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劍二老倒也爭氣,程鈞上去的時候,他們已經把那個劍祖摁倒在地,一頓〖鎮〗壓,然後囚禁到了一個琴弦做的匣子裏。


    劍老見了程鈞,得意笑道:“這小子——就是這個劍娃娃想跑,他也不想想,一段破銅爛鐵之身,那裏是我們的對手?現在他哪也跑不出去了。我們把它全部外麵的聯係都切斷了。”


    程鈞唯一感應,發現自己對劍閣的掌控大不如前,連與劍祖的感應都模模糊糊,仿佛隔了一層薄紗一般,微感不適,但這些和自己的性命相比,又不算什麽,恭敬地行禮道:“多謝兩位前輩援手。”


    劍老道:“不要緊,著小娃娃歸我研究研究,三天之內就能解析幹淨。到時候我給你〖鎮〗壓劍氣,再傳你收複之法,請好吧。”


    琴老道:“〖鎮〗壓完了,咱們就該出去玩玩了吧?我們好多年沒回來了,要鬆快鬆快筋骨去。滄海桑田,時移世易,好像這裏天地靈氣都稀薄了些。”


    程鈞點頭答應道:“那個自然,由晚輩帶路。”再次躬身行禮,退了出去。


    現在他應該去修建陣法了。首先應當修建的是普通傳送陣,也就是在盛天範圍之內進行傳送的——他還要履行諾言,把江尹先送出去呢。這種小意思,三天時間足夠了。先解決了眼前的麻煩,然後再修建幾個至關重要的傳送陣。等九雁山形成一個四通八達的傳送網絡,他的布局才算初見端倪。


    三天時間轉眼而過。程鈞終於將一個簡單的傳送陣法搭建完畢。一般傳送陣必然有接應的陣法,程鈞手中沒有其他的,隻有在下陽郡守觀和幾個道觀之中搭設的陣法。那可是他的大本營,隻怕這一回也要豁出去一兩個了。


    江尹在第二天晚上喚醒過來,一直坐在劍閣中悶聲不語。目光中一時凶狠,一時迷惘,直到看見程鈞老老實實的搭建傳送陣,這才略感喜悅。


    劍老一直在研究那劍祖,似乎頗有進展。琴老卻是百無聊賴,圍著程鈞亂轉,一時又要彈琴給他聽,給他造成了許多困擾。


    好在三天之後。一切準備就緒。


    江尹站在搭建好的傳送陣中,最後看了一眼劍閣,道:“好極了,終於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我以後再也不想來了。”


    秦越在旁邊笑吟吟道:“可惜你一定還是要回來的,除非你想一輩子呆在這豬圈一樣的靈山界。”


    江尹呸了一聲,道:“我再也不想見到你這張白癡臉了。”


    秦越笑道:“這個要求倒是可以滿足。你下次回來的時候,我可以躲起來,你願意為此付多少錢?”


    江尹又要暴走,程鈞連忙攔住他,道:“我們走吧。朱老大不能來送你。他讓我告訴你,別去燕雲中心,那裏不是沒有身份證明的外來戶可以逍遙的地方。”


    江尹道:“我稀罕他來送麽?你們放心吧,我要辦的事離此不遠,不在燕雲腹地,隻要我辦完了事,自然就會回來的。雖然我很討厭你們,但我也可以保證,隻要我平安地回到昆侖山陰,你們和偶師一係,就結了善緣了。也許你們以後會用到我們。別那麽不屑,我們偶師一脈的強大,是你們根本想象不到的。”


    程鈞笑了笑,抱著琴,背著劍,道:“走吧。”發動陣法,將兩人兩元神一起傳送出去。


    光芒一閃,程鈞出現在一座道觀之內。正是鶴羽觀的後院。望著熟悉的粉牆土地,不由百感交集,雖然隻離開了不到不到一月,但是期間發生了種種大事,更地緣變幻,跨越兩地,再回到這裏,好像離開了許多年一般有些陌生了。


    江尹一出傳送陣,忍不住叫道:“都說靈山界貧瘠,九雁山還算好的。我本來就猜測過,離開九雁山,這天地靈氣該如何匱乏,沒想到竟慘到這個樣子,這還能修煉麽?豬圈也比這裏強些。”


    隻聽有人怒道:“誰說我們這裏不如豬圈?”


    隻見一個少女從前院走了進來,麵上頗見怒色,正是程鈺。


    江尹一件程鈺的容貌,不由吃了一驚,轉頭對程鈞道:“這是誰,你女兒?”


