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遠見狀無奈暗道,該出去的時候你不出去,現在不該出去你反倒是出去了!


    此時隻聽身受重傷、流血過多的翟義平虛弱地對護在身前的傅清音說道:


    “清音小姐,翟某有負重托,實在慚愧......若是將死之際,還能為清音小姐吸引妖鬼,實乃翟某之榮幸!還請清音小姐快快離開!”


    傅清音卻沒有動作,擦了一把眼淚倔強地說道:


    “翟大俠,我一直視你為親叔伯。如今你這個樣子,我即便是死也不會離開!”


    翟義平見得傅清音不願逃離,激動得體內氣血上湧,口中不斷湧出鮮血,嗆得他劇烈咳嗽起來。


    眼見得鬼手朝著傅清音和翟義平逐漸靠近,江遠也猶豫起來。


    “我如今連路都走不了,傅清音要是死了,誰帶我離開?”


    如果傅清音和翟義平死了,那麽妖鬼的目標下一個就是輪到自己了。目前自己的狀態,即便妖鬼難傷,但是想要離開或者返回,都顯得極為困難。


    反正遲早都要麵對困境和妖鬼,還不如放手一搏。


    思定之後,江遠唯一能動的右臂猛地抓緊身前的地麵之中,然後右臂向後猛地發力,帶動得自己的整個身軀朝著前頭飛了出去,落在了道路之上。


    江遠的動靜引起了傅清音和翟義平的注意,兩人都詫異地望著江遠。


    隻聽江遠高聲大叫:


    “清音小姐快讓開!就讓那些妖鬼來吃我好了!”


    當即江遠再度將右臂扣入地麵往後發力,帶動得整身軀朝著靠近傅清音的鬼手撲去。


    他的身軀一下子壓在了鬼手之上,那雙鬼手隨即凶悍地抓住了江遠,將他整個人猛地拖回了密林之中。


    江遠的此番舉動,使得傅清音和翟義平身受感動,隻當江遠是舍身飼虎來救人。


    “江公子真乃義士!”翟義平越發虛弱地歎道,“翟某先前竟還懷疑他......”


    傅清音更是大為感動,手持長劍就要衝入密林之中救人。


    而江遠此時卻處境堪憂,他剛被鬼手拖入林中,就頓時感到幾張尖銳的大口朝著自己啃咬而來。


    但是大部分嘴巴咬在江遠堅硬無比的身子上,都紛紛崩斷了牙。


    這些妖鬼卻依然不放棄,不停地用牙齒指甲或者一些奇形怪狀的招式向江遠進攻,但是這些進攻也僅僅讓江遠身上衣服不斷被咬碎,卻無法傷到他。


    “你們這麽弱,真是讓我苦惱啊!”


    江遠當即將右掌塞到口中,利用牙床上的箭頭把皮膚劃開,跟著將手掌湧出的血液朝著周圍的妖鬼撒去。


    岩漿一樣的血液濺在附近妖鬼的身上,頓時升騰起火焰將它們燒得尖聲後退。


    火光之中,一個個猙獰恐怖的身影環繞在江遠周圍,並不願輕易放棄。


    火焰雖然讓它們感受到傷害,但是它們似乎也察覺出了江遠並沒有反抗之力。


    江遠大大張開嘴巴,露出代替自己虎牙的箭頭:


    “你們怕這個東西嗎?”


    這箭頭似乎能夠吸食當初披著人皮的那個妖鬼精血,而這些妖鬼共同居住一個林子都是鄰居,想必也應該認識吧......至少江遠是這樣想的。


    如果能讓這箭頭被妖鬼吸引,飛離自己的牙床更好。


    哪知江遠胡亂一猜,竟然猜對了。


    圍聚在他周圍的那些妖鬼見到江遠新鑲的牙,頓時紛紛驚恐尖叫著逃竄,沒一會的功夫就逃得一幹二淨。


    讓江遠略微失望的是,那箭頭依然還留在自己口中牙床,仿佛就認準了這裏一樣,沒有絲毫離開的意圖。


    “江公子!”傅清音這個時候也持劍衝進了密林,來到了江遠身邊。


    傅清音甚至已經做好了死在這裏的準備,她雖然很害怕,但是如果讓她拋棄願意幫助自己,還舍命救自己的人,她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然而當她衝進來時,卻沒有見到任何一隻妖鬼,隻有地麵還有團團殘餘的火焰。


    她一邊扶起江遠,一邊驚恐地朝著四周打量:


    “那些妖鬼呢?”


    “別管那麽多了,”江遠說道,“我們趕快離開這片林子!”


    妖鬼雖然暫時避退,但是它們會不會卷土重來,江遠並不能肯定。


    傅清音急忙架著江遠來到了道路上,回到翟義平的身邊。


    翟義平失去了四肢,大量的血液已經從傷口流出,他的臉白得像一張紙,已經越發虛弱就快要死去。


    當傅清音帶著江遠返回之後,翟義平的臉上開始煥發出詭異的神采,傅清音和江遠都清楚,這是將死之際的回光返照。


    “江公子......”翟義平躺在地上望著江遠說道,“對不起我之前騙了你,蝕日草的產地我知道......向南騎馬一直走兩天,就能看到一個小鎮,那裏便是了......清音小姐已經無依無靠,她就......拜托你照顧了......”


