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在仁心懷裏緩了好一會兒之後玄瀅月才覺得身體上的疼痛開始慢慢褪去,自己也能勉強站起來了。但看著院子中被摔破的石藥盞和一地的藥草碎末,她的心情又複雜了起來,自己本來是要幫忙的,現在卻是越幫越忙了!


    輕輕歎了口氣後,她掙紮著想站起身開始收拾,卻沒想到就在這時一隻黑白相間的大喜鵲落在了放置鳥食的石台上,它一雙黑亮亮的大眼睛十分精神,看樣子應該是經常跑來吃白食的家夥,絲毫不在意一邊的仁心和玄瀅月,自顧自的啄起石台上的小米來。


    玄瀅月想起方才自己摔倒時,藥盞中粘了她的血的野棉花也混進了那些鳥食中,剛想將那隻喜鵲趕走,卻忽然發現那隻鳥隻是啄了一口鳥食就突然全身抖動了啪的一下倒在地上不動了,鳥嘴中甚至流出了鮮血!看到這一幕她完全傻掉了!這是什麽情況?鳥食中竟然有毒嗎?


    仁心麵色一沉,走到石台邊仔細看了看那隻突然斃命的喜鵲,鳥兒的皮膚已經變成了紫青色,它口中吐出的鮮血也是發烏的,分明就是中了毒,而且還是淩厲無比的劇毒!他檢查了鳥食,發現黃色的小米中還夾雜了一些綠色的碎末,應該是某種藥草的碎屑,他轉過身問玄瀅月:“瀅兒,你剛才是不是打翻了藥盞?裏麵是什麽藥草?”


    “是……是野棉花,”玄瀅月從沒真的見過毒藥,就算被毒死的隻是一隻鳥對她的心靈也造成了巨大的衝擊,所以當仁心問她的時候,她的聲音甚至有些發抖,“就是仁心……就是你要我磨碎的那些紫紅色的花……”


    野棉花?仁心聽後仔細的辨認那些綠色的碎屑,裏麵的確是有些紫紅色的花瓣,但野棉花隻是有小毒而已,那隻喜鵲隻是啄了一口,就算誤把野棉花的碎屑吃進肚裏,離致命的份量也差得很遠啊!


    於是他又問:“真的隻有野棉花嗎?你有沒有把其它不知道的藥草不小心混進去了?”


    “真的沒有!”玄瀅月一邊擺手一邊說,“我隻拿了野棉花,而且還是你親手交給我的!”


    仁心看了看放在地上剩下的幾株野棉花,又看了看放在遠處的竹簍,先不說玄瀅月是不是把別的東西混了進去,關鍵是他這裏根本就沒有毒性那麽大的植物啊!就在他苦思不得其解的時候,玄瀅月怯生生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仁心……”玄瀅月小心翼翼的拉了拉他的衣擺,她忽然想起剛才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事了,被混進鳥食的野棉花中還滴進了自己的血,雖然她覺得這應該不是什麽大問題,但看仁心那麽焦急的份上她覺得還是說一下好。


    “我的手指被割破了,好像……好像有幾滴血混進了野棉花裏……”玄瀅月小聲的說,同時舉起了還在往外滲血的手指。


    仁心一接近玄瀅月流著血地手指就聞見了一陣濃鬱地花香氣味。他覺地大腦嗡了一聲。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玄瀅月發覺他地不對勁急忙伸手去扶。仁心把手撐在石台上才能勉強直起身子。


    “我沒事地……”他衝著玄瀅月微微一笑。從袖子中取出一方雪白地手巾小心地把她手上地傷口包紮好。雖然仁心還是和平時一樣地溫柔。但玄瀅月也不是睜眼瞎。她分明地感覺到仁心為她包紮時雙手在微微顫抖著。而他平時一直處亂不驚地臉上甚至出現了細細地汗珠。玄瀅月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她隻能看著仁心有些恍惚地重新走回屋裏。甚至連配藥地工作都忘記了。


    入夜以後她躺在**卻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睜著一雙烏黑地大眼睛看著窗外地那輪明月發呆。白天仁心那不自然地神態和行為都讓她地心中有股說不出來地焦躁和不安。前段時間她就隱隱地感覺有什麽不對勁地地方。現在想來是因為無論是神醫還是仁心都對自己太好了!不僅在飲食起居上對她照顧備至。連她有時地一些任性要求也都一一滿足了。但其實自己對他們來說隻是個來曆不明地小女孩而已。如果不是因為什麽事。就算再善良地人也不會對一個陌生人這麽好地!


