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少年的笑容，芙蕾雅愈發感覺這是一個捉摸不透的人。
不過她畢竟是黃金三葉草商會重點培養的下一任領袖，很好地控製了臉上微妙的訝異，繞開了這個問題，繼續問道，“請問您是哪個國家的貴族？”
“我來自法蘭公國，一個還有那麽點名氣的小家族，家族在魔法上頗有些鑽研，我的名字叫迪恩。”言罷，少年又隨口報出一個姓氏。“這次前來艾澤利亞，主要是為了見一位朋友。”
芙蕾雅並未聽說過少年口中的這個姓氏，不過他的話倒是驗證了芙蕾雅心中的判斷：這是一個家境不錯的貴族魔法師，有屬於自己的扈從騎士，並且有一些獨特的個人喜好。
這也確實很符合眼前這位迪恩少爺給人的第一印象。
“聽說法蘭公國都城底德拉姆學院培養了很多了不起的魔法師，迪恩先生您是他們中的一員嗎？”少女的眼睛眨了眨，“而且據說，底德拉姆學院前年又誕生了一位皇冠法師。”
“那是我導師的導師雷爾曼前輩，他是我們學院最資深的元素類魔法師，現在已經是副院長了，不過我和他隻有一麵之緣。”
名叫迪恩的少年回答道，“他是個了不起的法師，隻是脾氣比較暴躁多變，就跟他在實驗室裏經常弄出來的火焰一樣難以預料，但確實是位值得敬仰的前輩，加上他，我們學院一共就有七位皇冠魔法師了。”
說到這裏，少年臉上流露出一絲驕傲的神情，被擅於察言觀色的芙蕾雅盡收眼底。
接下來，兩人又額外聊了些話題，比如法蘭公國的風土人情，商會出身的芙蕾雅見識在同齡人向來拔群，雙方談得很是投入，至少表麵上如此。
臨走的時候，芙蕾雅站起身來，“很高興和您交談，迪恩先生，希望您接下來旅途愉快。”
“當然，我也希望黃金三葉草此行能大有收獲。”“迪恩”擺出了誠摯的表情，朝走到馬車門旁的少女揮了揮手，手腕上懸掛著一枚小小的令牌，上麵有冒險者工會的標識。
芙蕾雅自然不會漏過這個細節，她心裏已經有數。
她從容地走下來馬車，朝站在馬車旁的羅蘭微微一笑，然後牽著馬，向著商會的車隊走去。
直到那個窈窕的背影在眼簾緩緩消失後，羅蘭才收斂了嘴上的笑意，陷入深思之中。
…
芙蕾雅走到商隊中最大的那輛馬車前。
馬車旁站著兩位身材高大的侍從，看到她，兩名衣著華麗的侍從紛紛彎腰行禮。
芙蕾雅點了點頭，踏上馬車階梯，手背在馬車車廂做工精美的胡桃木門上輕輕扣著。
雖然以她的身份，直接推開門走進去，馬車裏的那位老者也不會怪罪她，但是從小接受商會禮儀熏陶的芙蕾雅仍然習慣性地敲門。
“進來吧，我親愛的孫女。”門後是一個蒼老的聲音。
芙蕾雅於是推開門，走進了馬車，一陣清涼的冷風吹過她的麵頰，帶著些許寒意。
寒意來自於車廂中央的那位老者，老者穿著純白色的長袍，頭發是白色的，胡須也是白色的，唯有麵孔是紅潤著的，似乎常年被冷風吹著。
芙蕾雅知道這股涼意是當年身為冰係魔法師的爺爺常年修習冰霜法術，身上自然流露出的冰元素氣息所導致。
這種冰冷的魔法氣息伴隨著芙蕾雅度過了很多年。
少女多年來已經習慣了這種寒意，不僅不覺得冷，甚至還感到幾分親切。
“我的孩子，把你觀察的結果告訴我吧！”黃金三葉草商會的副會長布裏淵開口說道，注視著孫女的眼裏滿是疼愛，他的語氣分外柔和，比身上散發出的冷氣要溫暖得多，仿佛寒冷的冬天裏生起的一把爐火。
“是這樣的，爺爺……”芙蕾雅毫無保留地將先前和迪恩的對話交代了一遍。
老者靜靜地聽著孫女的匯報，一言不發，雙手十指相交，右手食指上一枚淺藍色的戒指閃閃發亮，戒指上刻著白雪紋章。
“我覺得，他應該不可能是龍槍人派來的奸細。”猶豫了一下後，芙蕾雅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從他的口吻來看，他對底德拉姆學院很是了解，如果不是確實在那裏生活過，是不可能知道雷爾曼閣下的。”
“當年我去底德拉姆學院的時候，雷爾曼還是個性格孤僻的半吊子元素法師。”
老者輕輕笑道，“他晉升皇冠魔法師還是近些年來的事，如果那個年輕人真的如你所說，那他知道這一點理所當然。”
芙蕾雅鬆了口氣，“既然如此，那應該沒有問題了。”
