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的騎士就隻能像老鼠躲在黑暗的洞穴了嗎?以為這樣我就沒有辦法對付你們了嗎?你們肆意奪走別人財物和生命以為沒有人會威脅到你們嗎?”維克多嘲諷道,


    “不,不,你們錯了,你們和被你們欺壓的人沒什麽不同,你們隻不過比他們更凶殘,更清楚自己的利益的來源,不像他們存在那麽多不切實際的幻想。在這個世界中,人人是不平等,少數人利用暴力和文明統治多數人。你們是統治者,他們靠肮髒的原始積累起家,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他們的子孫將繼承他們的高貴地位和安逸的生活。而吃苦受累貢獻勞動人,為衣食住行而疲於奔命。從搖籃到墳墓,他們為徭役而生,忙碌一生難堪溫飽。每當他們稍微生活好一點的時候,就要背上更沉重的負擔。他們將世代為奴。他們的作用是為你們提供勞力和財富,他們是奴隸,是會說話的牲口,是會喘氣的工具,是浪費糧食的多餘之物。這個世界是一個殘酷的世界,是一個你死我活的世界。這是多數人被剝奪,少數人完成原始積累的過程。然後,糊口的壓力把勞動者趕進血肉的作坊。精壯的能為你們提供價值被呼來喝去,老弱病殘或者不太熟練的則在一旁慢慢的等死,並隨時替補那些不太聽話的精壯勞力。當某人餓得要死,旁邊的人撐得要吐的時候,怎麽能讓快餓死的人安心呢?這時就需要有一個權威的力量告訴他,你餓死是上神祗的安排,是因為你自身的原因沒有獲得神祗的賜福。那個撐得要吐的人由於種種善行,獲得垂青。所以,你窮是因為你懶,不應該嫉妒撐得要吐的人,不應怨恨社會,不應考慮現有的生存方式,不應該有任何


    “非分”的想法,而應該不斷按照命運的意誌自我躬身自省,爭取早日獲得賜福。


    否則,餓死活該。這就是老牧師的作用。”火球準確投進一間屋子內,煙焰膨脹席卷波及一切,整個房屋就像心髒猛跳動一下,火焰的觸角從門和窗內噴出十餘碼,裏麵的人登時遭到滅頂之災,全被活活燒死,身體變硬變脆發黑,極度幹燥而收縮,皮膚不規則地裂開,類似切、砍和鈍器造成的傷口。


    而且由於肌肉收縮,肢體縮短,關節屈曲的緣故,整個屍體呈鬥拳狀的姿式。


    右側胸部燒成一個黑乎乎的大洞,一大坨腸子從那邊倒出來,粗的細的,粉紅色又滑又有彈性而打著結的皮密布著毛細的血管迭積在一起,薄薄的乳白色腸壁裏麵,還看得見一骨節一骨節消化了一半的食物和未排出的糞便。


    稍遠處還有一塊內髒,鮮紅色的,凝固的黑色血塊就像顎體深入表層的蜱蟲。


    燒破的氣管內髒呈鮮紅色,灰黑瑟的煙灰、粉末附著在氣管內部的水皰上。


    火焰湧到走廊,向兩邊湧去,比雪崩還要猛烈,躲在柱子後麵的騎士和士兵燒成一個個火球,強烈的刺激,產生的劇痛,驅使他們瘋狂地奔跑號叫,一個跟頭撲倒在空地,再也無法爬起來,冒著濃煙繼續燃燒著。


    維克多繼續說道:“看吧,你們醜陋的死亡姿態,和你們欺壓的有什麽不同?不知從那時起,你們在實踐方麵和理論方麵采取了日益鮮明的和帶有威脅性的形式。不偏不倚的辯論讓位於豢養的流氓的棍棒,公正無私的探討讓位於辯護士的壞心惡意。你們把心中最激烈、最卑鄙、最惡劣的感情,把代表私人利益的食人之獸召喚到人世間來。於是,簡單的問題變得複雜起來,變得讓人不知所措。你們必須在一個實際上不熟悉的領域內充當神祗,於是就企圖用博通文史的美裝,或用無關材料的混合物來加以掩飾。無非是暗示自己持有唯一真理,其他都是歪理邪說。每一種的背後,都隱藏著不同利益的訴求。往往是推崇的是現存秩序的人,潛在的目的就是封殺一切過去存在和將要萌芽的能衝擊到既得利益者的所有可能性的行動,自發地維護自身的利益,盡管可能自己未必意識到,你們對此如此過敏,一提及,就有莫名的恐懼和按耐不住的怒火。你們這一階層的人的心胸其實是極度狹隘的,如果自己信奉的神祗不支持你們的想法,並表示出明顯的反對的話,最虔誠的人都會樂於旁觀自己的神的隕落的,甚至親手把自己的神送到堆滿木柴的十字架上麵。”蓬蓬蓬三聲悶響,好似有一麵破鼓被敲響,濕噠噠又渾濁的聲音,躲在周圍的騎士一聽就明白那是脫梢的弩炮弓弦震蕩空氣發出的動靜。


