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如果不是有著翻天覆地的變故絕難更改心意,事實上那位創出了這部法訣的前輩也是因為走出了草原,不知經曆了多少,觀念才有此改變。


    這也是道門子弟大多出自中土的主要原因,非是修行者處事不公,而是他們真得沒什麽成就大道的指望。


    看穿了這一層,陳浮生倒沒有一月苦功白費的感覺,反倒是向道之心無形之中更加純粹了幾分,隻不過原本他還打算在這裏多待一段時間,現在卻是突然有了離開的想法。


    看著老薩滿將三本書收起,陳浮生就是一拱手道:“在下已經依約將這功法注釋了出來,咱們的交易就算達成,陰山部在這裏剛剛落地,您老人家想必也是百事纏身,卻還要為在下護法,實在讓我過意不去,晚輩也不好厚著臉皮叨擾,就此告辭了。”


    老薩滿顯然沒有想道陳浮生介紹三本書後就突然變了顏色,說走就要走,急忙開口道:“陳先生幫了我們兩個大忙,是我們陰山部的好朋友,我們草原人最是重視感情,知恩圖報,怎麽也不留下來讓我們設宴款待幾日?”


    “此言差矣,當初說好了就是你們陰山部任由我看那位大薩滿的傳承,而我則會出手為你們陰山部與靺鞨族的薩滿鬥一場法,再把我的理解感悟注釋下來,這本就是一場交易,會何來恩惠呢?如今交易完成,自是離去之時的老丈又何必挽留?”


    陳浮生搖搖頭道。


    “那麽你不和趙岩石他們這些同伴告個別嗎,不告而別,可不是做朋友的禮數,大齊不是最講究這一點的嗎?”


    老薩滿靈機一動,開口勸道。


    “老丈有所不知,趙掌櫃他們帶我來這裏本來就是另外一場交易,自然算不上朋友,他們把我帶到長白山下的時候交易早就已經達成,不過還望老人家幫我轉告他們替我謝過姓葉的兄弟,今後如果有機會,我自然會回去答謝於他。”


    說完這話,不待老薩滿再次開口,陳浮生便是揮袖拋出一物,然後就是縱身一躍。


    山腳下就是鬆花江的一條分支,北地苦寒,河麵依舊是茫茫一片,完全冰封起來。


    身體下墜的勢頭自然而然地將冰麵上的雪花擊起,露出一片厚厚的冰麵。


    陳浮生身子倒轉,腰間的綠竹劍已然出鞘,順勢一劃,劍光劃過,一個三尺方圓的洞口已然出現在眼前。


    北冥真水已經自然而然地運轉起來護住身子,竟是一丁點兒都沒有打濕身上的道袍。


    當陳浮生落入水中的時候,老薩滿方才意識到陳浮生已然離去,探頭望去,江麵一片茫茫,就連那個洞口也在陳浮生入水之後被他用北冥真水再次凝結起來,想要找到痕跡卻是哪裏能夠?


    低歎一聲,老薩滿回過頭去,便被插在地上的那件物事吸引了過去。


    是那件黑狼幡。


    當日陳浮生在與靺鞨薩滿鬥完法之後並沒有將這件黒幡還回來,而是用他注釋那套法訣需要借鑒裏麵的手法的說法留了下來。


    那杆黒幡已經是陰山部最為強大得力的幾件法器之一,自是珍貴的什麽也似,當日陳浮生鬥法需要用這件法器掩飾他不是胡人出身的身份,陰山部的那些人無奈之下隻好答應。


    當他鬥法之後,依然留著不肯歸還,就有許多異樣聲音出現,懷疑陳浮生是貪圖這件法器的威力,昧了下來。


    老薩滿心中也不是沒有這種想法,不過在他看來如果能夠拉攏到陳浮生可比一件在手中不能盡數發揮出來威力的法器可要劃算許多,因而非但在族中把這聲音壓了下來,當著陳浮生的麵也沒有提這一茬兒。


    沒想到陳浮生卻是直直將這件威力不凡的法器還了回來。


    這下子陳浮生與陰山部就是真真正正的兩不相幹了。


    老薩滿拾起幡麵上浮動著一隻紅眼黑狼的黒幡,將自己體內淺薄的法力嚐試性地渡了過去,隻覺竟是極為順暢地到了黒幡那之前從未到達的最深處。


    黒幡應機浮起幾道黑氣,向著四周探去,這可是他之前要耗盡法力才能夠做到的程度,哪裏有現在這麽輕易。


    一聲驚歎,老薩滿急忙檢查黒幡,更高深的禁製方麵他看不出來什麽,但外形雖然和之前大致相同,但細微之處卻有了不少變化。


    非但灰白色的幡杆往日有些彎曲看上去不甚順眼的地方變得極為平整、貼手,更是瑩白如玉,觸手光滑。


    而幡麵卻好似用大齊上好的絲綢所做,光潔如新,隱現墨色,就連上麵的黑狼也變得更加靈動了幾分。


    很顯然陳浮生運用自身法力將其重新淬煉了一番。


    老薩滿將黒幡縮小收回手中卻是沒有多少喜悅,呆呆看著河麵,直覺中無形提示著他失去了什麽遠比這件法器要重要千百倍的東西。


    不提那位老薩滿突然靈機一現,陳浮生卻是感覺內心暢快到了極致。


    有道是施恩莫忘報。


    而那些得了恩惠的人卻往往貪欲橫生,想要求對方給予自己太多,如若不然,就是轉恩成仇。


    心中萌生恨意,想當然地咒罵道,隻不過是讓你稍微幫助一下,對你而言和抬一下手指沒什麽區別,你又為什麽不願意想幫,


    卻也不曾想想人家又不是你爹娘老子,憑什麽要為你做牛做馬,鞍前馬後地效勞。


    給你,那是我的自由。


    不給,更是我的權利。


    你又有什麽名義要用我的自由來剝奪我的權利?


    而且你認為的舉手之勞就當真如此輕易嗎?


    遍觀史書,雖然這樣的例子曆久長存,但陳浮生畢竟經曆得少,沒怎麽見過這種人。


    而陰山部的這位老薩滿,卻是讓陳浮生有了這樣的錯覺。


    雖然陳浮生說兩相抵過,但其實差得太遠,對於陰山部而言不過是付出了一部無用的法訣就避過了亡族的危機,又平白收獲了注釋後的功法,可以說大賺特賺。


    而陳浮生身兼兩大傳承,這東西對他就連錦上添花都算不上,他又不可能放著堂堂大道不走,轉修這種在他眼中的二流功法,他肯出手,大半還是因為見了陰山部可憐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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