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籠四鳥(作者棕黑色)寬寬的金項圈,鑲珠嵌寶,熠熠生輝。


    細細的絞金鏈子從項圈上左右垂下,連接在雙臂雙腕的金箍上。嫵媚,無助,誘人。


    既然不礙事,傅漢卿也就當它們不存在。


    轉眼間,傅漢卿已經在晉國皇宮裏呆了一個月了。高牆深院厚銅門,院內柳青青,院外巡邏兵。對於傅漢卿來說,這是多麽熟悉的環境啊。除了每晚要陪某人做做運動,傅漢卿就完全悠閑了。


    比起天天不得不和後宮的嬪妃公子們猛打交道,這樣幽閉的生活,傅漢卿其實一點也不反對。有吃有喝,有被有褥。如果說還有什麽美中不足的話,第一,晉王畢竟是不年輕了。每天晚上做運動的時間,實在是長了點,需要換的花樣,實在是多了點。傅漢卿當男寵可以說是很有經驗,很優秀,很敬業,很配合的。但是最初幾天過去,三天裏便有兩天晉王會做成無用功。


    傅漢卿雖然不介意,卻也絕對是不明白,為什麽有男人會辛苦無限地勉強自己和他一起努力再努力,就為了那幾秒鍾的歡愉,而且每次歡愉了就得意自滿,歡愉不了就暴躁易怒。每次無用功後,晉王的心情總是極其不好。有好幾次,在他懊惱離開後,傅漢卿起身洗漱時,聽到晉王在遠處咆哮,還有嗅到隨風飄來的淡淡血腥。某一日,晉王又問起傅漢卿自己的雄風如何,傅漢卿回答,隔一日休息一次更好。晉王狂怒而去,在院門口便斬殺了左右兩名趨近行禮的侍衛,吼叫:


    “京昭!好好管教你的屬下!這些不懂規矩的東西!”


    待晉王去得遠了,跪在院中賠罪的那人衝到院門口,撫著兩名侍衛的屍體,回頭望向傅漢卿時,眼中似乎有水光閃爍。


    那個人是昭王。


    這便是另一樣讓傅漢卿覺得美中不足的了。這個院子裏,除了他,還有另外一隻金絲雀:一個大腹便便,懷胎八月的美麗女人。那隻金絲雀的身邊還總跟著一個貼身保鏢:昭王。害得他白天他也不能完全自由自在。那美人無時無刻地觀察打量他,他就算再遲鈍懶散,沒臉沒皮,出去曬太陽前也不得不先套好褲子。美人對著院子裏的柳樹感傷情懷,吟詩作賦,珠淚滾滾時,他要過去拔片柳葉,袒胸露腹吹吹柳笛,那也是諸多不便啊。


    一個絕色的,被當成女人的男人。一個彪悍的,被當成男人的女人。一個絕對是女人的女人。外加一個不知道是男是女的胎兒。大家居然被塞在一個院子裏日日相伴,著實令傅漢卿大大懷疑了一下晉國的窮困程度。皇宮的房子,居然緊張到這個程度啊!更何況這個院子連專門的下人都極少。他這裏端茶倒水,灑掃清潔這些差事,都是一天三次,從院外來幾個老得不能再老的太監操辦一下,就又離開。那些肮髒粗使的差事,也是每天來人一次清理便罷。


    古怪是古怪,可關他傅漢卿何事?何況,單從居住環境上說,這裏實在是很不錯的。為了凸現皇家威嚴,皇宮裏絕大多數地方總是紅磚碧瓦,草木絕跡。這個院落卻綠樹成蔭,院外便鄰著禦花園,涼風送爽時,常常也送來那裏無數奇花異草的清香。而且,那美人也許是自持身份,並沒有正式過來打擾過他。昭王也基本對他視而不見。


    本來傅漢卿暫時還可以過得不錯,但讓他頭痛萬分,無可奈何的是,張敏欣每天晚上雷打不動對他進行長達五分鍾的疲勞轟炸!每次通話一開始,她嘴巴快得堪比機關槍,吃定了他能夠過耳不忘,劈劈啪啪填鴨一樣給他塞各種消息,你住在清柳園本來是冷宮現在王美人在此養胎皇後厲害不生養嬪妃懷孕的總被她弄死北西34度200米外是紅雲閣老太妃住有高手北東28度100米禦花園內有密道好逃命入口在第五棵牡丹花後麵信昌君回秦國了他們已經發兵衛國衛國這次肯定完蛋信昌君沒大老婆小老婆不多隻有七個喜歡**不穿內褲肌肉倍兒棒分身直徑大約……


