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眾乞丐散去,黃鐸方才摟著蕭玉瀅緩緩的飄下來,蕭玉瀅從未被青年男子如此摟抱過,一時間臉羞得像天邊的紅霞一般,黃鐸也感到自己似乎有點越禮,知道蕭玉瀅臉皮嫩,趕忙扯開話題道:“瀅兒,你說那些乞丐打算去那大牢裏做什麽?是去殺人還是去救人?”蕭玉瀅似乎仍是有點害羞,囁囁道:“大蠢牛,你問我我又去問誰?當我是神仙不成?”黃鐸打趣道:“你當然不是神仙,神仙哪有瀅兒你好看?”蕭玉瀅“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小手往黃鐸胸膛一敲,佯怒道:“什麽時候變的真麽油嘴滑舌啦?想知道他們去作甚跟去看看不就一切都明了啦!”黃鐸見她嗔中帶喜,便知她沒有責怪自己,忙應聲道:“既如此,我們便到大牢外麵探個究竟。”蕭玉瀅點頭應允。


    二人在大街上一陣瞎逛,直到宵禁後方才從客棧中飛簷而出,伏在滁州大牢外的一棵大樹上。更夫打過二更之後,大牢外圍便逐漸傳來悉悉索索的響動聲,黃鐸二人朝下看去,隻見街頭巷尾陸陸續續開始不斷有乞丐悄步走出來,為首的乞丐手輕輕一揮,眾丐便紛紛一聲不發鑽進大牢外的樹叢中。黃鐸心中不禁暗自佩服:“丐幫不愧為天下第一大幫,僅滁州一地弟子就能做到如此耐性,紀律嚴明,絲毫不輸於官兵!”


    待更夫敲過三更鑼不久,大牢一旁“嗖”的一聲射出一支響箭直衝雲霄,在天空中炸開來後煙花形成一根棍子的形狀,趴在草叢中的那個帶頭乞丐大喝一聲道:“響箭已發,兄弟們跟我衝進去!”四周呐喊聲大作,丐幫弟子呼啦啦都鑽出樹叢朝著滁州大牢衝了過去。


    滁州大牢的看門獄卒何時見過這等場麵,嚇得兩腿發軟,倒是那獄頭慌亂片刻便反應了過來,大喊道:“趕快關了大門!”一邊從牆上取下一個犀牛角嗚嗚的吹了起來。那帶頭的乞丐大喝道:“不好,鷹爪在呼救。”手中單刀脫手而出,朝著那獄頭胸口擲去。銀光白刃透胸而過,那獄頭悶哼了一聲當場斃命。黃鐸遠遠的看見獄卒還沒來得及合上大門,那洪大哥怒喝一聲,一人一掌便把兩個獄卒打暈了過去,轉身對眾丐們喊道:“兄弟們快點動手,等韃子的人馬一到便不好脫身了!”說罷一馬當先,朝著大牢衝了進去,無人能擋,黃鐸也不禁豎起大拇指,暗讚道:“好漢子!”


    不過一炷香功夫,那洪大哥便攙著一個中年囚犯從大牢裏衝了出來,後麵的丐幫弟子也分別扶著幾個囚犯往外跑,眼看著便要衝出牢門,忽聽得一聲巨吼,如晴天裏的一道炸雷:“反賊哪裏走!”隻見兩邊街道中跑出數百官兵,領頭的乃是幾個身著便服的武人,隻見為首那人莫約三十出頭,瘦高身材,手裏捏著一把折扇,一對三角眼閃爍著幽幽寒光,說話的正是此人。江湖中曾有人論此人道:


    大漠萬裏風吹沙,玉門關外何為家?


    閻王尚不誤蒼生,無常索命猶不放。


    隻見他打開手中折扇,看著丐幫眾人,冷笑道:“柯老頭手下的叫花子們還真是越來越有出息了,本公子今天倒是要看看你們如何劫走陳子龍和李岩這兩個反賊!”


    黃鐸聽到“李岩”二字,腦中猶如晴天霹靂一般,忙朝那幾個囚犯仔細看去,丐幫弟子中攙扶的一個青年囚犯雖滿臉血汙,卻掩蓋不住身上那股儒雅的書卷之氣,此人不是李岩還能有誰?


    那洪大哥見這男子對幫主如此不敬,厲聲喝道:“你這廝是何人?丐幫六袋弟子洪英在此,休得無禮!”那男子不屑的看著洪英道:“我叫阮長風,七絕山莊大弟子。”洪英冷笑道:“阮長風?就是那個睚眥必報,外號索命無常的塞外小人?你師父毒手閻羅與我們柯幫主也就是齊名而已,你算個什麽東西?”那阮長風在塞外橫行霸道久矣,何時受過這等蔑視?他本就是心胸狹隘之人,氣的臉都綠了,氣急反笑,連聲道:“好好好,我阮長風一個人本事不夠,那倘若加上我身邊的不戒大師、玉虛散人以及巨鯨幫的邱幫主和神鷹門的狄門主,這分量留不你們夠是不夠?”


