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小倩的心神識海一片渾噩,屬於小倩的記憶變成無數的碎片靈光,漂浮在渾噩的心神識海中。


    尋常人的心神識海往往都是一片心海,無數金光沉浮於海上,連綿成一片,海上大日則是本性靈光的化身,天上海邊之景則是個人性格以及修煉功法在心神識海內的心景。那該是一片壯闊美麗的景色。


    隻是小倩的心神識海如今變得一片漆黑,已然被魔性入侵汙染。


    ——大片的黑雲墨一般暈染著周圍的一切,侵占著小倩的本源。在最靠近天空大日的地方,一個碩大的塊狀物心髒一般撥動著,無數觸角從那塊狀物上延伸出去,猶如一個碩大的惡性腫瘤。


    那便是魔性之源。


    陸淵以至正心種探入小倩心神,如此力量可以說是魔性的天地,卻也是克星。這畢竟是「心種」,除了浩然正念別無他物,魔念就是想汙染入侵都做不到。而至正之念對他們來說更是如同瘟疫一般的存在。


    稍稍觸及就能傳染消滅大片魔念。


    於是陸淵借助正念之助,開始在小倩的心海中飄蕩,斬斷所有正在侵蝕小倩記憶的魔念觸角,把它們收攏到一起,又將其和心海中的大日的鏈接在一起。被魔念大源所擊潰衝散的心神漸漸收攏起來了,小倩的本性靈光得到足夠的記憶支撐後,終於蘇醒過來。


    見到四周渾噩的也一切,小倩有些驚慌:“公、公子……這是哪……這……”


    陸淵拉住小倩的人,至正之力傳遞過去,小倩安定下來。


    經過一係列的行動後,陸淵的至正心種已經消耗了許多。


    原本散發著醇和白光的心種已經衰弱黯淡到半透明的地步了……至正純念和魔性惡源,如同正物質和反物質,接觸之後就會相互湮滅,湮滅所產生的力量對魔性惡源也有著強力的殺傷……這也是魔性惡源不想和陸淵硬拚的原因。


    隻是一枚心種,完全得不償失!


    陸淵也不想和自爆心種來消弭惡源,隻因惡源一旦成行,就和渾噩之源產生了勾連,在宿主的心神壁障上打開了豁口,魔性之力會源源不斷入侵進來。


    這也是大部分幹甘願墮魔者一開始還能保持清明,到最後卻淪為渾噩傀儡的原因。


    若要根絕這惡源,還需要靠小倩自身的努力!


    陸淵道:“我傳你分神聚念妙法,你以此來收攝取正念,抵抗魔性。這是我僅剩的正念,我會全部灌輸給你……我在外麵等你。”


    小倩的眼神從惶惑漸漸變得堅定。


    她淺淺一笑:“公子稍候,小倩等等就來。”


    陸淵點點頭,至正心種放出光芒,化作一層紗衣籠罩在小倩身上……喔,這心念之種還有觸覺,貼在小倩身上的滋味倒是妙不可言,可惜至正心種別無雜念,欲求不生,導致陸淵的內心毫無波動。


    至正柔光消散,在外的陸淵鬆開印在小倩眉心的手。


    薑遲連忙攙扶住搖搖欲墜的陸淵:“主上,怎樣?”


    陸淵忍住發暈的惡心,在一旁坐下喘息了一會後才道:“我已經喚醒了小倩,可能不能成事,就要看小倩自己的了。”


    薑遲攙著陸淵起來,走向木屋外:“可惜神道手段對付魔性惡念沒什麽特效,不過我會盡可能幫助小倩清神正心。”陸淵則道:“其實佛道儒三家對魔性惡念都有對付的手段,隻是玄門道家手段耗時短卻門檻高,沙門佛宗的太極端,文家儒門的倒是中正平和,可惜讀書養性耗時太久。”


    最重要的是——


    很多人讀書能把自己讀傻了。


    畢竟所謂知識見解都是價值觀的傳遞,是構建一個人基礎三觀的重要基石,這也是很多修士修煉到精深處遇見的知見障。這是玄而又玄的迷惑,不經世事打磨曆練,很少有人可以堪破。


    這也是修士修行到感應境後就要外出曆練,增長見聞的原因。


    世間萬物道理,人情世故都在一件件,一樁樁的事情當中,去曆練,去感悟,才能跳出己身所學、所見、所感,最終從自身所學中孕育出契合自身根性的道理。


    來到木屋外,陸淵問道:“我昏迷了幾天?外麵可有什麽動靜?”


    薑遲道:“您昏迷快六天了,目前隻是蘄州附近州府風聞雀起,不過算算時間,消息也應該傳回北俱蘆洲了。”


    陸淵點點頭,道:“你現在執掌蘄州,消息靈通,多注意下相關的消息吧。我要去修養,另外,的小倩如果醒了,記得通知我。如果……她沒醒,給她個痛快吧。”


    薑遲略顯詫異,最終還是點點頭。


    等到薑遲離去,陸淵凝眉感知了片刻,他發現現在的自己雜念叢生,眼神氣質都透著一股邪氣,他俊秀清雅的麵容配上這氣質倒是顯得很有範,可這種心靈不淨的感覺太糟糕了。


    想了想,陸淵翻出一本古籍默默讀了起來。


    “理達則和通,和通則亂氣不煩於胸中,故內以養誌,外以知人。養誌則心通矣,知人則職分明矣……”


    ……


    通靈山,雪月洞。


    狐雪薇顯得坐立不安,倒是狐清薇麵容凝重卻不見緊張,勸誡道:“你有甚好擔心的?你家相公都能滅了上品丹境,這南漢境內怕是能橫著走了!”


    “要你管!”


    狐雪薇瞪了自己妹妹一眼。


    陸淵外出這一段時間,狐雪薇知道自己不該外出讓陸淵擔心,便一直都待在洞府中苦修。


    直到知曉蛟宮竟然派出丹境妖王,狐雪薇才不淡定了。若不是狐清薇攔著,她早然衝出去找他那陸郎了。經過煎熬的一天等待後,又有消息傳來說自家陸郎竟然殺了那上品丹境……可自己也失蹤了。


    狐雪薇驚喜交加的同時,心再次提了起來。


    這些消息他一直都瞞著陸淵家人,不敢讓他們知道,每天早晚省安也做足了兒媳的本分,也讓婆家人對這外族兒媳改觀不少。


    可這幾天,狐雪薇實在有些崩不住了……


    就在她心急火燎如同熱鍋上螞蟻的時候,有小妖衝進洞府大喊起來:“報——大、大王……”


    “呸!都說了叫女……”


    狐雪薇啐了一口,話說了一半才想起來這是平時陸郎打趣開玩笑的話,急忙轉口道:“都說了要叫夫人!”


    那小妖委屈巴巴地跪在地上:“啟稟夫人,外麵來了個牛鼻子道士,說是五莊觀來的!”


    “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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