“還是要謹慎些，我的孩子，任何時候都不能掉以輕心。”老者搖了搖頭，“龍槍人對黃金三葉草的覬覦不是一天兩天了，如果有機會，他們會想盡一切辦法吃掉我們。”
雖然已經離開龍槍王朝數日之久，可是在這對爺孫心中，始終有一團陰影盤旋在心頭，凝而不散。
感受到爺爺平靜麵容下隱藏的深深憂慮，芙蕾雅心一緊，攥住了拳頭，語氣中帶上一絲憤懣，“難道我們艾澤利亞就要像這樣一直沉默下去，永遠忍受龍槍人的統治。”
“憑什麽那些龍槍的商會可以自由進出我們的國土，而我們艾澤利亞商會卻要交納高額的關稅？每次外出貿易都要提心吊膽，擔心自己的貨物不會被龍槍王朝的商會洗劫一空。”
“憑什麽我們每年要花那麽多金幣去供養那些無能的龍槍貴族，並把最肥沃的土地讓給他們建立城堡和莊園？”
“憑什麽我們公國的民眾要服沉重的勞役和兵役，成為龍槍王朝和神聖帝國爭霸的犧牲品？”
“憑什麽艾澤利亞人要任由那群龍槍士兵在我們的土地上作威作福？還不能反抗？”
望著孫女控訴的目光，布裏淵唯有苦笑，他的眼神裏掠過濃重的哀傷。
“因為…我們不夠強。”
老者緩緩說道，“你見過雪原上的魔獸們為了生存而進行的戰爭嗎？強大的魔獸最後得到領地和配偶，弱小的隻配淪為強者口中越冬的食物。”
“對於龍槍人而言，我們不過是他們稱霸大業餐桌上的一道甜點罷了。”
芙蕾雅臉上露出失望之色，“可是，小的時候，您不是這麽教導我的，您說，龍槍王朝是我們艾澤利亞最堅實的盟友。”
“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和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老者憐愛地看著自己給予厚望的孫女，“以前我不忍心告訴你這些道理，，但你現在已經長大，所以有必要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唯有這樣，有朝一日，我才能放心地把黃金三葉草交到你手上。”布裏淵說道。“既是為了你，也為了屬於我們的艾澤利亞。”
不過她畢竟是黃金三葉草商會重點培養的下一任領袖，很好地控製了臉上微妙的訝異，繞開了這個問題，繼續問道，“請問您是哪個國家的貴族？”
“我來自法蘭公國，一個還有那麽點名氣的小家族，家族在魔法上頗有些鑽研，我的名字叫迪恩。”言罷，少年又隨口報出一個姓氏。“這次前來艾澤利亞，主要是為了見一位朋友。”
芙蕾雅並未聽說過少年口中的這個姓氏，不過他的話倒是驗證了芙蕾雅心中的判斷：這是一個家境不錯的貴族魔法師，有屬於自己的扈從騎士，並且有一些獨特的個人喜好。
這也確實很符合眼前這位迪恩少爺給人的第一印象。
“聽說法蘭公國都城底德拉姆學院培養了很多了不起的魔法師，迪恩先生您是他們中的一員嗎？”少女的眼睛眨了眨，“而且據說，底德拉姆學院前年又誕生了一位皇冠法師。”
“那是我導師的導師雷爾曼前輩，他是我們學院最資深的元素類魔法師，現在已經是副院長了，不過我和他隻有一麵之緣。”
名叫迪恩的少年回答道，“他是個了不起的法師，隻是脾氣比較暴躁多變，就跟他在實驗室裏經常弄出來的火焰一樣難以預料，但確實是位值得敬仰的前輩，加上他，我們學院一共就有七位皇冠魔法師了。”
說到這裏，少年臉上流露出一絲驕傲的神情，被擅於察言觀色的芙蕾雅盡收眼底。
接下來，兩人又額外聊了些話題，比如法蘭公國的風土人情，商會出身的芙蕾雅見識在同齡人向來拔群，雙方談得很是投入，至少表麵上如此。
臨走的時候，芙蕾雅站起身來，“很高興和您交談，迪恩先生，希望您接下來旅途愉快。”
“當然，我也希望黃金三葉草此行能大有收獲。”“迪恩”擺出了誠摯的表情，朝走到馬車門旁的少女揮了揮手，手腕上懸掛著一枚小小的令牌，上麵有冒險者工會的標識。
芙蕾雅自然不會漏過這個細節，她心裏已經有數。
她從容地走下來馬車，朝站在馬車旁的羅蘭微微一笑，然後牽著馬，向著商會的車隊走去。
直到那個窈窕的背影在眼簾緩緩消失後，羅蘭才收斂了嘴上的笑意，陷入深思之中。
…
芙蕾雅走到商隊中最大的那輛馬車前。
