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靜室門緩緩打開。


    水鸞子施施然緩步邁出,美目顧盼,玉掌一展,一顆血紅剔透的珠子在掌心上下懸浮。


    赤紅血珠透明,表麵玉一般晶瑩,珠內中五色纏繞,微微蠕動,如花枝纏,似雷電閃,妖詭萬分。


    陳不凡立刻問:“這是女童腹中蠱物?


    “這叫聚魂珠,《異物誌》中對此物記載僅有廖廖數字,說此珠以冤魂恨意聚成,與鬼巫心血相連,珠出人傷,給這名女童下蠱的鬼巫此時多半已命殞。”水鸞子淡淡道:“據傳聞此珠可令白骨生肌,魂魄重生。”


    “珠子能給我看看麽?”陳不凡心中好奇,伸出手去。


    “以陳大人目前修為看不得。”水鸞子手掌一翻,聚魂珠憑空消失,道:“此珠凝聚冤魂戾氣,以女童精血滋養,陳大人若持珠在手,會被此珠吸噬精血,敗血而亡。”


    “啊。”陳不凡將手快速縮回,問:“水真人,兩名女童呢?”


    “兩名女童失血過多,貧道喂她們服下補血靈丹,幾日後便能開口說話。”


    “水真人辛苦了。”陳不凡道。


    水鸞子擺擺手,四下一看,問:“青瑤呢?”


    “青瑤師妹和龍小丫一上午在逛街,一直未見歸來。”蘇子昂上前應答。


    “水師妹。”木桑子收起度玉尺,靜室四周的青色棘條緩緩鑽入地下,道:“你好人做到底,再多照看這女童一日再走行嘛?”


    水鸞子沒應聲,也沒拒絕,木桑子見縫插針,立刻勸說道:“你若嫌客棧中吵鬧,可搬到鐵馬道觀擇室居住。”


    “稟師尊,青瑤師妹生性好動,容我陪她在洛都多逛一天吧?”蘇子昂也挽留道。


    水鸞子終於點頭道:“好吧,那便在洛都多留二日。”


    天空蔚藍,行人如織。


    “青瑤師妹,這叫煙花易冷巷,這塊大青石看到沒,上麵是不是非常光亮。”楚天站在一條小巷中介紹。


    “煙花易冷巷?巷子名竟如此古怪。”青瑤伸手摸摸大青石,笑道:“青石如此光滑,多半是好多人上上下下磨光所致。”


    “這個巷子名有個來曆,青瑤師妹聽了可別哭。”楚天終於有了展示文才的機會,侃侃而談。


    “楚師兄快說,說哭了我,算你本事。”


    “很早以前有名大將駐紮洛都,在此巷邂逅一名女子,兩人私訂終身,大將奉名出征,走前許諾回來時娶女子成婚,女子日日坐在大青石上等將軍歸來,一年、兩年、三年、等將軍真的回城時,女子卻因病早故,將軍出到附近寺廟出家,後了為了記念癡情的女子,便將此巷取名煙花易冷巷。”


    “啊,這名女子好癡情。”青瑤略微一想,問:“那她為何一直傻傻的坐在大青石上等,不出城去尋找這名將軍呢?”


    “啊?”楚天一時語塞,蘇子昂立刻接過話頭,道:“這名女子一不是太華派弟子,二不懂道法,最重要的是她沒一位聰明師兄保護她,因此出不了洛都。”


    “子昂哥哥,你現在臉皮真厚,這是到洛都後變壞了,讓我摸摸有多厚?”青瑤伸手一抓,蘇子昂一縮身,拎起身邊的龍小丫,一溜煙的鑽進人群中......


    兩日後,蘇子昂和楚天剛趕到京兆府。


    青瑤迎上來,神情悶悶不樂,道:“子昂哥哥,楚師兄,我一會要回太華山了。”


    “啊?”蘇子昂有些不舍,楚天立刻識趣的先奔進京兆府。


    “子昂哥哥,這次送你用吧。”青瑤手一伸,掌中多出一個精致的乾坤袋。


    蘇子昂一看,隻見乾坤袋中隻有一件薄如蟬衣的透明無袖中衣,問:“這是何物?”


    “這叫雪蟬衣,是我束發及笄後,師尊送我的成年禮物。”青瑤情緒低落,道:“來時我見子昂哥哥被劍氣劃的長袍寸裂,穿上雪蟬衣便不怕劍氣。”


    蘇子昂愕然,道:“這雪蟬衣太貴重,我可不敢收。”


    “子昂哥哥留下吧,我在太華山上,風吹不著,日頭曬不著,穿雪蟬衣沒用。”青瑤神情有些戀戀不舍,道:“我回山後,你有時要陪龍小丫玩玩,她沒小夥伴,挺沒意思的。”


    “好吧,這雪蟬衣我且留下,以後還你。”蘇子昂道:“可我平時雜事極多,一般沒空陪龍小丫閑逛,而且她跟著我也不一定安全。”


    “那好吧。”青瑤囑咐說:“京兆府的事兒和太華派無關,你不必那麽賣力,壞人多抓一個少抓一個都一樣。”


    “哈哈......”蘇子昂忍不住笑容滿麵,這是第一次聽到青瑤正兒八經說教。


    ......


