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騎馬而來之人正是阮長風,他聽臧霸這麽一說,方才想起,十餘日前奉師父之命去往北鬥神教,正巧碰見這個臧霸給天璿奉上了一對寶刀寶劍,高興的天璿喜上眉梢。阮長風心道:“如今武林,北鬥神教已與韃子成了聯合之勢,那些個武林正道滅亡在即,師父也早已歸附了韃子,因此師父方才派遣我到北鬥神教,以示友好之心。我看這臧霸前日裏給天璿奉上那對刀劍之時天璿那副開心模樣,似乎對這個臧霸頗為滿意,如今我可需和他好好拉攏一下關係,他日怕是有難免用到他的地方。”


    阮長風心意已定,嗬嗬一笑,對臧霸道:“我道是誰,看的如此眼熟,原來是臧門主。不知臧門主來著關外苦寒之處有何貴幹?”臧霸救子心切,哪有心情和阮長風寒暄,打開馬車簾子往裏麵的臧霸一指,對阮長風便道:“阮兄弟有所不知,我這兒子不慎害了瘋病,尋遍名醫卻無好轉,聽說藥王穀的太乙清神丸可治此病,特來求藥。奈何到了這長白山下,卻不知道那藥王穀在何處,正為此發愁,不知阮兄弟可知道那藥王穀的所在?”


    歐陽無鋒乃是用毒的高手,自然也是深諳醫術,阮長風耳濡目染,在醫術和毒術也有一定造詣,他近前一看臧帥,號了下脈,歎道:“臧門主,令公子這病確實不太好治,若論湯藥,非藥王穀的太乙清神丸不可治也。”臧霸聽得阮長風也是這麽說,更加篤定自己兒子的瘋病有救,臉上露出大喜之色,阮長風隨即又道:“臧門主也休要擔心,在下知道那藥王穀之所在,在下便陪臧門主走上一遭。他藥王穀倘若拿出太乙清神丸便罷了,倘若不拿,為了救令公子性命,我倆也隻好豪奪上一番了。”


    臧霸心中也奇怪阮長風為何這般大力相助,但是事情緊急,也容不得他多想,連忙抱拳道:“臧霸在這裏謝過阮兄弟,這個恩情臧霸記下了,他日如有差遣,無有不從。”阮長風心中暗笑道:“你姥姥的,你臧霸兒子死活關我屁事,這次出來本就是來長白山給師父尋覓點毒物回去,藥王穀太乙清神丸乃是鎮穀之寶,一共不過五顆,你臧霸如今在江湖上聲名狼藉,他藥王穀豈會給你?你必然要強行奪取,不如老子和你一起去那藥王穀搶上一遭,那藥王穀最多的就是奇珍異草,你這匹夫哪裏懂得這些寶貝,待我把這些寶貝給師父帶回去,他老人家一高興,興許能傳我更多上乘本事和毒術。”心中這麽想著,看到臧霸抱拳道謝,阮長風手上也沒停下,連忙回了一禮,笑道:“臧門主客氣了。”


    在阮長風的帶領下,臧霸父子不一日便來到藥王穀穀前,卻見那藥王穀被一片白霧圍繞,看不見其中景象,惟見入穀口的石碑上寫著藥王穀三個大字,臧霸剛欲駕著馬車進去,阮長風一把拉住他的韁繩,急聲道:“臧門主,這是藥王穀的護山大陣,這團白霧有毒,非藥王穀的避毒丹不可解。”臧霸眼看著自己兒子救命的希望就在裏麵,卻進去不得,登時心亂如麻,連聲問道:“那阮兄弟我等該如何是好?”


    阮長風剛要答話,卻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交談歡笑聲,二人扭頭看去,卻見一個老者領著一群年輕的男女朝著藥王穀走來。阮長風三角眼骨碌碌一轉,計上心來,對著臧霸道:“臧門主,待會兒須得見機行事。”臧霸也不知阮長風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便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待得那一行人走進,阮長風主動迎了上去,對著那老者一抱拳,作了個揖,道:“在下見過老先生。”說完,眼珠子稍稍往上抬了抬,打量著這個老者,卻見那老者一襲白衣,頭上盤這個發髻,頭發胡子皆是花白,三縷長髯直到胸口,紅光滿麵,臉色和藹,好一副仙風道骨之相。隻見那老者微笑道:“敢問這位小兄弟高姓大名,來此有何貴幹?”阮長風答道:“在下乃是西域藥商,早就聽聞藥王穀藥產豐富,特來采購些藥材回去,無奈被護山大陣所阻,進去不得,不知老先生是否能幫助則個?”那老者還未答話,旁邊一個青年男子搶斷道:“我藥王穀向來是自給自足,我家師父向來道‘醫者父母心,豈為錢帛而動忽?’因此我派隻負責治病救人,從來不參與藥材買賣的生意,倘若你要購買藥材,便去山下找尋那些常年采藥的藥農參客便是。是吧,師父?”年青男子笑嘻嘻的看著老者,老者眼中忽然飄過一絲憂色,阮長風卻登時喜上眉梢,對著老者又是一拜,道:“原來前輩便是‘脾土仙翁’封穀主,在下見過封穀主。”那老者正是江湖上人道扁鵲再世的杏林第一高手,藥王穀穀主封平,因脾乃後天之本,封平但凡治病,必是從脾胃入手,端的是藥到病除,故而江湖上稱其為“脾土仙翁”,時人常讚頌他道:


