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祥的話,張佳木含糊的答應著,科考大典在當時的人看來是件要命的事,在他看來也很稀鬆平常。不可否認,科舉製度是中國人的創舉,就算是在三百多年以後,西方人進入中國,對當時的滿清幾乎沒有一樣東西能看得上眼,但科舉製度還是叫那些洋鬼子們敬服非常,也因為中國的科舉製度而有了西方的文官考試製度,這也算是當時的中國給世界難得的貢獻了。


    但科舉製度的缺點也是顯而易見的,在唐朝,有明經,進士、秀才等考試尚書的儒士,也有律法,算術,書法等實用的科目,等到了宋朝,就隻考試詩詞歌賦和儒家經典,懂得律法和算術的人隻能當吏員了。到了大明,就隻能在四書五經中考八股,把讀書人的靈智都束縛了,而明太祖又獨輕小吏,明朝吏員都是世襲,社會地位又低,但地方上的事情又非吏員而不可辦,就是中央六部,離了小吏也玩不轉。地位又低,又不需考試學習,品格低下似乎也勢成必然,吏治的敗壞和官員實際能力的下降,也就無可避免了。


    這是一個矛盾,始作俑者就是大明太祖,而後來的清朝是一個未開化的野蠻民族僥幸得天下,幾乎沒有改動過明朝的製度,於是在五百多年的時間裏,全中國的聰明人就隻能在這幾本書上打轉轉,如同一潭死水般毫無活力。


    做為一個後來人,張佳木對科舉製度沒有什麽好感也就可以理解了。


    和一群心腹手下全部換過衣服,大家都是嘻嘻哈哈的,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一家妓院能有多大的背景?錦衣衛的爺們一去,還不屁滾尿流?


    從衛裏出來,外頭已經是快戒嚴了,六部吏員都已經辦完公務開始回家,那些堂官司官什麽的早就閃的蹤影不見,往常熙熙攘攘的天街已經見不著幾個人影,就隻見親軍上二十六衛的禁軍們分列道路兩邊,暮色低沉,鍾鼓樓上鍾鼓聲聲,大內皇宮中一陣陣吆喝關門上鎖,天街幽靜,長長的石條道路仿佛一直能夠延伸到天邊去一般。


    張佳木正在感懷思古,不遠處傳來一陣甲衣的嘩嘩聲響,他抬頭一看,“咦”了一聲,急忙上前兩邊,微一躬身,抱拳道:“原來是李大人。”


    “當不起,佳木,我們可是平級啊!”來人是右軍都督府都督同知,兼府軍前衛指揮李春,這會他帶的卻不止是府軍前衛的人,這是一隊三百人左右的禁軍,各衛的人都有,看來是李春擔負巡視皇城的責任,天還沒黑透,就已經開始上街巡邏了。


    李春微微側身,笑著還了一禮,這才笑著對張佳木道:“怎麽樣,頭一回當這種大差,佳木,你可要小心從事,怎麽這會卻換了便服?”


    眼前的這一隊禁軍全部是銀盔鎖甲,還有上好的護膝,護肩,在火把的亮光下熠熠生輝,皇城禁軍也是精心細選的大個頭,聽說宋朝的禁軍也有挑選的標準,身高必須在一米七七以上,明朝似乎沒有這種規定,但大漢將軍的平均身高肯定有一米八左右,眼前的這隊禁軍,也都是在一米七五以上。


    身高體壯,再配上一身細密的鎖甲,紮著銅製的虎頭腰帶,盔明甲亮,真的是威風凜凜。張佳木用羨慕的眼神看了好一會兒,這才想出了回答,向著李春笑道:“穿著衣服,怕彼此不便,老實說,我也怕那些頭巾氣的人,現在去貢院那邊看看,心裏大致有個譜,這樣坐總理事,總不會再教人蒙了去。”


    這個解釋很合情合理,李春點了點頭,笑道:“說的也是了,有理!”


    雖然兩人平級相同,而張佳木在皇帝寵信上,權力上,都比李春不知道大了多少,但李春是太後的外甥,而且和京中鄖戚親臣關係密切,和張佳木也很有香火情,用半個長輩的姿態提醒張佳木一下,也是善意的體現罷了。


    當下兩人又聊了幾句,李春皺一皺眉,道:“佳木,我總覺得,貢院這一次要出事一樣。總之,請你小心吧。”


    做為一個手眼通天,交情人脈廣博的都督同知說這種話,想必是有點蛛絲馬跡露了出來,張佳木想了一想,笑道:“無非是有些人可能給我找些麻煩,叫他們作吧,哪天非作死了自己不可。”


    “你心底磁實,我隻是白囑咐一句。”李春和張佳木相交非止一日,知道眼前的年輕人真的是響鼓不用重捶,當下笑了一笑,很親昵的在張佳木肩膀上重重一捶,笑了一笑,就又帶著禁軍繼續巡邏去了。