    它就像是放大版的弩弓,分量可達七十磅,利用兩束張緊的馬鬃、皮繩或動物肌腱產生的扭力作為動力,驅動弩臂帶動弓弦拋射彈丸或箭矢。


    弩車帶有堅固的支架,主梁置於支架之上,其前端兩側裝有兩具扭力彈簧組,每個彈簧組帶動一隻弩臂,弩臂末端連接弓弦,橫梁上側帶有燕尾長槽,一個帶長導軌的滑塊可以沿著長槽前後滑動,滑塊的後方裝有一套精巧的激發機構,可以方便的鎖定和釋放弓弦,橫梁的末端有絞盤,操作者可以通過扳動手柄,可以通過繩索拖曳滑塊移動,當擊發機構鎖定弓弦並向後拉開後,它就處於待發狀態。


    這幾架弩車是城堡工匠的傑作,下麵有兩個小木輪子,在平坦的地麵能被馬拉著前進,如果遇到崎嶇的地形,士兵就將它拆卸後抬過障礙。


    為了讓操作絞盤不至於太費力,它的橫梁兩側設置了金屬齒條,既能讓開弓的工作不必一氣嗬成,又能調節武器的拋射力量,從而獲得需要的射程。


    後來金屬齒條被圓形棘輪所代替,使操作更加簡便可靠。它的製造是一項極為精密的工作,工匠們依據扭力彈簧的尺寸來區分規格,而這些又都依賴於扭力彈簧的直徑,一旦知道了扭力彈簧的直徑,工匠就能夠輕易地推算出弩炮主要構件的尺寸,並且在關鍵受力部件上用金屬加固。


    在無數實踐摸索中,工匠們們總結出兩條基本準則,對於發射長矛的弩炮,扭力彈簧的最優直徑應該是長矛長度的九分之一;而對於發射石彈的弩炮,其扭力彈簧的直徑應該等於彈丸質量平方根的一又零一倍。


    弩炮發射的長矛可以輕易將敵人士兵兩個或三個一起釘在地麵上,重裝裝甲頃刻間變得不堪一擊!


    三隻長矛從不同的角度朝維克多射來,兩支分別從側麵和頭頂飛過,帶的鬥篷獵獵,後麵的一支結結實實撞在了岩石護盾上,巨大的衝擊力瞬間將岩石護盾擊地滿麵龜裂,不過由於岩石護盾的阻擋和偏轉,長矛尾部猛地向上翹起,帶動矛尖,木柄掄起駭人的風聲,打著圈從他肩部越過,插到前麵的屋頂,留下半根尾部嗡嗡顫動,岩石護盾旋轉到他的前麵,堅持了沒幾秒,簌簌地碎裂成片片三角形的長形碎片。


    弩炮的威力恐怖如斯,竟然遠遠勝過方才弩弓手珍藏的能量箭矢。下麵又響起絞弦的聲音,一陣陣嘎嘎吱吱令人牙酸的聲音,維克多詫異萬分,不知該讚美他們無畏的勇氣,還是鄙視他們愚蠢,竟然妄圖再次的攻擊。


    他看見絞弦的農夫和抱著長矛的農夫,還有準備瞄準的士兵發出一陣陣絕望的哭聲,滿臉眼淚和鼻涕,卻一直沒有停住手上的動作,他往下降了些,才看清他們的一隻腳上都拴著一條鐵鏈,鐵鏈的另一端鎖在弩炮上,而弩炮下麵的木輪已經被打下來了,他們已經和弩炮連為一體。


    維克多用火球輕而易舉的摧毀了這幾架弩炮,火焰從兩房子間狹窄的空隙溢出,火頭直竄屋頂,將一棵樹燎地黝黑,氣浪拍打著樹葉,樹葉枯萎,卷曲成一條,散發出陣陣魚腥味,發出驚恐的低語聲和簌簌聲。


