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武閣內,一團陰雲正在醞釀。


    王安素冷冷的看著手中的信件,屋內一名勁裝壯漢半跪在地瑟瑟發抖,汗如雨下。


    “行了你下去吧。”王安素不耐煩的揮手,那名大漢如蒙大赦般忙不迭的退了出去,莊主臉上的陰雲當真令人不寒而栗。


    王安素皺著眉頭看著手中被握的皺成一團的信件,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自己動用了全部的力量,在北地十三省查了個遍,也沒找出任何蛛絲馬跡。名劍門和伏牛派之案實在是耗費了自己太多心血,很多平時根本不啟用的暗哨也被自己發動起來。可是賊人仿佛憑空蒸發了一般,四處的回報皆是一片風平浪靜的景象,可王安素知道,這並不是真的,暗流就隱藏在看似平靜的海麵下,漩渦已經越卷越大。


    王安素皺著眉頭負手站在堂前,看著天外刺目的金光,可腦中的陰雲卻始終揮散不去。賊人的勢力之大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想想,不動聲色間便滅掉了伏牛派和名劍門,而且拋出了琉璃短刀這件引動江湖目光的物品,看來打定主意是衝著我若水山莊來的了。


    王安素如刀砍斧鑿般堅毅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冷意,眸中寒意越來越盛,整個天武閣中氣溫驟降。賊人手腳極其幹淨,任何可能留下的證據都被處理的幹幹淨淨,自己用常人難以想象的情報網仍然得不到任何線索,江湖上能做到這些的勢力並不多。


    轉過頭去冷冷的看向遙遠的南方,在名劍門後山上,趙即明對自己說過的話又不自覺地浮現在自己腦中,那個年輕的蓋世劍客的身影又浮現在自己眼前,眉間不禁湧上一縷愁緒。


    王安素並不是沒有考慮過一直蠢蠢欲動的沐王朝,但是王安素冷笑一聲,老皇帝沐烈經過上次武統江湖失敗後,一定對自己記憶猶新,而且皇家雖然高手眾多,但是卻無跟自己同一層麵的強者坐鎮,自己想殺入皇宮中雖然要費些手腳,但是也並非辦不到,料來也沒膽子跟自己玩這些花樣。


    可是南方那個人就不一樣了,這幾夜王安素徹夜難眠,每當想起趙即明跟自己說的那番話就如鯁在喉,若是慕容公子當真有意一統江湖,那當自己老去之時,若水山莊又能有什麽下場?這些王安素不用想便知道,這幾天來翻來覆去的想這件事,他多麽想能得到的消息是另有賊人作祟,那樣的話就算是賊子勢大,也能讓自己稍稍舒心。


    想到這裏,王安素負手看著遠方,眼中湧上一絲濃的化不開的憂慮。


    而此時的白離別院內,則另有一番風景。顧起無奈的看著坐在一旁的白離,頭疼的揉了揉腦袋。


    白離糾結的看著顧起道:“你說的那個辦法當真管用?”


    顧起無奈的道:“放心吧少莊主,這是在下苦思冥想才想出的辦法。若是少莊主還有雄圖壯誌,就盡管去做。隻要能成,那麽離少莊主的目標就不遠了。”


    看著白離依舊如有些踟躕,顧起又向他添了一把火道:“而且,少莊主身份高貴,這若水山莊中誰不得向你恭恭敬敬的,料來也不會有人敢給您過不去。少莊主就放心大膽的照在下說的做,這是離少莊主心願最近的路了。”


    “可是……”白離猶豫著道:“若兒從不給我好臉色,我若是貿然前去,她若是知道了肯定會大鬧一場,到時候若是傳到師傅耳中,我就更沒法在莊中行走了。”


    顧起歎道:“難道少莊主就要這樣眼睜睜的看著近在眼前的若水山莊,而拱手讓與他人嗎。”


    白離拍案而起,大怒道:“這不可能,這個實在忍不了。不過……”白離眼中湧上一絲無奈,歎了口氣道:“讓我放下身份去做這種事情,我實在是做不了。”


    顧起有些無奈,他就知道白離最難過的還是心裏這一關,一邊是王若兒對他的不假辭色,一邊是對於身份地位的看不開。想了想,顧起對白離道:“少莊主就是試試又何妨,而且,這件事情隻有你能做的。”


    白離指著顧起怒道:“你說的輕巧,你就動動嘴皮子。上次給我出的鬼主意害我丟盡了顏麵,至今不敢往天武閣方向去。這次若是不成,丟的可是我的臉麵,若是如此,那我要你何用!”