    腸斷筋折氣遊絲,亦能回魂笑閻王。


    但使脾土仙翁在,黑白無常賦閑郎。


    隻見老者歎了口氣,道:“淼兒,平日裏總叫你別這麽毛毛躁躁老是不聽,我藥王穀向來不參與販藥的生意江湖上有誰不知,這位小兄弟必是來找我藥王穀求藥的哩,不知老朽猜的可對?”阮長風臉上尷尬一笑,道:“封穀主果然是慧眼如炬,一眼就看穿了晚輩的小把戲,晚輩的一位朋友害了瘋病,無人能治,特來找封穀主求藥。”說罷,阮長風朝著臧霸使了個眼色。


    臧霸連忙抱著臧帥走上前來,臧帥猶自在胡言亂語。封平看了看臧帥,一摸脈象,臉上閃過一絲愁色,對臧霸、阮長風二人道:“這位小兄弟應是受了驚嚇後又感染了風寒,邪風入體,傷及神明,著實不好醫治。”聽得連封平都這麽說,臧霸老淚縱橫,對封平道:“封穀主,這是在下家中單傳獨子,倘若他有個三長兩短,在下也不活了。早就聽聞藥王穀太乙清神丸能治一切瘋癲之症,還望老神仙大發慈悲,可憐則個,救犬子一命。”


    眼看著臧霸涕淚橫流,封平不禁心中一軟,剛欲答應,旁邊那個年青人大聲道:“太乙清神丸乃是我派至寶,當年嘉靖帝遣使來我穀中求一枚太乙清神丸,穀主亦是斷然拒絕,你這胃口未免也太大了罷!”


    阮長風看著封平臉上露出不忍之色,便猜到了八九分,心中暗道:“他姥姥的,這個封老頭還真是個瘋子,這麽個寶貝都肯拿出來救個素不相識的人?這可就大大的不好了,他若是拿了出來,那我豈不是白走了一遭,還如何渾水摸魚?”想到此處,心中不禁歹念頓起,大喝道:“我也料想你們必是這般小氣,告訴爾等,我乃是七絕山莊大弟子阮長風,這位是四象門門主臧霸,今日爾等若是把太乙清神丸拿出來也就罷了,如若不然,休怪我等不客氣了!”


    封平聽這話,如同臉上蓋上了一層寒霜,朗聲道:“‘索命無常’的斑斑劣跡老朽早有耳聞,‘鐵爪龍王’前日裏在揚州做的好事老朽也略知一二,我藥王穀雖不是什麽名門大派,但是‘仁義’二字長存心間,豈是貪生怕死之徒?要打便打,我藥王穀怎容爾等無惡不作的匪類要挾?”


    阮長風等的就是封平的這句話,隻見封平話音剛落,阮長風拔出身邊佩劍,厲聲喝道:“封老頭,既然你敬酒不喝喝罰酒,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臧門主,看上來今日我們要大開殺戒啦!”說罷,阮長風劍尖一挑,直取封平咽喉,卻見封平右掌在身後一晃,手上便多了一把采藥鋤,往麵前一格,架開了阮長風這一劍。


    臧霸原本是來求藥,如今勢單力薄,不願得罪藥王穀,但見阮長風已經和封平交上了手,封平也不願將太乙清神丸拿出來救治自己兒子,暗道:“看上今日之事已不能善了,如今什麽都比不得我兒性命要緊,封平老匹夫,這可是你自己找死來的!”想到此處,臧霸心一橫,一躍而起,直撲向藥王穀眾弟子,藥王穀弟子見這兩人如此無禮,群情激奮,嘶吼著朝臧霸攻去。


    藥王穀本就是治病救人的地方,藥王穀之人大多都醉心於醫術和黃老之術,亦不需要走南闖北,功夫這一節原本就不甚重視。封平要論治病救人,那是天下無雙,要論拳腳功夫,也不過是和臧霸在伯仲之間,而且年老力衰,如今和阮長風打鬥,沒過多久便落入下風。至於藥王穀那些弟子,那就更是不堪,原本以為仗著人多勢眾,必能將這倆惡賊教訓一番。但是碰到臧霸這種高手,哪裏是能依靠人多取勝的?臧霸如同虎入羊群,藥王穀眾弟子不斷有人中招,一時間慘叫連連。


    藥王穀弟子中,臧霸恨極了那個插嘴拒絕給藥的弟子,若不是他,也許封平好善之心一動,也就沒了這麽多事。臧霸在人群中一瞟,便找到了那名弟子之所在,大喝一聲,一躍而起,蒲扇打的巴掌猶如千斤巨石一般拍向他頂門。那名弟子嚇得臉色發白,霎時間連躲閃都忘到爪窪國去了,一動不動矗立在地,心中暗一聲:“我命休矣!”正是:凶煞神原形畢露,少年郎多言惹禍。卻道這弟子到底生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盤龍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拓一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拓一木並收藏盤龍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