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二哥又愛上個女孩,那個女孩還是黃三的姘頭?”張壯對站在自己麵前的秀才說道。許久沒顯現過笑容的他,臉上出現了一絲隱約可見的笑意。


    秀才點了點頭,用無奈的目光看著張壯,雖然知道大馬牙平時一直是個感情特別豐富的人,但他沒想到居然豐富到了這個地步,自打從夜貓迪吧辦完事情後,大馬牙就一直賴在醫院陪著那個女孩,盡管那個來路不清的女孩實際上完全沒什麽大礙,不過是因為驚嚇過度昏過去一小會而已,但大馬牙死活不讓她出院,說什麽傷筋動骨一百天,非讓她在特護病房裏住院觀察,每天好吃好喝的供著。而且自己也完全不管公司的事情了,還揚言說什麽自己也是奔三十的人了,連個媳婦都沒有,看著別人成雙入對的鬧心,好不容易遇到個自己愛的,這次說什麽也要完成烈士的遺願。操,就他大馬牙那德行,那次不是見一個漂亮的女孩就走不動步了,那次不是說這就是自己苦苦追尋了一輩子的真愛?弄的兄弟們都習慣了,要是他見到漂亮女孩不來這套反而是讓人費解了。


    “是的,他一直在醫院陪著她呢,恭敬的象個三孫子似的。”說到這裏秀才也憋不住了,哧的笑了出來,昨天他去醫院找大馬牙的時候,看到大馬牙一臉諂媚的圍著那個女孩轉個不停,活象個沒頭蒼蠅,那女孩弄的也是一臉的無奈,每次和他說話都是帶答不理的樣子,大馬牙卻絲毫不以為意,照樣獻個殷勤的不停,瞧那架勢,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扒出來給人家看看。


    張壯也笑了,這個大馬牙啊!說什麽好呢!“算了,一會我去看看,看那個女孩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物,居然把我們大名鼎鼎的二哥弄的這麽神魂顛倒的。”


    “對了,查過女孩的底細沒有?別讓人家鑽了空子,我不想看到任何兄弟有閃失。”張壯笑了一下後,正色問道,這才是他今天把秀才叫來的主題。


    “沒什麽大背景,是個走台子的劇團的歌手,被黃三強行霸了沒幾天,然後就遇到咱們了。”秀才回答道。


    “哦,那還可以,要是發現她有什麽異動,就。。。。。。”張壯沒說下去,手揮了一下,做了個砍人的動作。秀才會意的點點頭。


    “走吧,去醫院看看咱們的大情聖,忙了這些天,就當是散心吧。”張壯將手裏的香煙扔在地上說道。


    h醫大附屬醫院,特護病房裏,大馬牙正忙著削一個蘋果,粗大的手指捏著把水果刀,仿佛是拿了把砍刀一樣,好不容易將蘋果削好了。忙不迭的送到躺在**的女孩的麵前,柔聲說道:“麗,吃個蘋果吧,這玩意對身體有好處,富含維生素a、b、c、d、e。”


    女孩細細的眉毛皺了一下,冷冷的說道:“不吃,我不喜歡。”


    “那吃個火龍果吧,我剛從外麵買回來的。”大馬牙尷尬的將手裏的蘋果放了下來,又拿起個火龍果說道。


    “我都說過我不吃了!你煩不煩啊!”女孩一下子轉過身,大聲的喊道。


    “好,好,不吃,你想吃什麽和我說一聲,我去給你弄。別發火。”大馬牙訕訕的答道。


    “我什麽都不要,我要回家!”女孩突然哭了起來,圓潤的肩膀一聳一聳的,連帶著身上潔白的衣裙也跟著抖動起來,美麗的大眼睛裏充溢著晶瑩的淚水,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


    大馬牙呆在那,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


    女孩猛的坐了起來,一把將床頭桌子上堆著的水果和別的滋補品一股腦的推落在地上,大聲的說道:“我要回家。”清脆的聲音裏充滿幽怨。


    大馬牙依舊沉默。


    “你們這群流氓!我的命為什麽這麽苦?我究竟上輩子犯了什麽錯,要讓我遭受這些折磨啊!”女孩反身撲在病**放聲大哭起來。


    大馬牙臉上一下子沒了堆積著的笑容,緩緩的站起身,看著病房外的藍天。臉上滿是憂鬱,緩緩的說道:“我是個流氓,實實在在的一個流氓!真的,我自己從走上這條路的時候就清楚的很。”他的聲音很低,但卻很清晰,從他的話了透出來的是無盡的感傷。