    傅清音擦著眼淚跪在翟義平麵前,聽著他最後的交待。


    江遠覺得這話很有問題,自己目前還需要傅清音照顧,自己又如何能照顧她?


    他伸出右臂拍了拍背上的木雕,傅清音太弱又太傻,如果多個翟義平幫忙事情會順利很多。


    樹妖林雨霖的聲音很快響起:


    “火妖大哥,我隻能救傷不能救死,這個人生命精華已經流失殆盡,我救不了的。”


    江遠聽到這裏略帶失望,繼續問道:


    “那麽我的傷呢?你有沒有辦法?”


    林雨霖詫異地反問:


    “火妖大哥你受傷了?我怎麽察覺不到......好奇怪啊,若不是你背著我,我都快感覺不到你存在了。”


    江遠眼中一冷,這個樹妖是在跟自己裝瘋賣傻嗎?


    他原本最後的打算,就是自己如果真的麵臨危險,就將這個樹妖放出來抵擋一陣。


    但是至始至終江遠也沒有這麽做,他一點也不信任這個樹妖,如果就將她的封印解除,就怕她第一個反噬自己。


    如今聽到樹妖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更是堅定了江遠不會解除她封印的決心。


    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聲陡然響起,隻見傅清音伏在翟義平身上,而翟義平已經死去。


    江遠隻得勸道:


    “清音姑娘,人死不能複生還請節哀!如今妖鬼環伺,你即便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翟大俠的遺言著想是不是?我們趕快走吧!”


    如今關頭,誰知道會不會又冒出一些強大的妖鬼,或者那兩個金家子弟會不會突然折返。這都是未知之數,危險依然存在。


    傅清音擦了擦眼淚,悲戚地說道:


    “他們為了幫我而死,我不能讓他們暴屍荒野!”


    江遠頓時苦惱難耐,這個傅清音真是死腦筋,這個時候了還想著這些。


    不過自己還得依靠她,於是江遠說道:


    “有道理!清音姑娘我來幫你!”


    於是二人在路邊開始挖坑,江遠雖然獨臂,但是力氣奇大;傅清音也並非弱女子,而是四極境的武者,挖個坑埋人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麽難事。


    將一眾武者的屍體填埋安葬之後,傅清音才架著江遠朝遠處逃去。


    按照她的說法,他們當初已經在樹林另一頭留了些馬匹,就是用作救援傅天正成功之後的逃亡準備。此時雖然營救失敗,但是卻可以利用那些馬匹離開。


    兩人走了一陣,便聽到前頭傳來馬匹驚惶的嘶叫。


    待得近了,才看見有兩隻妖鬼正趴在馬背上啃噬被牢牢拴住無法逃離的馬匹,旁邊還有幾具鮮血淋淋的馬匹殘骨。


    江遠衝著那兩個妖鬼露出自己的牙齒,將它們嚇跑。


    幸虧還有一匹馬匹沒有受傷,當即傅清音與江遠共乘一馬,朝著與金家子弟離開的方向相反的道路疾馳而去。


    ............................................................................................


    彭城,高大的城牆之外,已經變成了人間地獄。


    一晃三天的時間已過,起碼將近三分之一感染瘟疫的患者已經死去。


    荒郊野外滿是遍布的屍骸,一陣風刮過,盡是腐臭之味。


    起初前兩天,還有人在掩埋屍骸,但是隨著死的人越來越多,已經無人顧得上這些了。


    每天深夜都能聽到城外荒野之中聚集的病患發出的淒厲哀嚎,或是有親人死去,或是病痛折磨得人痛不欲生。


    活著的病患猶如一具具行屍走肉在荒野遊蕩,他們周身皮膚已經潰爛殆盡,雙眼之中盡是麻木和絕望。


    而每到白日裏,就能看到更多收到消息的病患從遠處朝著彭城趕過來。


    不少人已經知道了驅疫使能夠救治疫病的消息是假,但是他們跋涉了這些天已經沒有尋求其他生機的機會了,況且聽說這裏有個江香主已經前往為病患求藥。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沒有人再圍剿這些病患,反而每天白日裏都有人為他們分發糧食。


    這些糧食乃是用江香主捐出賑災的錢購買,無論城內還是城外,江香主的名頭都逐漸傳開。


    與城外的慘狀不同,城內的生活卻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麽影響。


    由於及時將病患驅趕出城,並且各個隔疫區設置得當,一有新病患產生就能及時處理。使得城中雖然看起來冷清了一些,但是卻有效地保持了穩定。


    歌樓酒肆之中依然熱鬧非凡,每當入夜之後,歌女的清唱和醉客的大笑,與城外的慘叫嚎哭形成鮮明對比。


    亦有人看不下去,站出來指責這些達官貴人。


    但是這種指責卻被人嗤之以鼻,並且回應道,如果此時此刻不及時行樂發泄壓力,那麽難道要被外頭的慘狀壓抑得發瘋不成?


    至於救災的事情,不是有驅疫使嗎?雖然驅疫使整天留宅子中不見客不管事,但是不還有江香主去操辦了嗎?


    是啊,有江香主。所有人都開始在想,什麽時候江香主能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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