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哲生氣了。


    家裏的每一個人都感覺到了這種狀況:原本對自家大貓最寵愛也最縱容的謝哲,一旦生氣不高興,就再明顯不過。


    食物的待遇從‘親手做的熱飯熱菜’降低成了‘隨便開一個貓罐頭’打發;家裏的每一個人都能看到某大貓圍著他的腳邊轉來轉去,可是不管怎麽樣,都得不到主人的回應。哪怕是撒嬌的‘喵喵’,想要扒上主人膝蓋的撒嬌,都被謝哲毫不留情的放在一邊,躲她躲的遠遠的。要是這樣還不能感覺到主人的嫌棄和不高興,那宋芸芸的遲鈍,也就沒得救了。


    薑問看她可憐,但到底不敢去捋隊長的虎須:“雲朵兒,到底怎麽惹謝隊長生氣啦?謝隊長是個講道理的人。要是你的錯,你要誠懇的認錯哦。”


    “喵。”宋芸芸特別的垂頭喪氣。


    怎麽能怪她呢?誰叫她看見了項圈可以放電心有餘悸嘛!不過是想把項圈扒拉下來,誰知道謝哲這樣就生氣了……哼,小氣的主人。


    不過這麽想著,她的心裏也不是不心虛的:謝哲不是小氣,如果是換了她自己,感覺到了這種不被自己人信任的話,應該也會傷心的吧。


    可是她也好好的哄他了啊,這會兒哄不好,才真的叫人煩惱呢。


    謝哲看著自家大貓在房間門口走來走去,時不時的伸出爪子來捋捋自己的胡須,毛毛覆蓋的貓臉上時不時的閃現過深思的表情,幾度伸出爪子來想要扣門進來,卻又一再的縮了回去。


    “……慫貨。”謝哲無聲的說了這兩個字,眉毛微微一揚,轉頭看向黑沉的窗外。


    生氣的感覺,其實已經漸漸的消了。可是心口的憋悶,卻從那時候開始就有增無減。


    他知道,自己是占了重生的便宜,如果不是對後世一切先知先覺,自己就算那天碰到了雲朵兒,救了它,以自己一貫的冷淡性情,也未必肯收養它,花這麽多的金錢精力對它做感情投資。


    前世自己看到過的這隻大白貓,實力強大,活的比很多人都要瀟灑自在。


    謝哲有時候忍不住的也會想,如果它知道了自己最初收養它的時候是抱著那樣的想法,是不是也會後悔待在自己的身邊。


    看她那樣的抓撓著脖子上的項圈,那樣的憤怒著脖子上被套上的枷鎖,謝哲也會思考,自己是不是也一樣,隻是不同於有形的鎖鏈,卻是用感情套住了它原本自由的脖子。


    一念及此,他忍不住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垂下了頭:可就算是心裏內疚,他也不想放開。


    怎麽辦呢,雲朵兒,你的主人就是這麽自私的人。哪怕知道什麽對你才最好,卻也不想放開手呢。


    “喵”。軟軟的,好像帶著一點婉轉不安的聲音從他麵前傳了過來。


    謝哲抬頭一看,就看見雲朵兒十分不安的伸出了爪子像是要搭在他膝蓋上的樣子。


    貓臉上竟然人性化的出現了惶恐,謝哲微微苦笑,伸出手拍了拍她,又拍了拍自己的身邊:“來,坐。”


    “喵!”媽喲,主人約我同床共枕也!


    美男□□哦,這待遇是不是有點好!


    宋芸芸眨巴著眼睛看著謝哲身下的床---他絕對是一個自律甚嚴的人,盡管當年置辦了大量的生活用品,可他睡的床還是硬的不行的那種鋼絲床,被褥什麽的倒是幹幹淨淨的雪白,符合他一貫的潔癖。


    相較於給她置辦的小窩的鬆軟幹淨舒服,他自己身側的那個位置,一看就木有她的床辣麽讓人想躺一躺啦!


    可是好逸惡勞的大貓這會兒一點兒嫌棄都沒有,一臉喜滋滋的後腿一蹬就跳上了床位,直接鑽到了他的身邊,鼻頭抽了抽到處嗅了一會,這才乖乖的正襟危坐,在他身邊半直著身體眨巴著眼睛。


    “人類呢,總覺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所以所有入城的動物,哪怕是有主人的,也被強製要求套上項圈便於管理。你知道的沒有錯,項圈是可以發出讓你們瞬間癱瘓的電流,管理者做這些是因為怕有動物作亂。”謝哲揉了揉她的腦袋,“我沒對你解釋這個,是因為我知道,如果你清楚項圈的功能,你不會願意戴上的。可是如果不戴就不能在外麵隨便跑,沒主的動物隨時可能被抓進研究院裏去。我想,你應該知道了那些沒主的動物的下場吧?”