    他第一次聽著差點睡著,結果耳邊嘟地一聲巨響,嚇得他跳了起來。很顯然張敏欣是監視著他,並且準備好了高分貝的大喇叭在手邊備用的。他隻好乖乖聽講。什麽?和張敏欣講道理?說我不想聽,我現在也用不到那些,你別忙了?拜托,那個色女超級記仇的,就算他不怕現在和她爭執煩人他也怕回去了會被她玩死啊。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五分鍾濃縮精簡的信息,要搜集整理出來哪裏是五分鍾的事情。一天兩天你可以說她是為了好玩為了折騰他,十天二十天天天如此,他雖然很不情願,很不以為然,但卻也不能不感念她的苦心。她曆世剛回來,絕對不輕鬆,這樣堅持著不肯去休眠忙活這些,雖然她死鴨子嘴硬說是舍不得不看他這個小受的現場直播……


    說到直播,每次張敏欣開通對話時他都是獨自清閑的時候,看來很可能她的確是時時刻刻在看著他。不能不讓他有點鬱悶。當男寵他是不介意啦,但是想到他現在是天天,隨時隨地,在被自己的一群女同學們嗑著瓜子圍觀評論,那卻是暴寒啊!於是很小心地每次運動的時候都用念力給關鍵部位打上馬賽克。這實在是大大的麻煩,大大的不便,大大的痛苦啊!


    這天傍晚,他正在無聊地坐等新一輪疲勞轟炸的到來,門外忽然響起一個鏗鏘的聲音:“傅公子,我可否進來一敘?”


    傅漢卿自然是寧可被疲勞轟炸,也不願意開門放這個更大的麻煩進來。但是他卻當不成鴕鳥。可否可否,其實是隻能可不能否。他的門根本不能從內反鎖。他有資格拒絕的人進不了這個院子,能進得了這個院子的人,他一個都沒資格拒絕。連每天過來整理打掃的太監,都經常是不打招呼,直出直入。那些都是根正苗紅的老資格,看人又毒,眼見傅漢卿這個承寵的男人懶散無害,再想想這人還比他們多了樣東西,心中難免不爽。這位肯先通報,已經很不錯了。


    於是,他隻好歎了口氣,打起精神:“請進吧。”


    昭王雙手抱了一個一尺見方的精美銀箱,用腳踢門而入。箱子放在桌上,人卻也不坐,雙手摩挲著箱蓋上精美的雕花,看了一眼傅漢卿,道:“明天皇兄禦駕親征。今晚你好好伺候他罷。”說罷拂袖而去,竟然是一刻不留。


    傅漢卿本來已經做好聽昭王“一敘”的準備,結果昭王居然就這麽放過他走了,不由得有點驚奇。


    走過去打開箱蓋,傅漢卿看了一眼內容,又重新將它合上。


    爬上床去,大被一蒙。今晚怕是不得睡了,還是趁現在趕快補個眠吧。


    ————————————————我是hd的分隔線—————————————————————


    第二天清晨。晉王一身戎裝,出得傅漢卿房門,誌得意滿,容光煥發,伸了一個懶腰。雖然一夜未睡,他這會兒精神卻極其亢奮,感到自己年輕了二十歲。真是迫不及待要再次金戈鐵馬,重現當年輝煌啊。晉王感懷了一下,踱出院門,翻身上馬,一眾侍衛跑步跟隨,馳騁而去。


    傅漢卿的房門,安靜地大開著。


    晉王是馬上皇帝,起居一直保持著軍中的習慣,從不要人貼身伺候。此刻他既然已經離開,這清柳園又是禁地,為了安全隱秘,不用多少下人,專門伺候傅漢卿的更是一個也沒有,傅漢卿從來也不要人伺候。


    但是今天,傅漢卿卻沒有如往常一樣,自己起身,合門,洗漱,躺回去等待早餐。


    傅漢卿的房中,似乎已經在昨夜耗盡了所有的聲音,唯餘死寂。


    過了一會兒,院門外又想起急急的腳步聲,兩個侍衛衝進院門,衝進傅漢卿的房間,低低交談商量了幾句,又匆匆跑了出去。


    傅漢卿的房門,還是安靜地大開著。


    又是許久。這次來的卻是四個膀大腰圓的侍衛,抬著一張輕便的軟榻進了傅漢卿的房門。再出來時,軟榻上多了一床薄被,被下一個蜷縮的人形。


    從頭到腳,都裹在被子裏,隻有幾縷長發散落在外麵。


    四個人咣咣往院門處跑,身後卻傳來一聲清冷的斷喝:


    “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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