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黛玉沒有傳自己進去,聞音便在簾子外麵候著,果然見裏屋的燈亮了起來,然後便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便打發人送去吧,也不值當個什麽,免得齊氏還好一番撕扯。”裏頭傳來趙淵淡淡的聲音。


    “既然二嬸把事情說的這般嚴重,好似等著我去救命一般,我又是長嫂,若是不去看一看,他人倒是要說我涼薄了。”說完黛玉又吩咐聞音去庫房裏取了那人參出來,又讓她喚了知雅,一同去安氏的院子裏看看。


    話音剛落,聞音便見黛玉掀了簾子出來,因秋夜裏冷,倒是披了一件軟毛的織錦披風。


    黛玉進安氏的院子時,那邊就已經鬧的人仰馬翻了。黛玉隻瞧著趙滔在產房外麵焦急的踱著步子,便去了偏廳裏尋齊氏。


    齊氏見黛玉進來,臉就先沉了下來,又往黛玉身後的丫頭手上瞧。見聞音確實是捧了一隻小匣子,臉色才稍稍好看一些。


    “我素來就知道侄媳婦你是個慷慨的,既然這人參帶來了,趕緊給了我送進產房裏頭吧。”說著倒是親親熱熱的上前來,想接了聞音手中的匣子。


    黛玉稍稍擋了一下,便道:“不知二嬸可是請了大夫過來?”


    齊氏愣了一下,不知黛玉如何問出這一句,便隻是點了點頭。


    黛玉便笑了起來:“二嬸可不要怪我多心,隻是二嬸也是清楚的,這內宅能入口的東西都是盡量少送的。錢財乃身外之物,我也不稀罕,隻是也不能好心辦了壞事。我素來便是膽子小的,還煩請二嬸請大夫來瞧瞧,是否真的需要這東西。”


    齊氏瞪了黛玉一眼,便訕訕的笑道:“這哪有錯的,你盡管給了我。”


    說著又往聞音那裏去了,聞音卻也靈巧的避開了齊氏的手。齊氏無法,便讓自己身邊的管事嬤嬤去請了大夫過來。


    “奶奶。大夫已經過來了。”見黛玉起身,知雅又道。“奶奶不必隔著簾子,倒是熟識的,是京中的那位女大夫呢。”


    黛玉早知道二房請了江大夫過來,見她進來,便小心的問了她一遍。


    江大夫沉沉的看了一眼齊氏。便道:“先前替貴府二奶奶把脈的時候,她脈象倒是不錯,隻是她往日裏活動的少了,頭一胎難免困難一些。卻也不至於像二太太說的那般嚴重。”說罷她又看了看匣子裏人參的品相,“這是救命的東西,還是日後再用。現在大可不必了。”


    齊氏的臉上頓時能滴下水來,她已經打發心腹的婆子去囑咐了江大夫一遍,可這人還是這般不識相。若不是她是安氏的母親千方百計請來的人,她早已經拉下臉來了。


    黛玉看著齊氏,微微勾起了嘴角。她今晚能拿著人參過來。多半是衝著這江大夫的性子。況且若是安氏真的有什麽不好,齊氏早就自己想法子了,可不會巴巴的來長信堂裏問自己要東西。


    既然來了,至少要坐下來做做樣子。隻是說了幾句話,黛玉便覺得困倦的緊。又覺得安氏隱約傳來的呻**吟聲讓她有些心慌。


    安氏發作了許久,黛玉坐了不到一刻鍾的功夫。便聽到隱約有小孩子的哭聲傳了過來。


    齊氏立即站了起來,幾乎是歡喜的往產房去了,黛玉瞧了江大夫一眼,也跟著她慢慢的往產房那裏去了。


    黛玉一行行至產房時,穩婆早已經抱了小孩子出來,齊氏的臉上笑意倒是有些許勉強。


    趙滔卻十分開懷,連說要賞。見江大夫過來,便一疊聲的請江大夫進產房瞧瞧安氏如何了。


    齊氏見黛玉過來,臉上一成的笑意也渲染成了十分,又親手抱了嬰兒過來,在黛玉跟前道:“藝雅也辛苦了,所謂先開花後結果,比起什麽都沒有總是好的。”


    原來是見安氏生了一個姑娘,齊氏心中不喜歡,卻又忍不住刺黛玉幾句。


    黛玉便應景的往齊氏懷中的繈褓裏看去,卻見那小孩子閉著眼睛,臉上還有些胎脂未去,倒是白淨的很。隻是嬰兒身上到底是帶了一絲淡淡的血腥氣,黛玉聞著便覺得有些難受,連忙偏開了頭。


    “正是,弟妹進門三年才好不容易有了這一胎,確實是讓人歡喜。”


    齊氏便閉了嘴,把手中的繈褓往已經領了賞銀的穩婆那邊一遞。那穩婆滿臉笑意的上前來接過嬰兒,她身上的血腥氣更重,直把黛玉熏得欲作嘔,卻隻是扶著聞音幹嘔了幾聲。


    那穩婆瞧了黛玉一眼,便笑道:“莫不是這大姐兒給奶奶招來一個哥兒了,如此老婆子倒要道一聲喜了。”


    黛玉一愣,她上個月葵水便沒來。隻是前幾個月起她的小日子便不穩定,提前和推後的都有,便沒有在意。算一算,她上次來葵水已經是快兩個月之前的事情了。再加上她最近又總是困的很,胃口又不怎麽好,莫不然真的有了?