    水鸞子將青瑤帶走後,木桑子也要返回鐵馬道歡,臨行前,他將蘇楚二人叫到麵前。


    “本派以修法為主,強調打好修為基礎,聚沙城塔,不支持弟子使用灌靈法器,但你們如今惹到風雷劍宗門中弟子,留下這對桃木誅邪劍防身吧。”木桑子說著,遞出一個檀木盒。


    蘇子昂打開檀木盒一看,盒中一對桃木劍,木劍雕刻精致,劍體通體碧綠,一絲靈力在劍刃上微微泛出。


    “多謝木師伯賜劍。”


    “掌教真人賜的五子鎖嬰環其中一枚已被季長明以劍崩壞,威力大不如以前。”木桑子解釋說:“這誅邪劍威力不如五子鎖嬰環,但尚可將就用用。”


    老頭兒隨後傳下使用法訣,問道:“胡人一案和大荒盟有直接關係嘛?”


    “齊師爺一夥人似是同一宗派,行動十分詭秘,感覺和大荒盟中人的狂妄不太一樣。”


    “胡人這斂財思維和手法和大荒盟中人一模一樣,你倆想辦法查清真相,看看背後黑手是誰?大荒盟還欠咱太華派百餘條人命呢。”


    “諾,弟子遵命。”蘇楚二人躬身領命。


    “本座逍遙半輩子,忽被賈大善人在碧水大江上陰了一把,想想真憋屈,這仇老夫一定要報。”木桑子聲音充滿蕭瑟。


    “木師伯,大荒盟中人稱善盟主,你卻稱賈大善人,這是怎麽回事兒。”蘇子昂問道?


    木桑子笑道:“賈似善是他本名,他就喜歡別人稱他善盟主,自稱平生隻有兩件事不做,不奸生女,不做好事。”


    “不奸生女,不做好事。”楚天重複念了兩句,笑道:“賈盟主如此無恥,也算一位奇立獨行之人。”


    “河漢沼澤一戰後,大荒盟實力越來越差,賈大善人便隻能收些不入流的小嘍羅來騷擾本派,或在背後耍陰謀。


    蘇子昂道:木師伯,既然大荒盟實力不如本派,何不打上門去,將大荒盟直接打散?”


    “大荒山據傳位於漠西蠻荒之地,漠西黃沙萬裏,而且大荒山上還有上古神獸混沌守護,易守難攻。”木桑子道:“數百年來,本派隻有一名天才弟子進入過大荒山。”


    “木師伯,這人是誰?”


    “他是你們師伯魚歌子,隻是在河漢沼澤一戰後,至今生死不明,你倆在京兆府好好學習破案之道,爭取以後找出你們魚師伯下落。”木桑子神情頗有些不勝噓唏。


    “木師伯,本派與大荒盟十數間沒結怨,他們為何忽然出手殘害本派那麽多同門,雙方和平相處豈不更好?”


    “唉,千年恩怨,豈是一句各讓一步就可以化解的,兩者間就如矛和盾,貓和老鼠,有我沒他,凡是太華派想做成的事情,大荒盟必然破壞,反之一樣。”


    “蘇大人,楚大人,陳大人有急事邀請。””京兆府捕快王傑匆匆出現。


    “有事到鐵馬道觀尋本座。”木桑子說完身影一閃,憑空消失。


    京兆府內。


    陳不凡一臉驚喜,道:“兩位兄弟,方才有捕快回報,說在北門畜口市尋到無篷柴車車主,你們快去親口問問真相。”


    “走。”蘇子昂拉起楚天一溜煙奔出京兆府。


    北門畜口市,一輛無篷柴車,車轅外用一段段槐樹板反複捆綁,牛車外觀和吳掌櫃說的基本相似。


    一名蒼發老漢五指汙黑,全身酒氣,站在牛車邊,雙眼角全是濁黃的眼屎。


    “草民半壇酒見過兩位大人。”


    “說說姓武姓客官的情況,腰長腿短,小腳,外八字,走路翹屁股的那位?”


    “這個嘛,容草民想想。”半壇酒伸手用力擦擦眼,怒力在想著什麽。


    一名捕快立刻遞上半壇子酒。


    半壇酒渾濁眼中登時光采閃爍,一伸手,把酒灌進肚中,一抬頭,皮膚紅潤,雙眼明亮有神。


    “咳,咳,兩位大人,你要找的人,草民記得清清楚楚,隻因他給銀子最痛快,用一次車給五兩銀子。”


    蘇子昂問:“記得武姓客官把貨送到那裏了嗎?”


    “這個嘛,容草民想想。”半壇酒又閉上眼,好似醉了一般睜不開眼。


    蘇子昂忍住笑,伸手摸出十兩銀子,伸嘴一吹,銀子發出一道尖銳風聲,道:“隻要說出武姓客官把貨送到那兒了,這十兩銀子是你的了。”


    “麗春巷小橋頭,在麗春蒼小橋頭卸的貨。”


    “你沒看錯?”


    “絕沒記錯。”半壇酒臉上酒意全無,伸手將十兩銀子搶到手中。


    “對方如何卸貨,用扁擔挑?用木車推?用肩馱?”


    “用肩扛,一大群漢子用肩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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