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陶覺著,在這種危難關頭,再提夥食的事有點晚了,再者,蠱雕沒試過他的廚藝,想來煽動力不夠。展陶後悔了,早知道不愣頭青地召喚了,【買家商店】老板說的對,召喚前得三思,要是自個兒被吃了可就虧大了。


    隨著【誌怪古籍】喚出妖物愈多,便會出現嚴重失控的狀況,眼下蠱雕就不聽展陶的指揮,場麵一度非常尷尬。試想,若在挑戰大魔頭,鬥得不可開交之時,召喚出來的大妖倒打一耙,把自個兒主人給吞了,那怕是會落得個遺臭萬年的名聲。


    胡思亂想之際,反觀張奚落那邊,她無征兆地嘔了口血,蒼白的臉頰微微泛青,適才那滔天的妖氣衝擊到了她的心神,影響了她的施術。獻祭終歸還是慢了一些,如果這些人不來搗亂,一定能成功的。張奚落恨恨地看了展陶一眼,號令來巨人骨骸,揮袖轉首間消失不現。前一秒還是血氣衝天的屠戮之景,下一瞬天空茫茫,除了蠱雕什麽也沒了。


    展陶知道張奚落收手了,感到慶幸的同時,急忙往田徑場跑去,他必須馬上統計傷亡人數,這太重要了。不會血流成河,巨人骨骸帶走了所有的屍骨,展陶先找室友,想商量個效率高的統計方法。他隻找到了金胖子,問他猴子在哪,金胖子反問猴子是誰。


    “猴子啊,候德邦啊!”展陶瞪眼,一拍他胳膊,在埋怨這關口了還有心思開玩笑。


    金胖子愣了愣,“老陶,你沒事吧?咱班上有叫這名的嗎?”


    看金胖子那正經樣,展陶有些發慌了,金胖子平時愛搞笑,可到要緊時候從不掉鏈子,就這樣的人,是不會在眼下開這種無聊玩笑的。那麽說明金胖子的記憶出了問題,展陶找其他人一一問了,答案反常的一致,大家都表示沒聽說過這號人。


    當所有人都認定一件事,隻能證明質疑的那人錯了,展陶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個兒精神出了問題。還好找化蛇證實了,也得到了解釋。化蛇這般說道,“所有反常的所見所聞,都會從他們記憶中抹去,他們之所以看不見我,不是真的目不能視,而是很快忘記了,快到像沒存在過。”


    展陶一時難以接受,同寢室友猴子就這麽沒了,最難受的是,除了僅有幾個,不會有人記得他。這也太悲催了,猴子的人生似乎永遠遍布悲劇的色彩,和白蓮那短暫可悲的戀情就是實證。除了猴子,那些死去的,認識的不認識的,也被人們遺忘了,他們走的匆忙,死後也沒人能為之吊念。


    因為如此,無法統計死亡人數。唯一能振奮人心的,是【仙山】現世失敗了,土地在恢複正常,展陶諸位的努力沒有白費,保住了近萬師生的性命。在學生們看來,這就是一場尋常的地震,而隻有展陶知道,這場災難背後真正的意義。


    搞笑的是,明明發生了這麽令人悲戚的事,卻不許沉浸在低落情緒中太久,一天葵裏沙告訴展陶,【rank】要開始了。【rank】賽製嚴苛,以存活至最後的隊伍判定勝利,賽中可自行投降,如若執意堅持,殺人者不用承擔任何責任。光憑這點就能看出,賽事承辦者刻意賦予【rank】濃厚的屠殺意味,當然,風險與收益並存,賽後對優勝者的獎勵異常豐厚。


    葵裏沙告知展陶,【rank】正式開打前,他們要動身去一個叫【預備營地】的地方就位,承辦方會核實簽到,並發放火力儲備金,這筆金額不可在外邊消費,而是用於購置【rank】中會使用到的一切物件,包括重型武器和止血繃帶以及壓縮食物等等。自然,用自己的加特交換來的武器是不能帶入的,那樣會破壞賽事的平衡。


    葵裏沙催得緊,展陶準備了些行李,很快隨她啟程了,展陶很好奇【rank】會在哪打,結果發現被帶去了市中心,再次進入了那棟已成“地標”的建築——【c管局】。誠然,這地兒很大,可用作開放性極高的【rank】賽場,終歸還是寒磣了些。不可避免的途經【子爐】,爐子燒的正旺,可能因為二人的關係更親近了,葵裏沙告訴了他一些事情。


    “【子爐】在吸收地球生命能量,簡單些理解,它在催化地球老去,大概三、四年後,它會成為一顆幹涸荒無人煙的死星。從你這看不到,下頭有成千上萬的人類在勞作,【子爐】的核心動能係統休眠時,必須由人工產能,而他們過勞死隻是時間問題。”


    展陶很疑惑,“你為什麽要在這時候告訴我這些?”


    “激發你的鬥誌啊。”葵裏沙眼神多了分笑意,“不讓你恨【主角】們,到時候你心慈手軟可怎麽辦。”


    展陶覺著好笑,反問道,“可你也是【主角】啊?”


    “但我們是朋友,不是麽?”


    葵裏沙忽然來了這麽一句,讓展陶猝不及防,不知如何作答,種族差異是他心中不可越過的檻,他們是朋友嗎?展陶希望這麽認為,可他又難以克製地會去想,二人之間到底是友誼多一些,還是相互利用多呢?或者,朋友就是用來利用的?


    展陶沒發現,在他沉吟間,葵裏沙的臉色有些黯淡,兩人並肩邁過樓層間設立的檢查口,綠光悄無聲息地閃過,在不知不覺間,他們來到了一番新天地。【c管局】內原來有成熟的空間跨越端口,端口運輸承載量幾近無限,傳送速率也是高的可怕。從一地至千裏之外,隻是眨眼之間。


    來了,【預備營地】。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營地並不合格,因為連一個帳篷都沒有,更不像軍區,看不到任何飛彈架火箭筒,就連手槍都見不著。展陶認為,它是個廢金屬處理中心,類似於車輛銷毀廠那種地兒,到處是大塊金屬碎片,積成一堆一堆的,還有閑置那不知有何用處的油桶,裏頭冒著熊熊烈火。


    這地方到處都有牆,似乎是為了阻止他們的行進,可牆偏生又不高,看著極為敷衍,壁上用鮮豔塗料張牙舞爪地描繪抽象畫,或是一些不堪入目的話語。


    “真是個奇怪的地方。”展陶做出總結性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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