馬車旁站著兩位身材高大的侍從，看到她，兩名衣著華麗的侍從紛紛彎腰行禮。
芙蕾雅點了點頭，踏上馬車階梯，手背在馬車車廂做工精美的胡桃木門上輕輕扣著。
雖然以她的身份，直接推開門走進去，馬車裏的那位老者也不會怪罪她，但是從小接受商會禮儀熏陶的芙蕾雅仍然習慣性地敲門。
“進來吧，我親愛的孫女。”門後是一個蒼老的聲音。
芙蕾雅於是推開門，走進了馬車，一陣清涼的冷風吹過她的麵頰，帶著些許寒意。
寒意來自於車廂中央的那位老者，老者穿著純白色的長袍，頭發是白色的，胡須也是白色的，唯有麵孔是紅潤著的，似乎常年被冷風吹著。
芙蕾雅知道這股涼意是當年身為冰係魔法師的爺爺常年修習冰霜法術，身上自然流露出的冰元素氣息所導致。
這種冰冷的魔法氣息伴隨著芙蕾雅度過了很多年。
少女多年來已經習慣了這種寒意，不僅不覺得冷，甚至還感到幾分親切。
“我的孩子，把你觀察的結果告訴我吧！”黃金三葉草商會的副會長布裏淵開口說道，注視著孫女的眼裏滿是疼愛，他的語氣分外柔和，比身上散發出的冷氣要溫暖得多，仿佛寒冷的冬天裏生起的一把爐火。
“是這樣的，爺爺……”芙蕾雅毫無保留地將先前和迪恩的對話交代了一遍。
老者靜靜地聽著孫女的匯報，一言不發，雙手十指相交，右手食指上一枚淺藍色的戒指閃閃發亮，戒指上刻著白雪紋章。
“我覺得，他應該不可能是龍槍人派來的奸細。”猶豫了一下後，芙蕾雅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從他的口吻來看，他對底德拉姆學院很是了解，如果不是確實在那裏生活過，是不可能知道雷爾曼閣下的。”
“當年我去底德拉姆學院的時候，雷爾曼還是個性格孤僻的半吊子元素法師。”
老者輕輕笑道，“他晉升皇冠魔法師還是近些年來的事，如果那個年輕人真的如你所說，那他知道這一點理所當然。”
芙蕾雅鬆了口氣，“既然如此，那應該沒有問題了。”
“還是要謹慎些，我的孩子，任何時候都不能掉以輕心。”老者搖了搖頭，“龍槍人對黃金三葉草的覬覦不是一天兩天了，如果有機會，他們會想盡一切辦法吃掉我們。”
雖然已經離開龍槍王朝數日之久，可是在這對爺孫心中，始終有一團陰影盤旋在心頭，凝而不散。
感受到爺爺平靜麵容下隱藏的深深憂慮，芙蕾雅心一緊，攥住了拳頭，語氣中帶上一絲憤懣，“難道我們艾澤利亞就要像這樣一直沉默下去，永遠忍受龍槍人的統治。”
“憑什麽那些龍槍的商會可以自由進出我們的國土，而我們艾澤利亞商會卻要交納高額的關稅？每次外出貿易都要提心吊膽，擔心自己的貨物不會被龍槍王朝的商會洗劫一空。”
“憑什麽我們每年要花那麽多金幣去供養那些無能的龍槍貴族，並把最肥沃的土地讓給他們建立城堡和莊園？”
“憑什麽我們公國的民眾要服沉重的勞役和兵役，成為龍槍王朝和神聖帝國爭霸的犧牲品？”
“憑什麽艾澤利亞人要任由那群龍槍士兵在我們的土地上作威作福？還不能反抗？”
望著孫女控訴的目光，布裏淵唯有苦笑，他的眼神裏掠過濃重的哀傷。
“因為…我們不夠強。”
老者緩緩說道，“你見過雪原上的魔獸們為了生存而進行的戰爭嗎？強大的魔獸最後得到領地和配偶，弱小的隻配淪為強者口中越冬的食物。”
“對於龍槍人而言，我們不過是他們稱霸大業餐桌上的一道甜點罷了。”
芙蕾雅臉上露出失望之色，“可是，小的時候，您不是這麽教導我的，您說，龍槍王朝是我們艾澤利亞最堅實的盟友。”
“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和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老者憐愛地看著自己給予厚望的孫女，“以前我不忍心告訴你這些道理，，但你現在已經長大，所以有必要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唯有這樣，有朝一日，我才能放心地把黃金三葉草交到你手上。”布裏淵說道。“既是為了你，也為了屬於我們的艾澤利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