隊,他們穿著的都是內門弟子的衣服,此時卻是大哭不已,就在冉烈發話的同時,那些哭泣的修士一把扯掉外麵的製服露出白色的衣服,上麵寫著兩個大字“不公”。


    “弟子哭先祖,哭上麵的先靈。他們費勁心力才撐起混元門給我們弟子有一個落腳的地方,但如今卻是人心不古,那幾人躺在先靈的功績之後喝門派的血,吃門派的肉。我們弟子哭先靈,哭我們自己。”


    聽到這話,像是在燒熱的油鍋裏麵澆了一大盆冷水,一直壓抑著的廣場頓時炸了。


    “不錯,我們要知道真相!”


    “清暉道君有沒有去暗市牽連?那一箱賬本怎麽回事?”


    “對對對,如今暗市如此猖獗,許多原本資質很好的凡人因為暗市成為了爐鼎,這簡直就是在自覺我們的後路,這結果我們絕對不接受。”


    “是是是,就算我們人微言輕,但作為門派的一員,本來門派的興旺都與我們息息相關,一個被暗市侵蝕得如此厲害的門派,不是我要的混元門!”


    聽著外麵越來越激動的人聲,冉烈還要嗬斥,此時身邊的韻輕一把拉住了他,輕輕的對他搖搖頭輕聲說道:“這時候用強壓隻會適得其反,那些弟子要的是真相。”


    此時,冉烈抬起頭看向了最上方正中站著的清隕掌門與他身邊的清暉,想說話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掌門,外麵的弟子雖然無禮,但說得也是實話。如今暗市猖獗,我們門派已經很久都沒有得到資質好的弟子了,三天前執法司發現了一個暗市的轉移點,從裏麵發現了十多個爐鼎,其中三個爐鼎盡然是上好的天靈根。你說這是什麽事兒呢?這種靈根的弟子我們門派不知道,盡然被暗市的人截去做成了爐鼎?這可笑不可笑?”


    聽完旭亦的話,所有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他們知道,旭亦說的是實話,他們已經很久沒有收到有資質的弟子了,這種結果短期看不出什麽,但長期來說對於門派簡直是自掘墳墓毀人根基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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