    洪英聽到這幾個名字,臉色變了幾變,朝著阮長風身邊的人看去,不由暗自心驚,心道:“聽他此話,那帶著頭箍,手持禪杖的想必就是那惡僧不戒頭陀,那個穿著道袍一定就是那青海妖道玉虛子,久聞神鷹門門主狄鷹外號‘探雲爪’,帶著爪套的必是此人無疑,那個身材魁梧,一身草莽之氣的自然就是那巨鯨幫幫主邱入海了。”阮長風哈哈大笑道:“王爺擔心這兩個要犯會被歹人劫走,特命我等在此守候,如今一看,王爺果然是料事如神!”


    李岩滿身是血,艱難的抬起頭看著洪英,大聲喊道:“洪大哥,別管我,快撤!”陳子龍也大吼道:“壯士好意,我陳子龍心領啦!他們人多,壯士快走,不要為了區區賤命誤了這麽多兄弟!”阮長風冷笑道:“現在想起走了?今天你們誰也別想走!”


    洪英雙手一擺,袖口呼呼作響,怒目圓睜,大喝道:“鷹爪休得放肆,且和我打上三百回合!兄弟們,往外衝!”說罷,左手抬起,一招“比幹剜心”至掏阮長風心口,阮長風毫無懼色,大喝一聲:“來得好!”縱身上前,和洪英鬥作一團。


    這下可苦了丐幫眾弟子了,雖然他們功夫盡在官兵之上,但是又怎是不戒頭陀等人的對手?但見那不戒頭陀四人撲入丐幫弟子中猶如狼入羊群,不多時便有數名丐幫弟子慘遭毒手。


    洪英看的心中焦急,幾次欲出手阻攔,哪知那阮長風猶如跗骨之蛆一般,死死纏住洪英不放,逼得洪英險象環生。那個叫做老李的漢子正和狄鷹纏鬥在一塊,身上早已被抓出了道道傷口,眼看著狄鷹的鋼爪朝著自己喉嚨摳來,老李瞳孔張的老大,心中暗道:“吾命休矣!”


    卻聽叫“砰”的傳來一道兵器相撞的聲響,隨即傳來狄鷹的怒嚎。老李睜眼一看,隻見一條精鐵棍橫在自己麵前,持棒的正是白天那個被自己譏諷的青年,對麵的狄鷹倒著退出去八九步方才站住,兩隻手被震的簌簌發抖。


    狄鷹穩住身形,冷聲道:“這位小兄弟,你可知道這些人都是朝廷通緝的要犯,你可不要被他們蒙蔽了!”不戒頭陀等三人見心高氣傲的狄鷹竟然會耐下性子卻說黃鐸,知道定是在剛才交手時吃了虧,臉上頓時露出古怪的神色看著黃鐸,心下不禁嘀咕:“這小子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狄鷹難道還能在他手上吃了虧?是啦,定是狄鷹這廝徒有虛名,敗絮其中,倘若我將這小子拿下,那豈不是說明我比那狄鷹厲害多了,大大的長臉了?”


    三人想著想著,激動的麵紅耳赤,不戒頭陀最先按耐不住,不待黃鐸回答,便一躍而起,禪杖朝著黃鐸腦門便揮了下去,口中大呼道:“狄門主何必跟他廢話,看灑家了結了這小子!”黃鐸冷笑一聲,道:“夜郎自大,我便看看你這惡僧有多少門道!”隻見黃鐸猛的一運氣,雙手扣住精鐵棍朝上撩起,和不戒頭陀的禪杖撞在一起,傳來一聲刺耳的兵器摩擦聲,不戒頭陀被震的在空中翻了兩個筋鬥方才落在地上穩住身形。不戒頭陀被朝廷招來,寸功未立,卻在一個小輩手上吃了暗虧,頓時覺得顏麵掛不住,臉上漲得通紅,哇哇大叫道:“臭小子,吃灑家三百禪杖!”說罷,舉起禪杖,顛七倒八的揮舞起來,猶如瘋癲一般。


    蕭玉瀅在一旁看著吐了吐舌頭,奇道:“莫不是這和尚輸了一招,心裏氣不過,失心瘋犯了?那心眼未免也太小了罷!”那老李蒙黃鐸相救,心中感激且愧,凡是知道的自然是問無不答,笑道:“姑娘你這就不曉得啦,這是不戒頭陀的看家本事‘瘋魔杖法’,據說不戒頭陀原本是五台山的火頭工人,也不知在五台山的哪個洞裏找到了當年水滸好漢魯智深在五台山出家時遺留的‘瘋魔杖法’的殘本。雖是殘本,練成之後一時之間也是無人能擋,心性也因此變得驕縱妄為,不將戒律放在眼裏,最後五台山方丈玄悲大師親自出手才將其製服,念其修煉不易,也沒廢棄武功,隻是將其逐出山門,從此他便浪蕩江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韃子的走狗!”


    說話間,不戒頭陀已和黃鐸鬥作一團,不戒頭陀勢如猛虎,招招均猶如搏命,黃鐸也隻得避其鋒芒,與其遊鬥,一時之間誰也奈何不得誰。不戒頭陀心中焦急:“這臭小子一味和灑家遊鬥,待得灑家力盡之時又豈是他對手?”不戒頭陀大喝道:“兀那小子,飄來飄去算什麽本事?有能耐的和灑家實打實的過兩手!”正是:狂僧瘋魔隻要戰,少年氣盛豈服輸?欲知他二人吉凶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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