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發簪刺不死人的,小心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楊珍拔出女護衛的短劍,扔到楊依依跟前“真要求死,用這個,往脖子上一抹,一了百了。”


    楊依依暈倒地上。不知道是裝暈,還是被嚇暈過去。


    楊珍叫人把楊依依弄醒,架起來就要送出將軍府。


    “賤人,我跟你拚了。”大夫人拔出發簪,不顧一切朝楊珍衝過來。楊珍示意女護衛們擋住大夫人,命人繼續把楊依依架走。


    大夫人一招不行,再出新招。她撿起地上的短劍,架到自己脖子上,瘋狂叫喊:“快放了依依,馬上放了她。你們要帶走她,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短劍在大夫人白皙的脖子上,劃出一道淺淺的傷痕,紅紅的血珠正滲出來。


    楊珍隻得叫人放開楊依依。以楊珍對徐世傑的了解,丈夫是非常在意母親的,大夫人要是真的抹脖子死了,會嚴重影響夫妻情感的。


    大夫人又用自己的死相威脅,逼迫楊珍退出福祿堂。


    楊珍隻得暫時回芙蓉居,叫人看守福祿堂。


    正午時候,送進福祿堂的飯菜都被原封不動地送出來。大夫人絕食了,除非楊珍答應她的要求,否則她絕不吃東西。


    楊珍氣得夠嗆,對身旁的楊媽媽等人說:“一個個的都是以死相逼。她們都不把自己的生命當回事,我又在意什麽。我要是給福祿堂送去一包砒霜的話......”


    “大奶奶,這樣的話說不得。”楊媽媽急忙製止。楊媽媽四下張望,看清身旁隻有青蓮和翠蓮兩個侍候,她鬆了一口氣,都是可以相信的人,不必擔心大奶奶的話會傳揚出去。楊媽媽勸說道:“大奶奶,要不你就答應了吧。你這樣跟婆婆對著幹,大爺就是不吱聲,心中也會有想法的。”


    不提徐世傑還好,一提他楊珍更加來氣:“他能有什麽想法!要不是他自己做的好事,會惹來這些麻煩嗎。他要是敢納了表妹,這將軍府我也不想呆下去了,看到這些人就惡心。”


    “唉,大奶奶,離開將軍府,你又能夠到哪裏去?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王府再有權勢,已經不再是你的家”


    楊媽媽苦苦相勸:“大奶奶,暫且退一步。你不想看到那個賤人,多的是辦法,在大戶人家裏,小妾人不慎落水死的,生病去世的,多的是。”


    楊珍搖頭:“要是留她在將軍府,以後我要時時提防她,還要設法除去她,我不想把精力都浪費在這上麵。再說了,跟別人共用一個丈夫,我惡心。要留下那個賤人,她以後有個三長兩短,不管是不是我做的,人們都會算到我頭上。你們說,大夫人會善罷幹休嗎?我要是任由那賤人逍遙,有大夫人替賤人撐腰,我肯定不會有好日子過。”


    無論如何,不能答應讓那楊依依留下為妾。要是徐家一定要留下楊依依,楊珍情願離開將軍府,帶著琿哥兒另過。有權有勢有銀子,還有一個可愛的兒子,離開男人照樣過日子。


    世子妃來將軍府,轉告了王妃安慰的話,又悄悄勸說:“妹妹,跟婆婆這樣僵持下去,總不是辦法。不如這樣,你爽快答應了,再暗中給那賤人喝下絕子湯。沒有兒女傍身,賤人她能蹦達幾年,最後還不是躲在小院子裏自生自滅。


    這確實是富貴人家正室收拾小妾常用方法。可楊珍不想采用,用這方法收拾賤人,耗費大多的時間和精力,楊珍耗費不起,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傍晚,徐世傑從外麵回來,走進二門聽說母親弄傷了脖子,正鬧絕食,嚇得朝福祿堂奔跑。昔日雍容華貴的母親,麵容憔悴病態奄奄躺在床上,看得徐世傑心如刀割。


    大夫人拉住兒子的手,淚水流個不停:“傑兒呀,母親讓你為難了。我曾想著,你舅舅一大家子就剩下依依這點骨血了,那孩子又是柔弱的,嫁到別人家容易被欺負。把她留在身邊,時時看到,我才放心。我萬萬沒有想到,你那媳婦......”


    徐世傑不想聽母親繼續往下說,打斷了她的話:“母親,你想多了。表妹就是嫁到別人家,有我們照應,誰敢欺負她。”


    大夫人哭得更厲害:“傑兒,事到如今,你還,還打算讓她嫁到別人家?依依還能嫁到別人家嗎?”


    徐世傑不說話了。他知道母親所希望的,可是他不想為母親和表妹的過錯買單。


    大夫人哭哭啼啼:“傑兒,你們夫妻和睦,母親打心裏高興。我要留下依依侍候你,除了不放心她嫁到別人家,更想著以後讓依依的一個兒子姓楊,繼承楊家的香火,讓你那些慘死的舅舅們一年四季有人拜祭。傑兒,母親這份私心,除了讓依依做你的人,是沒辦法實現的。依依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麽對得起九泉之下的哥哥們?”


