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噩中,陸淵醒了過來。


    在知覺恢複的瞬間,猶如熬夜修仙肝數學題一個整個月的劇烈痛苦洶湧襲來……媽賣批,疼死爹了……陸淵倒吸一口涼氣,揉著腦袋撐起身體。他看向四周,視線漸漸從模糊到清晰。


    這是一處明亮樸素的小木屋,搭建房屋的木材光華嶄新,還帶著原木的清香。


    清澈的陽光從窗口灑落,斑斑點點的樹蔭隨風擺動……


    這裏陽光不燥,微風正好。


    看著這些,陸淵心底的油然而生一股愜意的感覺。


    他背靠在床靠上,等了一會兒。很快,屋外響起清脆的腳步聲,一襲青色勁裝,英氣颯爽的薑遲走了進來,她手裏拿著一個粗陶花瓶,裏麵插了一朵小雛菊,清新淡雅。她從門口的光裏走出,安靜又美好。


    薑遲放下粗陶雛菊:“您醒了。”


    陸淵點點頭:“嗯,小倩呢?”


    薑遲搖搖頭,語氣唏噓:“遲了些,她被我封鎮起來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回來……”


    “可以的。”陸淵有些艱難地從床上下來,再次肯定道:“一定可以的。帶我去見她。”


    薑遲猶豫了一下,便起身帶路。


    在距離陸淵所住木屋的書裏外,還有一座木屋,薑遲邊走邊說道:“主上昏厥後,我帶您潛藏到了這裏,讓您修養。”陸淵問道:“那敖盛呢?”


    “屍身還在都天陰羅陣中。”薑遲解釋道:“您昏迷之後,寶陣便自動收起了。”


    陸淵點點頭,隨後感應到戒指上都天陰羅陣的存在。


    很快,兩人來到另一座木屋,那木屋也是新建而成,在上麵不少地方陸淵還能感受到神力的殘留。隻是一波波的魔氣好似潮汐一般來回波動,鎮壓在木屋四角的神力封印綻放著微微銀光,阻擋著魔氣的滲透。


    陸淵看了一會兒,在木屋附近的青石上盤膝坐下:“小倩現在情形如何?”


    “魔氣已經不如一開始強橫了,但它開始穩固了,這也是難以根除的原因……”


    陸淵點點頭:“帶我休息片刻,便為小倩驅魔。”


    薑遲問:“主上有多少把握?”


    陸淵沉聲道:“不知道,但總要試一試。”


    說完,陸淵盤膝在青石上開始打坐,絲絲縷縷的元氣從虛空被納入其體內,鼻口吞吐元氣,陸淵周身漸白霧氤氳,氣質也顯得縹緲起來,原本略顯頹喪的麵容也漸漸紅潤精神起來。


    半個時辰後,陸淵皺著眉從青石上站起。


    “沒想到受的傷比想象中的眼中,徹底痊愈,消弭暗傷起碼還有五天時間。”


    不過用來解決入魔倒是沒什麽問題了。


    所謂「入魔」,是指一種狀態。


    這天地間萬物生靈,人妖鬼怪精魅雖然種族不同,然而卻都是天地之間的生靈,雖然有些種族天生渾噩,又或者盛行凶殘,邪惡無比……可不管其怎麽邪惡,他們都不是魔。


    魔——是一種和天性完全背道而馳的東西。


    他們混沌,恐怖,完全沒有任何規律科研。


    可以說其是任何有序的對立麵,充滿了混沌之惡,一旦入魔,界限枷鎖被拆除後,入魔之人會在短時間內實力大增,而代價便是永遠的失去自我。最終被混惡大源吞噬,成為某種概念的一部分。


    所以說,入魔其實和「黑化」還是很有些相似的。


    唯一值得慶幸的地方在於,人族入魔往往會留有執念。執念不消,人性不滅,就能夠救得回來!小倩是鬼靈,生前也是人,化魔時應該也有執念留存……所以說,還有希望!


    種種念頭閃過,陸淵振奮精神推開封印木屋,薑遲緊隨其後。


    木屋內陳列著八盞神力長燈,小倩便端坐在木屋的重要,她容顏不似剛開始入魔那般醜陋,墨色長發披散在身後,深青紗衣透著深沉肅穆,那張臉如雪白膩,嘴唇殷紅似血,豔麗絕美之處更甚往昔。


    見到陸淵,小倩有些呆滯的麵容上露出詭魅攝魂的笑容,她說道:“你來了,真好。”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充滿了蠱惑之意,赫然是魔音的一種。


    “唉……”


    陸淵,打量著小倩,忍不住歎息一聲,薑遲則道:“小倩姐姐的狀態似乎有些奇怪……”


    “沒錯。”陸淵道:“要說的話,她其實早就魔根深種了。”


    “你們在槐樹精手下那麽多年,殺的人不知凡幾……可以說大部分鬼姬都殺過不少人。你們看淡人情,心性漸漸也麻木。這很正常,一般人都這樣。但是小倩不是一般人……她生前涉世不深,天性善良,死後去槐樹精奴役多年,殺孽沾身,邪念染魂,可她壓製下所有的惡念,一直做著當初的聶小倩。”


    “長年累月下,無從發泄的邪念早就變成魔性根植在其神魂上了。”


    薑遲皺眉:“那怎麽辦?”


    陸淵道:“我試試吧……”


    說著他周身金光綻放,護體法力形成辟邪之光護佑自家身魂,小倩臉上微笑消失,厭惡地看著陸淵身上的金光:“陸郎何必這般絕情?小倩哪裏做得不對嗎?”


    柔柔膩膩的聲音充滿春媚,然而陸淵內心毫無波動。


    ——小倩才不會騷的如你這般露骨。


    他心中暗運《太上分神化身妙法》,心中至剛至正的浩然之念攢聚起來,化作一枚心種,在心海上空沉浮,陸淵眼神陡然變得剛正醇和,有著萬邪不侵的堂皇。這一刻,陸淵心念澄澈,如水幹淨,渾身都透著清爽。


    “真是精分一樣的感覺………”


    陸淵用一種嚴肅的心態得出這麽一個精分結論,於是他對這門分神妙法愈發敬佩起來。若是文家大儒的此妙法時時洗練自身念頭,前途必然不可限量。可惜陸淵不是那種讀書以養天性的君子。


    他信奉的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帶著剛正醇和之意,在小倩步步退縮的畏懼中,陸淵來到小倩身前,法訣連動之後,並指如劍印在小倩眉心:“咄!”


    “嗖……”


    一片扭曲的光影後,陸淵發現自己出現在一片漂浮著無數光影碎片的黑暗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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