    “可憐的人,連死都不能由自己決定,從頭到尾全操縱在你們手中。你們這些‘高貴’的人,打他們出生的第一天起就仇視厭惡他們,像躲避瘟疫一樣從他們身邊繞開,公共場所裏他們站在你們身邊你們就會高皮鞭教訓他們。他們舉止粗魯、他們衣衫襤褸、他們一身灰土、他們滿臉汙穢滄桑。耕地是他們伐山開道辛勤勞作幾十代開辟的,林立的城堡是他們在嚴寒酷暑中建築的,財富是他們用血汗積累出來的!這些‘灰色牲口’做了這麽多,但是,他們得到了什麽?是不可遏止的貧窮,是得了病等病死,沒了勞動能力等餓死的結果,他們住著豬圈一樣的棚戶,過著狗一樣的生活,在暴力的淵藪和貧困的泥潭裏躑躅。戰爭或災難來臨,輪到你們進行義務的時候,還是他們流血犧牲,你們驅使他們送死,來換取你們的受益或不受損害,隻有你們為了利益鼓動戰爭,窮人買單,支付費用,分享的時候卻什麽也沒有!如果遇到外敵侵略,首先你們會失去物產,窮人也跟著失去家園。仍舊為了利益,你們會變成中間人,倆麵討好。所以不管是勝利還是失敗都會得到補償。窮人得不到,除非被你們接納。小衝突會成就一些人,結果仍舊是拿窮人的錢貼補你們,所以戰爭是對你們的一種照顧和機會,對窮人是一種遼渺機會和悲劇,是利益的延續,是少部分上層人的玩物,注定了富人獲益,窮人受傷。所謂王國君主昏聵,奸臣當道,天下大亂,揭竿而起,卻是部分窮人轉化為你們,重新奴役廣大窮人的一個過程,過程注定養肥了富人,埋葬了窮人。”火球劃著弧線飛進城堡的角落,躲在暗處的人被大火逼了出來,丟棄的燕尾旗匝地蒙塵,體材壯碩的保姆抱著嬰兒牽著小孩相互呼喊招呼,從一間屋子跑到另一間,把小孩舉到牆上,笨拙的攀援上去,躊躇著又下來,跑進屋子去再出來,反複不隻有多少次了。


    裏麵的人想要出去,外麵的人想要進來,男人、女人都湊成一堆,如同受驚的飛禽走獸,混混沌沌天地失色,聲音就像千萬匹馬奔騰,又像雷鳴從地下湧出。


    大火衝天,濃煙滾滾,揚起地塵土都染紅了,人們像一些形狀古怪、動作緩慢的小蟲,沿著蜘蛛絲移動。


    空氣格外嗆人,彌漫著呼吸的臭味和窒息的爆炸氣,在這陰沉沉的地方,在火與煙中,好像鬼怪似地行動,模模糊糊地,出沒無常地,熱火把他們烤得又紅又痛苦,手裏拿著武器的,威脅著阻攔他們去路的所有人,如果有人不識好歹的話,那管保會把身體捅個窟窿。


    他們身後相互挨著受傷的人,有的正流著血,傷口翻卷是被利器切割導致的,在過道上躺著或牆根下靠著,腳邊一個像被踩碎的瓜似地紅紅一灘,那是個嬰兒,旁邊跪著一個撕心裂肺的女人,除了那個女人,其它的人都麵向著漆黑的天空,火苗竄出來,像舐油似地把他們它吞食下去。


    “呱——”遠處一隻烏鴉從下而上飛出,嘴、腿及爪一樣色的純黑,豐滿的黑羽泛著紫藍色金屬的光澤。


    它的眼睛比血更鮮豔剔透,渾圓的眼珠和一圈鮮紅的眼白界限分明。一陣鼓噪,聲音粗糙而嚴厲,鼓動翅膀,在空中發出一陣陣翅膀搏擊氣流而發出的刷刷聲,滑翔出一道黑色的火焰,灼痛了人們驚悸的眼睛,像一個幽靈,在城堡上空盤旋。


    維克多盯住了貝格寧男爵一眾,火球術在他們周圍爆炸,驅趕著他們們遠離烏鴉徘徊的區域,他們渾渾噩噩,身邊不斷有人化為灰燼,飄散在空氣中的火星子濺到厚實的罩袍,冒起了煙,又一枚碩大的火球襲來,直撲他身後那幾名戰士,轟的一聲將他們以及他們身後的炸成了灰,貝格寧男爵一個趔趄,一陣劇痛傳來,手下立馬扶著他逃跑,他隻覺得背後涼嗖嗖的,仿佛缺少了什麽東西的保護。


    “大人,快進來。”一名騎士打開了警戒塔包裹著鐵皮的木門,他沒有任何猶豫,幾步竄進了警戒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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