    “……”宋芸芸懵逼臉:我肋了個大草,謝哲為毛什麽都知道?我還能不能有點秘密了?


    “雲朵兒,這樣吧,我們來約法三章,你呢,隻要出門就自己戴上項圈,我盡快幫你得到能變成人形的方式,等到時候,我就放你自由,好不好?”


    “喵?”什麽鬼???宋芸芸臉上的????愈發滿臉都是了。


    “研究院裏的動物們很可憐吧?那麽,放他們走好不好?”謝哲繼續低聲細語,英俊好看的臉上卻帶著叫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來,我告訴你要怎麽做。”


    上輩子再略晚一些時候,那個研究院基本上是被裏麵的變異動物鬧了個底朝天,研究什麽的,完全就是被迫中斷了。


    也就是在幾隻不知道進化到什麽程度的動物的帶領底下,所有的動物團結起來上演了一出‘越獄行動’。人類,自此才意識到了變異動物的智商到底有多高---和他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隨之而來的,就是強烈的恐慌和反複的捕殺。對人類來說,原本隻是作為寵物的動物卻比自己更強大是什麽感覺?不能容忍,也無法接受。


    可動物也是有智慧的,也是記得仇恨的,這樣漸漸加深的鴻溝,到最後竟變得無法調和。


    既然上輩子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那這輩子就讓那個藏汙納垢的地方一樣消失好了,反正就算那些動物趁火打劫越了獄,w市基地也沒有覆滅呢:“你們動物之間,應該有自己溝通的方式吧?”謝哲從床頭櫃裏取出了一瓶藥物,輕輕放在宋芸芸麵前:那一小瓶,剛好可以被她叼在嘴裏,不必擔心太大太重。


    “這是他們打的藥物的抵抗成分。另外,研究院的大門那邊是有一大批武器的,可也有死角,”謝哲又拿出了一張地圖,一個一個位置把死角位置和守衛換崗的時間指點解說給宋芸芸看。哪怕是完全狀況外的懵逼臉,宋芸芸卻還是把該記得的信息記得牢牢的。


    “十天之後會有喪屍圍城,到時候守衛一定會放鬆,你提早一天潛入,把藥物分發給裏麵的動物,然後,第二天跟著他們一起逃跑就好了。”謝哲揉了揉宋芸芸的腦袋,“千萬小心。”


    “……”我為什麽完全弄不懂這人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然後,你就不要回來了吧。”


    “……????”馬丹什麽意思?


    “我累了,睡吧。”謝哲自言自語了好長好長的一段花,還沒等聽的那個消化完畢呢,就完全不想再聽下去的整個人縮進了被子裏,輕輕把她摟在自己的懷裏,似乎完全沒有在意,宋芸芸尖的可以立刻戳穿他胸膛的爪子,就放在他的心髒上。


    宋芸芸縮了縮自己的利爪,把寒光凜凜的指甲更小心的縮了進去,小心的趴了下來,把自己窩進了他的懷裏,輕輕把軟軟的肉墊搭在他的皮膚上:在他的臉上眼瞼底下有一片以她夜視的視野能清晰看見的青黑。


    也不知道主人和自己鬧脾氣,到底是誰比較吃虧呢,自己這兩天雖然坐立不安,可照樣該吃吃該睡睡,活的可舒服了,反而是他一副精.盡人亡的樣子,怎麽看整個人都是累累累。


    就算是跟自己鬧脾氣,可卻暗搓搓的籌劃了這麽多,光看他給自己的那些資料,也不知道暗地裏下了多少功夫。就他這樣的言行,還說讓自己不要再回來?


    喂喂喂,自己如果不回來,不知道他會不會躲在被子裏咬著被角偷偷的哭?或者在背後詛咒自己毫無人性、沒有道德?烏鴉尚知反哺,自己比烏鴉可聰明的多了,才不會幹那種忘恩負義的事情呢。


    大黑他們是真的可憐沒錯,可是要救他們不代表自己要離開主人,謝哲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戰五渣,自己又怎麽放心把他一個人丟下呢?


    宋芸芸這麽想著,安安心心的閉上了眼睛。


    等她在自己懷裏打起了小呼嚕,謝哲這才睜開了清明的,毫無睡意的眼眸,看著她睡得安安穩穩的表情,忍不住的微微彎起了唇角:這種完完全全按照自己的意思養成的寵物和夥伴,從頭到尾都是給自己完美設計打造的同伴,怎麽可能會放手讓她離開?


    如果是她自己提想走,他沒辦法說不定也會放手,現在她自己顯然也不想走,自己幹嘛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雷鋒


    謝哲這麽想著,伸出手來點了點她頭上的毛毛,終於也閉上了眼睛進入夢鄉:主人和寵物的緣分,看來還遠遠不是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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