    “奶奶,便讓江大夫瞧一瞧吧。”聞音在黛玉跟前悄悄說了一句,又見齊氏憤恨的看著黛玉,連忙上前幾步隔在齊氏和黛玉之間。


    黛玉一時間腦子繞不過來,一邊想著自己才十五歲,一邊又想著在大興她這個年紀生兒育女的比比皆是。一下子是歡喜,一下子又擔憂起來。


    等回了偏廳,又讓江大夫扶了脈,黛玉這才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卻也不知自己心裏千頭萬緒匯集而成的到底是一種什麽感受。


    齊氏巴巴的讓黛玉過來,一來是想趁機貪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參,二來便是想刺一刺黛玉,卻沒想到黛玉竟然被診出了喜脈。她袖子下麵的雙手緊緊的捏著,見黛玉一臉的笑意,恨不得上前去推她一把。


    黛玉謝過了江大夫,又說今日兵荒馬亂的,過兩日等白日裏再上門去請她扶脈開方子,便由聞音和知雅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回了長信堂。


    見聞音和知雅眉眼之間都退不下去的喜意,黛玉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這件事情你們知道便好,等過兩日請了江大夫過來再說。”


    聞音和知雅都猜黛玉是覺得胎兒月份太小,加之又猜黛玉許是想親口跟趙淵說,便雙雙點了頭。兩人一左一右攙扶住黛玉。直至黛玉進了裏屋,又等裏屋的燈熄了。這才相互眨了眨眼離開不提。


    而黛玉輾轉反側的過了一夜,直至二更敲過了,這才抵不住睡意,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日許是她睡的太沉了,連趙淵起來上朝時也沒有聽到任何動靜。她起身時已經過了傳早膳的時辰。可是聞音還是特意請小廚房做了清淡的早膳過來,又說粥是從天亮起便一直溫著的。


    黛玉在聞音和知雅灼灼的眼神中好歹是吃了大半碗,這才覺得二人總算是沒有刻意盯著她了。


    等發對牌的時候,聞音和知雅更是積極。隻要黛玉一個眼神,不待她多說便揣摩出了黛玉的意思。打發走了領對牌的管事嬤嬤和管事娘子們,聞音和知雅又一疊聲的讓黛玉回長信堂休息。


    黛玉心中本來便覺得心情有些複雜。再被聞音和知雅這般小心翼翼的對待,便更覺得不自在。


    她心中裝著事情,這一日都過的有些心不在焉的,及至傍晚的時候趙淵回來,便瞧出了黛玉今日反常的很。


    趙淵想著黛玉昨日裏還好的很的。卻也隻有去西院了一趟,他心中尋思著是不是黛玉見安氏生子,心中也有些想法,便問了幾句昨日夜裏的事情。


    “生在年前,想來滿月時二房還是會在護國公府擺宴了。這年估摸著也是會在護國公府裏過了。”安氏出了月子便是十一月了,那個時候已經天寒地凍的。二房的姐兒還小,若是趕著讓二房搬離府中,齊氏少不得要在外麵明裏暗裏詆毀黛玉多少句。


    趙淵見黛玉話中果然提及了安氏的女兒,便說道:“二叔二嬸心心念念便是想要一個哥兒,如今是個姑娘,想來不會大辦,你也別總惦念著。總歸是在他們西院鬧,惹不到咱們頭上。”


    黛玉心頭卻叫一股無名火湧了上來:“生個姑娘又怎麽了,難道你心裏姐兒就比不上哥兒金貴。”


    趙淵苦笑了一聲,他善於揣摩人心思,隻是眼前的人,成親之前他總是看不透,成親之後他似乎還是看不透。


    “怎麽了,說的你理屈詞窮了?可見若是以後我生的是個姑娘,你便是如今這樣的想法了。”黛玉見趙淵往自己這邊走,便偏了身子坐著用背對著趙淵。


    趙淵皺了皺眉,覺得黛玉方才的話說的有些奇怪,但嘴裏還是說道:“咱們說的是二房,怎麽好端端的扯到自己身上來了?”


    “由人及己,可不能怪我想多了。”說著黛玉便下意識的伸手蓋住了自己腹部,心中卻為自己委屈起來。


    在現代這重男輕女的現象都是普遍存在的,更何況是在古代,不管怎麽說,趙淵也是被這樣的環境熏陶長大的男子,有這樣的想法也不奇怪。黛玉想到這裏,就連昨日裏要做母親的惶恐都被壓了下來,隻覺得委屈異常。


    趙淵看了黛玉一眼,目光又從黛玉的臉移到她扶著腹部的手,腦子裏當即冒出來的想法讓他如同傻了一般的立在原地。


    黛玉見趙淵久久不說話,又覺得心火上湧,見桌子上擺著茶壺,便倒了一杯冷茶想壓一壓心火。


    還沒等黛玉拿起茶杯,一直盯著她的趙淵便趕緊上前攔住了他,放在黛玉手背上的手也因為自己心中的想法握得極緊……推薦衛幽滴新文《佳媳》,下麵有直通車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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