    程鈞拉住臉色漲紅的程鈺,笑道:“江道友,這裏已經是北國腹地,你也看出來了,離著九雁山何止千裏,我們可是履行了誓言。該做的已經做了。咱們後會有期吧。”


    江尹看了程鈺一眼,低聲道:“原來你已經有這麽大的女兒了。”突然跳起身來,全身裹在一團煙霧之中,飛走了。


    程鈺莫名其妙,但見程鈞回來了,也就拋開一切,歡喜的抱著他叫道:“大哥,你回來啦。”


    程鈞一笑,拍了拍她肩膀,剛要回答,突然聽到呼呼兩聲,他手中抱著的琴和肩上背著的劍一起騰空而起,在天上大放光彩,化起兩道長虹飛走。


    程鈺更加愕然,程鈞笑道:“沒關係。鈺兒。今天除了我回來了,你什麽也沒看見,知道麽?”


    程鈺點頭道:“好的,我知道了。大哥,你一去這些日子,也不回來看看,沒想到今日不聲不響的回來。九雁山好玩不?”


    程鈞笑道:“也沒什麽好玩,倒是同門還不錯——不對了。”他突然一拍腦袋,道:“你怎麽在這裏?”


    他突然想起來了,這裏是鶴羽觀,是景樞的道觀。程鈺應該在青龍觀才對。


    程鈺道:“我有一件東西落在鶴羽觀,特地來取。最近下陽郡,不,整個雲州亂作一團,二哥忙的要死,景樞也不能清閑。我稍微清閑些,也就多跑跑腿罷了。”


    程鈞微驚道:“發生了什麽事了麽?”


    程鈺搖搖頭,嗤笑道:“新任的宮主真人,真是……真是個能折騰的人啊。”她拉住程鈞,道:“大哥回來,還在外麵站著做什麽,進去喝杯茶吧。”


    鶴羽觀雖然經過一番翻修,但大體還是原來那個樣子。程鈞穿過後院到了前廳,隻見觀中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鶴羽觀雖然隻是一清小道觀,卻也有十幾個道士在,這時卻隻有兩三個凡人道童走過,顯得分外蕭條。


    程鈞心中暗自驚異,但見程鈺臉上並無異色,倒也不似發生了什麽大事,心中稍定。兩人進了內堂,他喝了一口程鈺倒的茶,便問道:“這是怎麽了,怎麽觀中人都不見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程鈺再次道:“不見了是正常的,現在雲州可是人人都忙亂了,不僅僅是咱們,怕哪個道觀都這樣。新任的宮主真人可了不得,他說這雲州太過混亂,到處都是不服的勢力,簡直成了化外蠻荒之地,自外於道門體係,太不像話,因此要重新整頓。”


    程鈞暗道:張清麓攪棍的本色又露出來了。道:“他要做什麽?”


    程鈺道:“真人發下法喻,要求雲州做一個徹底的普查。所有的修士,都要登記姓名,來曆,按照嫡傳,再傳,三傳,散修的順序一一登記造冊。所有的家族,團會,叢林觀也要一一登記,發現違反道門規則者,就地采取措施,若有暴力抵抗——”她做了個下劈的手勢“打殺勿論。”


    程鈞嘿了一聲,道:“他倒真能作。咱們郡裏也在登記吧?”


    程鈺道:“是啊,咱們下陽郡原是個小郡,勢力本來就少,這兩年被大哥你梳攏過一次,大麵上沒什麽勢力了,做起這件事也算輕鬆。但饒是這樣,我們也從犄角旮旯裏,挖出來不少牛鬼蛇神,他們平時悄沒聲息的,但一旦查到了他們頭上,真敢動手。二哥上次跟他們幹了一仗,還受了點傷。”


    程鈞臉色一沉,道:“怎麽樣了?”


    程鈺道:“還好,隻是略微有些擦傷。那幾個家夥逃脫了我們的控製,跑到其他郡去了。”


    程鈞淡淡道:“一會兒把名字給我。”


    程鈺點點頭,道:“其實本地的有名有姓的修士還罷了,麻煩的是那些遊蕩在邊界上的,三不管地帶的修士,今天到這個郡,明天到那個郡。大家都不想管,可是不管,那雲州巡守……”


    程鈞道:“雲州巡守?”他記得張清麓以前幹過這個職位,如今怎麽又出來一個巡守?


    程鈺道:“就是雲州派下來管理普查這件事的上人。那家夥也討厭得緊,像個蒼蠅一樣在各郡之間嗡嗡嗡的飛了飛去,檢查這件事的進度。他前兩天還要找大哥,我們說大哥不在,他就大怒,說大哥玩忽職守,要去告狀呢。”


    程鈞道:“別管他,讓他告去——所以我們的麻煩很多,裏外受氣?”


    程鈺道:“是啊。也就我還清閑些,二哥讓我去登記那些女修。你知道除了家族之外,散修中女修並不多,我差不多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就幫著他們……”


    話音未落,隻聽砰地一聲,一把劍從空中墜下,插在桌子上,將屋頂砸了一個窟窿。


    隻聽劍老的聲音道:“我說小程,這裏是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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