    顧起尷尬道:“少莊主息怒,在下知道少莊主受了不少委屈,但是在下發誓,絕對是全心全意為少莊主著想,不敢有任何私心。況且現在的情況少莊主是知道的,實在沒有什麽好辦法,王莊主僅若兒小姐一個獨女,這若水山莊的歸屬,我看還是隻有落在若兒小姐的身上。請少莊主勉為其難的試試吧,此次若是再不成,那顧某今後絕對一言不發,靜聽少莊主差遣,就是刀山火海也絕不皺一下眉頭。”


    看顧起說的誠懇,白離冷哼一聲,想起昨天顧起給自己又出的主意就是滿腦子黑線,不過顧起有一點說得對。現在確實已經沒有什麽好辦法了,自己為若水山莊出生入死,立下汗馬功勞,而且是王安素唯一的徒弟,可是至今連寒玉決都沒學到,實在是讓白離忍無可忍。


    見白離氣有些消了,顧起回房間取了一壺酒,給白離倒上後笑道:“少莊主且滿飲此杯,在下就在這裏等著少莊主功成歸來。”


    白離抓起酒杯一飲而盡,狠狠地瞪了顧起一眼,說了句:“若是不成,本公子一定要你好看!”說著,便頭也不回的出了院子,定了定心神,向琴韻小閣方向走去。


    琴韻小閣中,王若兒正百無聊賴的把玩著那柄琉璃短刀,她平常無事的是時候最喜去元江城中玩,女兒家學的女紅和刺繡自己是最厭惡的,就連身邊的聽霜聽雪都是自小陪自己習武。可是現在江湖動蕩,王安素雖然沒有給自己禁足令,但是也是決計不準自己出元江城的,否則不說別的,聽風聽雨都會把自己揪回來。若非如此,王若兒還真想去江湖上闖蕩一番。早就聽白景生跟自己說過,江湖上有太多太多精彩有趣的東西是元江城中比不了的,想到這些,王若兒就對眼前的琴韻小閣厭惡透了。


    想到白景生,王若兒的眼神就有些複雜,這個小白自從出莊之後就僅僅給自己寄了一封信,然後便不知所蹤,真是害的自己還每日擔心他。他武功那麽差,若是遇到山賊盜匪還好說,真的遇上高手與他為難,他是決計躲不過去的。想到這裏,王若兒就歎了口氣,把玩著短琉璃短刀的手也垂了下來。


    她至今也沒能明白自己對白景生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感情,即使一種若有若無的依賴,感覺跟他在一起很歡喜,很開心。即使是白景生離莊已經有數月之久,但是他住的琴心小閣自己依然每天派人打掃的幹幹淨淨。但最主要的原因,大概還是因為白景生實在跟她記憶深處的身影實在太像了吧。


    王若兒心中有些惆悵,看了看手中的琉璃,就是這柄短刀攪得江湖不得平靜,小白也是因此被自己派出莊子的。王若兒此時的心情很複雜,一方麵擔憂著白景生的安危,一方麵又希望他回來的時候能帶來關於伏牛派和陸家莊慘案的線索來。


    王若兒將手中的短刀放進梳妝台小心的珍藏好。其實王若兒愛極了這把刀,這把刀精美無比,又鋒利異常,雖然比不上爹爹的“含光”,卻也是難得一見的珍品,尤其是小巧玲瓏,正適合女兒家使用。


    回頭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後安安靜靜的聽霜聽雪二人,忽然想到了什麽,衝著二人咯咯一笑,挑眉笑道:“哈哈。你們跟了我這麽久了,現在年齡也不小了,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要嫁人的年紀了,你們有沒有意中人啊,說出來小姐我替你們參詳參詳。”


    聽雪嚇了一跳,沒想到小姐忽然會說這種話,連忙擺手道:“小姐,我才不嫁人,我自幼就跟隨小姐左右,今後也要服侍小姐一輩子。”


    王若兒不滿的嘟著嘴道:“那怎麽行,都老大不小的了,也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了。你們若是不說,小姐我可要親自為你們挑選夫婿了。”說著,挑眉對聽雪道:“你看咱們莊中那個韋彧怎麽樣,武功高強,長得又英俊,而且他見你第一眼就直勾勾的盯著你看呢。”


    聽雪臉色漲紅,急道:“小姐,我可不要嫁人,你不要趕聽雪走,聽雪今生都是小姐的人,隻願服侍小姐,除此之外,聽雪別無他想。”


    王若兒看聽雪手足無措的模樣覺得有趣,咯咯笑著向一旁看熱鬧的聽霜看去。笑道:”聽霜你呢,要不要我給你找個夫婿啊,哈哈哈。”