    他的語氣和平時嬉皮笑臉的樣子完全不一樣,嚴肅的象是剛從冰窖裏走出來一樣,女孩停住了哭泣,抬頭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看著孑然獨立在麵前的這個男人。


    “嗬嗬,現在我有錢了,真的有錢了,每天我可以開著自己的車子到處跑,想買什麽就買什麽,再也不擔心自己口袋裏那點可憐的鈔票!再也不用和別人擠在一個四處漏風的小屋子裏了,再也不用每天腆著臉去蹭別人吃喝了,我給家裏寄回去的錢讓每個熟悉的親戚都感到心驚肉跳,我發達了,他們都這麽說我。”大馬牙苦笑了一下,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完全沒一點得意和喜悅。


    “現在誰看到我都要陪著笑臉,我不再是當初那個誰都可以上來踹一腳的小保安了,但你以為我過的很塌實麽?”


    “現在我每天早晨醒過來的第一反應就是我又多活了一天!我又賺了一天!你理解麽?”大馬牙的聲音逐漸提高,臉上的肌肉也跟著扭曲起來。


    “我每天的工作就是不停的去砍人,去爭奪地盤,去做一些永遠見不得光的事情!直到死亡!這就是我生活的全部意義!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我甚至不知道我有沒有明天,每天我都在想,要是人生能夠重來多好啊!那怕我窮的隻剩下一條褲子,我也能安心的睡個塌實覺,再也不用費心的去算計別人,也不用擔心那天會被人給做掉,那有多好!從我踏進道上的那天起,我就已經算是個死人了!我都認為我這輩子恐怕就這麽過下去了!直到遇到你。”說到這裏,大馬牙的眼睛裏充滿柔情,傻傻的看著女孩。


    “遇到你之後,我才知道原來世界上還真有他媽的所謂的愛情,我原來還可以這樣活著,我原來還沒死,世界上還有讓我值得活下去的人!”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感覺的到,實話和你說,我其實很好色,真的,簡直可以用好色如命來形容。我長的難看,一點都不帥,更沒有秀才的文才,沒有彭大的智慧和老三的才能。我什麽都沒有!你知道每次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都會問我自己:我配和這樣的女孩交往麽?我不配!”


    大馬牙的眼睛裏出現了一絲悲哀和無奈,“但我離不開你,我就象一個溺水的人,突然間抓到了一塊可以救命的木版,你說我會放手麽?我喜歡你,要是沒有你,我知道我就算是完了!徹底的完了!我可以把自己的一切都給你,包括我的命。你是我的,就永遠是我的,我不會讓你離開的,任何人都沒辦法逼我放手!”


    “好了,我就說這些,這是我的全部家當,一共是一百八十萬,你願意收著就收著,不願意收著可以扔掉,隨你。”大馬牙從口袋裏掏出幾張銀行卡放在了女孩麵前。


    “密碼都是780112,我的生日的縮寫。”大馬牙補充道。


    女孩有些呆了,美麗的大眼睛看著麵前這個並不出奇的男人,這些年她見的人多了,追求她的人也多了,但她還沒見到過象大馬牙這麽直接,這麽坦率的男人,能隨便的就將自己的全部家當交給一個才接觸幾天的女人!這不是錢的問題,擺在她麵前的分明是一顆跳動的心!


    站在門外的秀才嘴角**了幾下,回頭小聲的對身後的張壯說道:“大馬牙瘋了!他真的瘋了!”說完就要開門進去,他們兩個早就過來了,正好聽到大馬牙的一番表白,誰都沒想到,平日大咧咧的大馬牙居然也有這麽重的心思!居然有這麽多不可以告訴別人的心裏話!


    張壯伸手拉住了秀才,轉身離開,他已經不想進去了。


    秀才回頭看了看女孩的病房,緊緊的跟著張壯,解釋道:“大馬牙肯定是經常用這手來騙小姑娘,媽的,幾天不見水平見長啊!”


    張壯看了一眼秀才,淩厲的目光讓秀才禁不住打個個戰,“誰都不會用自己的全部家當去騙小姑娘的。”


    秀才一窘,不好再說什麽。


    一上車,張壯就將自己的眼睛閉上了,不知道在想著什麽,秀才偷偷的掃了他幾眼,心裏惴惴的。


    當車快要開到公司的時候,張壯突然說道:“他比我強,最起碼他敢去愛,去說,去做!和我在一起的人都活的很痛苦,我知道。”這話說的很沉重。


    秀才暗暗歎了口氣,沒說什麽。


    “去黃山公墓,我很久沒去看她了。”張壯最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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