    皇城之中關防嚴密,除了各門禁衛外,也會派出高級武官帶著各衛禁軍在皇城內到處巡邏防備,要領取火牌,到時驗看,逾時不領不繳,都是重罪,要受嚴譴。


    奪門事變那晚,巡邏皇城的禁軍溜了個幹淨,大家都不傻,寒天臘月的,皇家爭位不幹爺事,還是早點回家鑽老婆被窩比較合適。


    和李春說笑了幾句,略耽擱一會兒功夫,等他們出皇城時,街道上已經到處都是錦衣衛和順天府的人,到處都是空空蕩蕩的,再過一會,就連內城的城門也要關了。


    當然,要是張佳木拿出身份來,沒有人敢拿他怎麽樣,但那樣就太麻煩了,所以他們還是加急腳步,往著崇文門方向跑過去。


    到了崇文門附近,黃二突然叫了一聲,向著眾人道:“快點,把規矩拿出來吧。”


    曹翼先答應著,然後李瞎子等人也答應了,接著大家在懷裏摸摸索索的掏出錢來,黃燦燦亮晶晶的銅錢每人四文,大家一個個把銅錢插在耳朵上方的頭發裏,留下一半,然後才又笑嘻嘻的向前走。


    張佳木也是取錢,不過看到大家拿的數目,他還是忍不住問道:“怎麽回事,漲價了?”


    “回大爺的話,”在這裏,黃二就是用張府下人的口吻,笑著答道:“沒錯,就是漲了,去年還是兩文,正月裏是三文,現在是四文,少一點,就甭想出去。”


    “這太不成話!”張佳木搖頭道:“哪有這麽漲價的,太不成話,我要和內裏的大官們說。”


    李瞎子聽的一笑,隻道:“大爺,現在這樣子,說起來還是和大爺有點關係的啊。”


    崇文門由明至清,一直是京師稅關所在,外省行商,客人,甚至是官員入京,經由崇文門入內城的,一律收稅,明朝的關稅是內臣在收,外臣不得染指,清朝就歸了內務府,一樣也是皇室家奴的專利。和紳就是在崇文門稅關上出了名,稅銀大增而又不擾民,乾隆皇帝大為激賞,對和紳從此有了善於理財的深刻印象。


    明朝這會兒,稅關收入不高,很多製度都是胡來,收稅也是有限,商販收的多些,細民百姓收的少些,但賊不空手,所有人都得交點錢出來才能過關就是了。


    以前象張佳木這些空手的人過關,每人在額角夾上兩文錢,過關時那些兵丁順手就收去了,然後大手一揮,放人進出,自從於謙被抓和流放以後,興安也被趕到孝陵衛給太祖守陵去了,內廷之中換了一批新貴當家,大家苦了這麽多年,當然要大撈而特撈,崇文門這裏,隻是表現的太過明顯,吃相難看了一些罷了。


    相信從此往後,吃相更難看的事也會有,張佳木對此也是深信不疑。


    李瞎子說的不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說是張佳木也不為過,要不是他和曹吉祥奪門,於謙被重用,內廷的太監一個個老實的不得了,根本不敢做惡,那麽,自然也就不會有眼前的這檔子事了。


    看著他臉色陰沉下來,李瞎子頗覺後悔,黃二和曹翼等人也是狠狠瞪他一眼,恨他胡亂說話,令得大人心情不快。


    “算了,也不怪他。”張佳木悶聲安撫了眾人一句,接著黑漆漆的稅關在望,大家魚貫而出,在出門的時候,果然額角上的銅錢一個個的不翼而飛,而守門禁軍和負責清點的小宦官們已經把大筐大筐的銅錢和散碎銀子堆放在一起,清點完數目後存入庫房,再接下來,就是上頭的那些內廷大官們分潤享用了。


    從崇文門出來,路上的行人略多了一些,外城關防不算嚴密,畢竟貢院是前朝的禮部衙門舊址,在西長安大街上,那裏的關防才是真正的嚴密,除了應試舉子之外,連隻鳥也飛不進去的。


    到了妓院所在的東二條胡同,遠遠便聽到歌聲與絲竹之聲,京城之中妓院多半集中於此,畢竟是天子腳下,行事有不少顧忌,不象南京,十裏秦淮演不盡的風流氣象,到了這種時候,河邊的河房正是上人的時候,到處都是王孫公子,千金買笑,而那些應局的名妓如同千金小姐一般,坐在小轎裏四處飛奔,河上也到處是畫舫航船,京城這裏,也就是此處尚且勉強一觀罷了。


    到了孫錫恩所去的妓院之外,遠遠的,就看到黑壓壓的人頭,怕不是有幾百人,把個院子團團圍住,黃二遠遠一看,便是吃驚打怪的叫道:“壞了,定是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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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大家生蛋快樂哈。我是不過這洋節的,不過不妨礙我恭祝大家,中午和老婆去看了讓子彈飛,不虛此行,沒白花錢。


    但,更新也耽擱了,一章一章,抱歉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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