    大夫人是越哭越傷心。


    徐世傑越聽越不是滋味。


    大夫人哀求徐世傑,讓楊依依頂著妾室的名份,在將軍府安居。不求生兒育女享受富貴,隻求得一偏僻小院,衣食無憂過一輩子。為求得兒子答應,大夫人甚至於掙紮下床,要給兒子磕頭。


    徐世傑流淚扶母親回床上,叫人傳來飯菜,勸說母親進食。可是,大夫人堅決不吃,說楊依依沒有活路,她沒臉獨自活下去。


    徐世傑沒法說服母親,心情沉重離開福祿堂。


    芙蓉居裏。


    楊珍聽說徐世傑一回府,就朝福祿堂奔去,不再侍候,與琿哥兒先進晚餐。


    晚飯後,楊珍與侍候的人在正房裏看琿哥兒玩耍。往日,這是夫妻二人約定的親子時間,現在隻有楊珍一人看琿哥兒打鬧。小孩子不知道大人的煩憂,玩躲貓貓時發現少了父親,就吵著要找父親,楊珍哄他教玩拍手遊戲。琿哥兒對這新遊戲玩得樂此不疲,楊珍卻是心不在焉地應付。


    徐世傑回來,琿哥兒興奮地撲過去。徐世傑抱起兒子,交給奶娘田氏,要她抱琿哥兒到別的地方去。琿哥兒拉著門把手不放,哭鬧起來。徐世傑惱火,粗暴地拉開孩子的手,揮手叫人抱走。


    楊珍看不得有人拿孩子出氣,冷冷地說:“別人心疼不心疼兒子,我不知道。我是看不得孩子傷心的。”說完,楊珍從田氏手中接過琿哥兒,一同到別處去了。


    孩子睡著了。楊珍回到臥室,看到徐世傑躺在床上發呆。


    楊珍沉默不語,靜聽徐世傑喋喋不休地說大夫人過去的不容易,說大夫人留表妹在將軍府的苦衷,最後懇求妻子同意母親的要求,安排一個偏僻的小院落,讓表妹在那裏安居。


    “說了半天,是要留下那賤人做你的小妾。”楊珍冷笑起來。丈夫的出爾反爾讓她難受,讓她惱火。


    徐世傑無奈:“珍珍,這麽多年的夫妻,我的心意難道你還不明白?讓表妹留下來,隻是為了安撫母親。珍珍,你要相信我,我是絕對不會踏進那院落一步,絕對不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


    楊珍痛苦搖頭:“不,我不能相信你。你明明知道婆婆別有用心,你還是聽從她的話晚上去賤人那裏。你今天清早還說,這事交由我處置,晚上回來你就要我聽從婆婆的安排。你叫我怎麽敢再相信你?隻要讓那賤人留下來,有婆婆撐腰,她有的是辦法讓你親近,有的是辦法替你生兒育女......”楊珍捂住臉,淚水從指縫間滲出來。


    如果,當初沒有聽從他的甜言蜜語,堅持在外麵不回來,自由自在地遨遊,哪裏會有這些糟心事。


    如果現在帶著琿哥兒離開,習慣了父親陪伴的孩子,沒有了父親,他會難過多久?


    “珍珍,求求你了,別再逼母親了,行嗎?她今天沒有吃過一點東西。母親一把年紀,她的身體會受不住的。”


    “徐世傑,請你弄清楚,是你母親在逼我。她用自己的死來逼迫我,達到讓賤人做妾的目的。”


    “珍珍,難道我們眼睜睜看母親死去?不過是給表妹一個空頭名份,不過是讓出一個小院落。”


    “不,我要是退了這一步,她們總有理由逼迫我讓步。我會退到無處可退,那時我......”


    ......


    徐世傑為妻子不體諒自己的難處、不相信自己的忠誠生氣。楊珍為丈夫居然想答應納妾發火、傷心。一時激憤時的出言不遜,被怒火燒得失去理智的以牙還牙,讓爭吵在升級,讓矛盾在激化。


    徐世傑抄起梳妝台上的鏡子,狠狠摔在地上,然後大步離開。


    楊珍厲聲叫喊:“站住!”


    向外走的人應聲停步。


    “徐世傑,我再說一遍。你要是堅持留下那個賤人,那我走。整天提心吊膽的,擔心你那母親又和賤人聯手使詭計,擔心你經受不住誘惑對她動情。這樣的日子我過不了。要是有朝一日目睹你跟那賤人卿卿我我,我會崩潰,我會發狂,我會忍不住血洗這將軍府。”


    徐世傑聽完,一言不發地走了。


    夜深了,楊珍仍是難以入睡。


    為什麽?!


    使陰謀詭計的不是我,在丈夫的心眼裏,我卻是逼迫他母親要他母親死的惡人。


    那個柔情似水的丈夫哪裏去了?


    那個發誓說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癡情人哪裏去了?


    淚水,打濕了枕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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