    聽雪見王若兒轉移了視線,連忙鬆了一口氣,看著王若兒笑道:“小姐不用給聽霜妹妹找夫婿了,聽霜妹妹可是有心上人呢。”


    原本站在一旁看熱鬧的聽霜聞言大羞,素手向聽雪錘去:“別胡說,我可沒有,我……我也要服侍小姐一輩子。”


    聽雪靈巧的躲了過去,笑道:“現在說沒有,不知道是誰晚上做夢都在念著聽風哥哥呢,哈哈。”


    聽霜臉上暈起一絲酡紅,張口結舌的就要分辨。王若兒故作驚訝的道:“好啊,我說你怎麽這一段時間,每天都要以切磋武藝的由頭去找聽風呢,原來如此,你竟然敢瞞著我,哼哼。”王若兒看著站在一旁手足無措的聽霜,狹促的笑道:“要不要我幫你們撮合撮合啊,我請我爹把你許給聽風好不好。”


    聽霜臉色紅的猶如盛開的桃花,被小姐和聽雪二人夾攻,實在是讓她招架不來。


    正當三人在屋內打鬧的時候,院門外傳來一道聲音:“若兒小姐在嗎?在下白離,給若兒帶了些點心。”


    屋內的打鬧聲戛然而止,王若兒皺眉道:“又是白離,仗著是我爹徒弟的身份對我糾纏不休,真是討厭。”


    聽雪看著王若兒笑道:“我沒覺得白離少爺沒什麽不好的啊,他對小姐一往情深,若是我,沒準就感動了呢。”


    王若兒斜睨了聽雪一眼道:“那我把你許給白離好不好。”


    聽雪頓時啞口無言,知道王若兒古靈精怪。對這個小姐還真沒有辦法。


    “若兒在嗎?”


    院門外的聲音再次傳來,王若兒無奈的皺了皺眉頭,向身邊的聽雪使了個眼色,聽雪會意,開口大聲道:“若兒小姐休息了,白離少爺若是有事找小姐,請明日再來吧。”


    院外的白離拎著一袋點心,聽到院中傳來的清脆的話語,心中不由腹誹,現在正是白天,豔陽高照,若兒根本不可能這麽早休息。就算找借口也不知道找個好一點的。當下定了定神,繼續喊道:“是聽雪姑娘嗎。若兒不在我也就不叨擾了。帶了些東西,還請聽雪姑娘出來一見。”


    聽雪看了看王若兒,王若兒皺了皺眉,聽雪見狀繼續喊道:“多謝白離少爺好意,但是若兒小姐最近胃口不太好,吃不下東西,還請白離少爺帶回去吧。”


    王若兒捂著嘴笑著,給了聽雪一個讚賞的眼神,院外的聲音又傳了進來:“那就請聽雪姑娘帶回去吃吧,這些點心保存不易,免得浪費了。”


    王若兒無奈的向聽雪點了點頭,聽雪立刻高聲道:“多謝白離少爺了。”說著便苦著臉向院門外走去。


    白離站在院外等了許久,才看到聽雪一個人走了出來,連忙麵帶笑容的迎了上去。心中常舒了一口氣,暗暗有些振奮,嘴角湧起一絲笑意,果然不出顧起所料……


    王若兒在屋內等了許久,左右不見聽雪回來,直到準備自己下去瞧瞧的時候,才看到聽雪慢慢的帶著一袋點心走了上來。


    “怎麽去了這麽久?”王若兒疑惑的問道。


    “沒……沒什麽。白離少爺跟我說了好多話,讓我照顧好小姐之類的。”聽雪老老實實的如實道。剛才一下去,白離便拉著她寒暄,問了很多小姐的情況,然後便東拉西扯,自己也沒明白白離少爺到底想說什麽。


    王若兒哦了一聲也沒在意,她用腳趾頭想都能知道白離是一份怎樣的德行,但是她實在是討厭白離的緊,一個大男人生了一雙丹鳳眼不說,還苦苦糾纏著自己不放,想想便頭疼


    “好了不說這些了,我要出去玩了。”王若兒將聽雪遞來的點心放在一邊,看了看天色正早,衝著聽霜聽雪笑道。


    聽霜聽雪瞬間臉就苦了下來,因為二人是女兒身,王若兒帶著她們嫌不方便,所以不管去哪兒都帶著聽風聽雨,也不管自己也是化妝才出去的。


    看著苦著臉的聽霜,王若兒眼珠一轉,忽然有了個好想法,在聽霜一臉疑惑的表情中,笑著走到了聽霜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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