    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覺得仁心他們肯定有什麽事在瞞著自己。於是玄瀅月掙紮著爬起身來。她在兩隻拐杖地下麵包上布。防止走動地時候發出聲音。然後順著院子裏陰暗地角落一步步地摸到仁心房間地外麵。看到裏麵還亮著燈。她就奮力地爬上一個木箱子勉強扒到窗口。探頭向房間裏麵看去。


    出乎她意料地。仁心什麽事也沒做。隻是坐在桌邊。對著桌上一方染血地手帕發著呆。玄瀅月知道那塊手帕。那是白天自己劃傷手指後仁心用來給她包紮地。她心中奇怪。仁心為什麽直勾勾地盯著那塊手帕。而且為什麽到現在都沒清洗呢?玄瀅月正尋思著。就聽見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出現在門口地竟是多日都未露麵地神醫!神醫還是穿著一身白衣。但他地頭發。胡子和衣擺上都粘著不少灰塵。看起來風塵仆仆地樣子。應該是剛剛回穀。連身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趕過來了。


    他一見仁心就問:“仁心。怎麽了?為什麽用飛鴿這麽著急地把我叫回來?


    “師傅……”因為一直在發呆,仁心甚至沒有發現神醫已經走了進來,他急忙站起身,顯得十分手忙腳亂,但他還是將桌上放著的那方粘血的手帕遞到了神醫的麵前。


    神醫一開始覺得很奇怪,但一拿到手上就立刻麵色凝重起來!


    “這是……”他急忙將手帕湊到鼻間聞了聞,臉色也一下變得鐵青,他不可置信的看著仁心,幾乎說不出話來,“這是怎麽回事!?”


    仁心滿臉都是糾結的表情,掙紮得說:“這是瀅兒的血……今天白天她割破了手指……”


    “然後呢?”神醫急切的問。


    “她的血不小心混進了我放在石台上的鳥食中,一隻鳥隻啄了一口就……”仁心深深吸了口氣才接下去說道,“就當場斃命了,而且全身發黑,口吐鮮血……”


    “什麽?你有沒有確定真的是她的血造成的嗎?沒有別的有毒的植物混進去?”神醫站起身,幾乎是低吼般的問道!


    仁心雖然糾結但還是堅定的搖了搖頭說:“鳥食中隻混了一點野棉花的碎屑,根本就沒什麽毒性,而且我也檢查過手帕上的血了,毒性確實和月下香如出一轍。”


    “怎麽會……”神醫聽了仁心的話失神的跌坐到了凳子上,“當初我明明檢查診脈了好幾次完全沒有異常的,怎麽會在一個月後……”沉思了許久之後,神醫又開口問:“那你覺得毒性如何?”


    “那隻鳥隻粘了一點就死了,所以我推測隻要一滴血就足夠讓一個**斃命。”


    仁心是他唯一的弟子,而且心思縝密,學藝多年,他能這麽肯定的說出來,應該就**不離十了。神醫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以手撫上已經開始冒汗的額頭,一時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兩人簡短的談話一字不露的都進了在窗外偷聽的玄瀅月的耳中了,她的震驚一點也不比屋內的人少,甚至覺得一陣頭暈目眩!他們在說什麽?那隻喜鵲突然死了是因為自己的血!?還有月下香是什麽東西?究竟她摔到這裏來以後發生了什麽事?玄瀅月覺得腦袋中一片混亂,失足從墊腳的木箱上摔了下來,發出一聲巨響!


    “誰!?”這聲巨響也驚動了屋裏的兩個人,隻一瞬間的功夫仁心就已經衝了出來,身手敏捷的和他平日裏沉靜的氣質完全不相配。但是此時的玄瀅月根本就沒有心情關心這些,也不理會身上因為傷口撕裂而傳來的疼痛,她隻是抬起頭,已一種出乎意料的平靜但冰冷的語調問:“月下香是什麽?”


    仁心和神醫見在屋外的竟然是玄瀅月,而且看她的神態和語氣,估計剛才的談話她全部都聽見了,三人一下子僵在了當場。


    沉默了許久之後,還是神醫率先打破了寂靜,他歎了口氣道:“事已至此,我們也就不瞞你了,你跟我來吧。”說完就背著手,步履有些沉重的向院子外麵走去。


    玄瀅月無法走動,就由仁心背著也跟了過去。神醫走進了一個隱秘的小山洞,玄瀅月從未走過這麽遠,她隻覺得這山洞內的地形十分複雜,岔路眾多不說還十分的陰暗,就算手裏舉著火把也隻能照亮眼前的一小片地方而已。但是在神醫的帶領下,山洞中的路程卻並不是很遠,很快的就能感覺到氣流向著一個方向湧去,而且還能聞見一股濃重的花香氣。一聞見這股味道,玄瀅月就覺得全身一陣發緊,心髒也不受控製的劇烈跳動起來,這股香氣和她血液的味道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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